第42章 當(dāng)頭棒喝
- 兩生湖夢
- 蜀山臥月眠霜
- 5633字
- 2018-06-17 21:23:08
江蘺昨晚做了個夢,她夢見自己醒過來,睜眼往窗外一瞧,發(fā)現(xiàn)另一個“江蘺”正站在窗口看著她。
那感覺倒并不瘆人,反而略有些熟悉。
一覺睡到正午時分,窗外秋雨潺潺。昏黑的天氣讓人想一直睡下去,不過案上擺放的食物卻勾引著江蘺下了床。
云漪在盤子底下壓了一張紙條,提醒她有空可去趟觀瀾齋,有驚喜。
“驚喜?”
江蘺端起粥碗,咂摸了一口,嘗到有栗子與火腿的香味,兩者調(diào)和的甜咸度讓她想起江南故里的菜肴,燉得稀爛的米糊也頗利于她這傷員虛弱的脾胃,心中不禁想這一鏢挨得還真是值得。
觀瀾齋的門敞著,但江蘺沒敢直接進(jìn)去,而是站在門檻之外,試探性地喊了聲:“師兄?”
此時眾人都在內(nèi)廳,蕭道凌率先起身,迎了出去。
見江蘺一個人御劍來此,蕭道凌略帶責(zé)怪意味地問道:“不過休息了五天,就自己跑出來了?”
江蘺笑說:“靜臥是我最不擅長的功法,還是出來動動筋骨更——”她住了口,沖蕭道凌身后的陵越抱了個拳。
因?yàn)樯匣卦其舻某靶ΓF(xiàn)在開始改口管蕭道凌叫“師兄”而不帶“蕭”字。陵越自然也聽出了這種差別。
也不知是否因這一聲稱呼,陵越的神色微微不快。
“江蘺!”
“蘺~蘺蘺蘺蘺蘺蘺蘺蘺~~~!!……”
杜蘅把一連串的“蘺”字哼得抑揚(yáng)頓挫仿佛小曲一般。她和曦月相繼從內(nèi)廳蹦出來,見面不由分說就是一個險(xiǎn)些將人撲倒的擁抱。
“哎唷……”江蘺被摟得肩傷痛,又看看杜蘅、曦月身后的陵川,驚問,“你們怎么……啊!不會是專程回來打架的吧?!”
曦月簡短地答道:“我是,還有陵川。”
江蘺掰著手指邊數(shù)邊說:“那要應(yīng)戰(zhàn)的四位弟子就是……你,陵川……”
曦月:“陵越和云汐。”
聽到云汐的名字,江蘺有些驚訝——不是說云汐如今狀態(tài)堪憂么?但也不知這件事是不是暫時不宜讓眾人知道,她就把疑惑咽了回去。
江蘺擰著眉頭說:“你們真要去嗎?崆峒派掌門發(fā)神經(jīng)了,莫名其妙地上門挑事,肯定有陰謀。”
曦月:“我們也這么覺得,不過只能打了再說。”
江蘺和杜蘅兩人此時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要參戰(zhàn)的曦月和陵川反倒沒有那么緊張。
陵川笑道:“門派之間偶有比試實(shí)屬尋常,你們也不必想得太多。我看倒是蕭兄弟有些麻煩。”
“蕭師兄?”江蘺看了一眼蕭道凌,問,“你有什么麻煩?”
蕭道凌攤手,他也不知陵川所指何事。
陵川:“適才聽蕭兄弟發(fā)牢騷,說沒有了江蘺師妹的幫忙,這修書一事的進(jìn)度頗為滯緩……”
江蘺環(huán)顧四周,見古卷堆得到處都是,排序和分類也有些混亂,確實(shí)不如自己在烏蘭臺時那般有章法,便自我感覺良好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蕭道凌被說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杜蘅和曦月將這情態(tài)看在眼中,難免產(chǎn)生了一些猜測。
“我本就打算明日復(fù)工。”江蘺拍胸脯道,“唉,你們千里迢迢趕回來替派出戰(zhàn),我卻厚著臉皮在床上躺了五天,到時候估計(jì)也幫不上什么忙,實(shí)在慚愧。”
“不行。”蕭道凌立即出聲反對,“讓你負(fù)傷替我干活,我怎過意的去?傳出去了,人會說我這大伯心腸太硬。”
大伯?
