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埋伏
- 陣壓
- 喔嘞哇鋼大木
- 2895字
- 2018-06-06 19:59:15
涿州城中,夜半。
“當——當——當——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呵欠不停的巡夜更夫一邊蹣跚著步履、一邊無精打采地鳴鑼,三下一吆喝,正是子時。
萬物沉寂,誰也不會注意一民居屋頂上正伏著一團黑影。黑影中一雙眸子,暗露著光彩,正是程徹:“恩公限我三日返回,依我看,以這真氣之利,一日便足矣。”
只見遠處一座獨門獨棟的大屋,屋頂雜草叢生,墻皮、青瓦脫落了大半,開裂的梁木都暴露在外,周遭的民居都遠在十丈開外,好像刻意躲避一樣。只在那門庭之上書寫的二字,解釋著大屋破舊孤僻的原由——義莊。
屋外,一團篝火陰燃著、幾近熄滅,一高一矮兩名州府官兵歪七扭八地坐著,佩刀隨便扔在一邊,一個勁地唉聲嘆氣。
高個兒搖著頭道:“居然輪到了這個差事,真是晦氣。”
矮個兒也是忿忿不平:“哼,這姓程的逆賊真是死有余辜,居然還要老子給他守靈!真不知道巡檢李大人是怎么想的,一具尸體罷了,居然要咱倆徹夜看守,不得離開一步。”
“李巡檢。”程徹聽到這個人,目中不禁露出了徹骨寒芒。他已打聽清楚了,朝廷的這次抓捕雖是由那個大內出身的林公公督辦,但實際上一手操辦的卻是這位李巡檢,前日里埋伏他與父親的圈套也是出自此人,說是害死父親的元兇也并不為過。
又聽那高個兒說道:“說起巡檢大人,我前兩日在州府輪值的時候,隱約聽到府內大人乒鈴乓啷地砸東西,好像事情哪里又出了岔子。”
“竟有此事?”矮個兒疑道:“大人擒殺了程老賊,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升官發財在即,哪來的這么大火氣?”
“我聽其他人說……”高個兒瞥了瞥四周,刻意壓低了嗓門,道:“林公公幾日未歸,怕是遭了什么不測了。”
“什么?!我怎么一點風聲都沒聽說?”
“我估摸著是大人封鎖了消息了。”高個兒壓低了音量:“那林公公可是當朝九千歲的干兒子,他一失蹤,巡檢大人到手的功勞怕是要打水漂了,不過,我猜他也不會甘愿背這黑鍋,恐怕要往這涿州城的知州大人身上推了!”
“我說也是。”矮個兒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么、嚇得面如土色:“林公公遭了不測,那不是逆、逆賊還有同黨,那我們在這里守夜豈不也有危險?!”
“怕什么?府兵駐地就在一里開外,難道這逆黨還敢跑到此地搶奪尸首不成……”
一邊聽那一高一矮倆官兵閑聊,程徹一邊暗中觀察著左右,隨著真氣煉成,他的感官已遠超常人,略一感應,便有所發現。
“沒想到,這地方居然藏著這么多暗哨和伏兵,看來那姓李的是想亡羊補牢了。這就有點麻煩了,我只想奪回爹的尸身,不驚動官兵當然是上上策。”程徹正思量著辦法,忽然察覺到了什么,抬眼望去。
只見義莊的另一邊,一位黑衣人從陰影中摸索著出來,身手敏捷、無聲無息,看起來也是習武之人。
“是誰?這身打扮潛入義莊,難不成也是為了我爹?”程徹毫無頭緒,視線又落回到周遭的數個暗哨身上:“雖然這人如此小心,但沒有真氣加持,還是漏掉了那幾個暗哨,事情有變……”
果然,正當那黑衣人剛剛潛行道義莊屋外,驚變突生!
“咻——咻——”兩枚響箭劃破夜空,頓時,十余位大漢從屋頂、墻上騰躍而出,各持著短刀沖將上來,殺