這一句“大伯”,瞬間讓觀瀾齋內(nèi)廳的空氣如凝結(jié)了一般。
什么是“大伯”?夫君之兄謂之“大伯”……蕭道凌自稱大伯,不就是把江蘺當(dāng)成了自己的“弟妹”嗎?
杜蘅曦月江蘺都聽得一愣。
蕭道凌方覺自己失言。實(shí)在是他一直默默地以大伯自居,才會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顯然,他說錯話了。
“什么大叔大伯?”江蘺雙頰赤熱,半天才憋出半句責(zé)怪的話,“蕭師兄別跟我亂攀親戚!”
蕭道凌趕忙拱手認(rèn)錯,并勉強(qiáng)同意了江蘺次日復(fù)工。
至于陵越,當(dāng)他聽到那聲“大伯”時,心中倒并不介意,反而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
在他得知那樁婚事在官府有記錄之前,他從未把江蘺當(dāng)成過自己的妻子。可是寫下休書之后,他竟開始下意識地覺得……
江蘺是他的“人”。
杜蘅還沒反應(yīng)過來,問:“‘大伯’?蕭師兄為什么把自己叫得這么老啊?”
曦月打趣道:“你傻啦?此‘大伯’非彼‘大伯’,不是伯父之‘伯’,而是大伯子小叔子的‘伯’。蕭兄弟是把江蘺與陵越師兄的婚事當(dāng)真了。”
“當(dāng)真?這可不能當(dāng)真!”杜蘅拉著蕭道凌的袖子解釋道,“假成親的時候我在場,那真的是為了完成掌門的任務(wù)!他倆拜完堂便一拍兩散了,這些年都沒什么交集!”
杜蘅覺得蕭道凌或許是江蘺可以發(fā)展的對象,不想他對陵越與江蘺的關(guān)系有半分誤會,因而急于辯駁。
曦月看出了杜蘅的心思,勸道:“你別急,蕭兄弟應(yīng)該心里有數(shù),只是逗江蘺玩呢。若是真夫妻,哪能離絕得那么痛快?”
“她們跟我說時我還不信。”陵川看著陵越,忍不住插嘴道,“你們真的離婚了?”
江蘺都不明白這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只見陵越不耐煩地一拂寬袖,回道:“這重要嗎?”
陵川重重嘆了一聲,面露惋惜,說道:“其實(shí)本不需這么麻煩。你們告訴我一聲,我請人幫你們銷去在官府的結(jié)婚記錄不就得了?”
“當(dāng)真?!”江蘺對這提議很感興趣,心想既然能走這樣的門道,那必然也可以把離婚和結(jié)婚的記錄一并銷去,這樣她就不是任何人的“下堂妻”了。
無奈陵越當(dāng)即把陵川拽走了,沒有給江蘺進(jìn)一步問詢的機(jī)會。
一直到了院子門口,陵越才放開陵川的胳膊。他猶豫了一會,神色有些尷尬,問:“你剛才說,可在官府銷去記錄?”
陵川:“不是很正經(jīng)的門路,但偶爾為之無妨。只是不知道你想銷去什么記錄?是離婚的,還是結(jié)婚的?”
陵越:“我……暫時不必。”
“不必?不必你拖我出來作什么!你不求我做事,自然有人要求我來著。”陵川轉(zhuǎn)身欲走。
陵越再次拖住他:“……不管江蘺請你做什么,你都不要答應(yīng)。”
陵川回過身來,意味深長地看了陵越一眼,明知故問道:“這我就不懂了。她要是想銷去離婚的記錄,我當(dāng)然會問過你的意見再付諸行動。她要是想全都銷去,等于你們從無瓜葛,跟現(xiàn)在離了婚的結(jié)果又沒區(qū)別,你應(yīng)該沒有反對的理由吧?她不過想為自己省去一點(diǎn)再嫁的麻煩,我覺得我應(yīng)該幫她。”
陵越:“你……明白我的意思。”
“哈哈哈……”陵川大笑三聲,拍了拍陵越的肩膀,“我是明白,可你不明白。”
不明白?陵越隱約聽見觀瀾齋中融洽的笑語聲,心中確實(shí)愈發(fā)茫然了起來。
他知道,兄長之所以對江蘺額外照顧,是因?yàn)橐暺錇榈苊茫?
她畢竟不是。
當(dāng)陵越終于清醒地意識到這點(diǎn)時,他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陵越:“師弟話里有話。”
陵川也不再賣關(guān)子了,直說道:“我人雖不在玉浮,但頗聞玉浮中事。我們玉浮的弟子,向來不怎么清心寡欲。江蘺又生了一副人見人憐的模樣。自打你們鬧掰之后,你以為為何她始終‘無人問津’?……自然是因?yàn)椋蠹揖茨氵@位‘大師兄’!”
陵越:“江蘺本就不是會招蜂引蝶的人。”
陵川連連搖頭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她再不招蜂引蝶,也會想找尋一個‘白首一心人’。可惜、可憐,眾人只知她曾鐘情于你,卻不知這份情斷得是否干凈。為顧全你的顏面,才始終不敢親近她。這下好了,聽說你當(dāng)眾休妻,還把話說得不留余地,等于是給了她一個痛快,也給了有心人很多機(jī)會。”
陵越:“我聽云漪說過——……江蘺對那些人,頗不以為然。”
陵川:“那只是因?yàn)樗龝簳r還未遇到喜歡的。”
一陣不愉快的沉默后,陵越有些不耐煩地岔開話題:“杜蘅如今是朝廷命官,她有隨從有護(hù)衛(wèi),何須你寸步不離地守著?既然志不在朝廷,你不如早些回玉浮吧。”
“哈哈哈哈……”陵川大笑著擺擺手說,“你不也寸步不離地守著云汐么?我以為你懂這個道理——自己的女人,自己保護(hù)。萬一哪天她被別人救了,我怕她用自己的心去回報(bào)恩情。”
陵越看著陵川轉(zhuǎn)回觀瀾齋中去,想到剛剛傷愈的江蘺,只覺得雙腳仿佛被釘在原地一般,分毫挪動不了。
比武之期日漸臨近,陵微代陵越管起了綜事堂。
自從被微明掌門禁止修煉雙劍之后,云汐的脾氣變得愈發(fā)生人勿近,甚至對陵越也沒有好臉色。因而陵越練功時,只能由云漪幫忙護(hù)法。
“大師兄啊……”云漪覺得陪陵越練功比在綜事堂打下手更無趣,此刻見陵越收了劍,便趕緊打開話匣,也不管陵越有沒有心情跟她閑聊,就滔滔不絕地叨叨起來,“我覺得你這招真是高明……誒,不是說你剛才那幾招,當(dāng)然了,你的劍招也是很高明的。
我是說啊,你對江蘺師姐用的這招真是高明!……
你把她安排到跟自己十分相似的蕭師兄身邊,好讓她在蕭師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然后呢……她就會開始情不自禁地愛上蕭師兄……最后、她就變成了你的嫂子!真是永絕后患。”
陵越:“……休得胡言!——”
云漪:“誒?難道你不是這么想的么……別裝了,你就是怕江蘺師姐對你癡纏不休,妨礙你修煉這些高明的術(shù)法,才想出了這么個主意吧!哎呀,其實(shí)這樣也挺好的……堪稱兩全其美!回想當(dāng)初在昆侖山上見到江蘺師姐,她多么憂愁憔悴。看她對人強(qiáng)作歡顏,我雖是幫云汐師姐的,也為她感到幾分心酸。……現(xiàn)在呢,明顯她情傷已愈,性情也開朗了不少。大概她確實(shí)很適合在烏蘭臺做事,蕭師兄對她也是真好呢。”
“兄長待人以禮。”陵越也不知為何自己要跟云漪抬杠,“你若再胡說,便罰你去烏蘭臺抄書。”
“切……”云漪哼唧一聲,閉上了嘴,腹誹道:去烏蘭臺抄書也比陪你練劍強(qiáng)。
……
天氣入秋漸涼,江蘺見園中黃葉搖墜,忽然矯情起來。今天是她的生日,雖然她從前沒有過生日的習(xí)慣,但想到難得曦月、杜蘅都在玉浮山中,若能早些收工,約她二人去吃吃喝喝一番,豈非美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湊到蕭道凌案邊,腆著笑臉懇求道:“師兄,我今天能不能早一個時辰走?”
仙箓司的規(guī)矩是半天以上的事假需提前三日申請,若只是抽身一兩個時辰,那么全看上司是否愿意通融。
蕭道凌抬頭一笑,問:“可以是可以,不過你需說明早退的緣由。”
江蘺心想,過生日這種事,實(shí)在不算充足的理由,但一時也編不出別的借口,便只能據(jù)實(shí)相告。
“生日?哈哈。”蕭道凌擱了筆,回道:“生日一年只有一次,這回碰巧你的姐妹都在,是該趁機(jī)聚聚。好吧,念在你平時認(rèn)真勤勉,今日允許你提前兩個時辰走。”
“謝謝師兄!!”江蘺喜出望外,趕緊回到自己座位上,精神百倍地閱起卷來——還剩半個時辰,她可得提高效率,不能辜負(fù)蕭道凌的信任。
蕭道凌看了一眼滿心歡喜的江蘺,又停筆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出了門去。
不一會兒后,陵越登門。
江蘺起身招呼道:“陵越師兄,令兄剛出去了,沒說什么時候回來。陵越師兄若是不著急,可以在此稍候,或者讓我傳個話。”
陵越?jīng)]有問蕭道凌的去向,只是將兩冊書拍在江蘺案上,命令道:“這是新編的《玄海玉典》,過幾日便要拿去給剛上山的弟子們用。時間緊迫,你先擱置手頭事務(wù),將這兩冊書通讀兩遍,把錯誤或存疑之處標(biāo)出,天黑之前給我。”
江蘺一聽大事不妙,第一反應(yīng)是趕緊推脫這突來的任務(wù)……但轉(zhuǎn)念一想,校訂《玄海玉典》是自己職責(zé)所在,眼下烏蘭臺又沒人能頂替她的職務(wù),便只是徒張了半天嘴,最后說了一個“哦”字。
算了,生日而已,從前不過,今年也未必要過。只怪自己心血來潮,沒有提前報(bào)備。
陵越察覺到江蘺心情不佳,見自己猶如見瘟神,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干脆不走了,直接在蕭道凌的位子落座。
一炷香的功夫后,蕭道凌終于回來了,手里還多了一個紅木匣子。
“不是準(zhǔn)你提前走嗎?”蕭道凌忽略了一旁的陵越,徑到江蘺面前,問,“怎么還在用功?”
江蘺舉起手中的《玄海玉典》,無奈地笑笑。
蕭道凌會意,轉(zhuǎn)向陵越,試圖求情:“這么急嗎?本想讓她歇半天。”
“歇?”陵越眉頭蹙起,問江蘺,“身體不適?”
“不不……沒什么事,我不歇了。”江蘺不想讓陵越知道自己以“過生日”為由請假,畢竟以陵越一本正經(jīng)的性格,是決不會容忍手下這樣憊懶的。
蕭道凌不懂江蘺怕挨罵的心思,補(bǔ)了一句:“就歇兩個時辰,讓她去找姐妹過個生日。”
陵越又問:“誰的生日?”
江蘺聽他這樣問,不由挑了下眉。她再次意識到她和陵越之間的交情無比平淡,平淡到了連自己的生辰對方都不知曉。
“是我的生日。”江蘺有幾分喪氣地回答道,“我看蕭師兄好說話,所以想偷懶。過生日不是請假的理由,江蘺知錯了。”
“假是我準(zhǔn)的,你可別胡亂認(rèn)錯。”蕭道凌決定攬責(zé),“是讓她查錯么?我來吧。”
江蘺慌忙攔下他:“不不不……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其實(shí)自打陵越收了云漪做副手后,已聽過無數(shù)千奇百怪的請假理由,如今并不覺得“過生日”這事有多荒謬。他此刻思維停滯的原因,乃是他也頭一回發(fā)現(xiàn),原來他連江蘺的生日都不知道。
“她怎么這么怕你?”蕭道凌不禁出言調(diào)侃,“我就奇怪杜蘅為何急著辯清你二人假成婚的事,原來你們真的如此不熟。”
這世上哪有人連妻子的生辰都不知道的呢?陵越江蘺這對“夫妻”,實(shí)在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陵越頓了一頓,終于開口對江蘺道:“你去吧。”
江蘺萬沒想到蒙此大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噢”了兩聲,逃也似地離開了觀瀾齋。
她沒聽見蕭道凌在背后喊她“等等”。
“啪嗒”,蕭道凌將紅木匣子擱在江蘺桌上,責(zé)怪陵越:“你看你把她嚇走了,害我東西都沒能送出。”
陵越瞄到紅木匣子縫隙中露出銀光熠熠,猜想當(dāng)中應(yīng)是女子首飾一類的東西。
“玉浮山中弟子多如牛毛,兄長難道打算每個師妹生日都奉上壽禮?”
蕭道凌:“這是什么話?我的得力手下只有江蘺一個,自然不會將她與其他師妹等而視之。難道對你來說,她與玉浮山中千百個女弟子相比,都沒什么不同嗎?”
陵越噎住了。他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江蘺曾問過他。他當(dāng)時的回答是:“并無不同。”
但是這回他改了答案:“有不同……又如何?”
蕭道凌饒有興致地追問:“有多‘不同’?有‘不同’到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嗎?還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沖動,連送生日禮物這樣朋友之間稀松平常的小事,都不曾發(fā)生?”
陵越肯定是后者。
“只是有些不同。”他這樣說,“不代表我們有男女之情。”
蕭道凌手指輕摩紅木匣子上的玉蘭花紋,脫口而出:“沒有最好。”
陵越覺得這四個字聽著刺耳,反問:“好在哪里?”
“哈。”蕭道凌笑了一聲,“好在你可以專心修煉,好在你不必于江蘺云汐之間左右為難。好在江蘺并沒有誤解你。”
陵越:“她……怎么看我?”
蕭道凌:“她說你并非無情之人,只是情意不在她身上。”
次日,江蘺接到蕭道凌贈予的銀發(fā)梳,推了許久才難為情地收下。
她心想蕭氏兄弟的慷慨程度真有天壤之別。記得自己曾經(jīng)“設(shè)計(jì)”與陵越交換禮物,結(jié)果都失敗了——紫黃晶嵌在了無闕的七曜摩夷劍上,金廂倒垂蓮簪也早不在她鬢間了。
真是可笑啊,竟然為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花了那么多沒用的心思。如果當(dāng)年遇到的人跟自己兩情相悅,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早就為人妻母了吧?
“江蘺樣樣不及云汐”,這句話的效用,無異于當(dāng)頭棒喝。
她對陵越真的不剩半點(diǎn)眷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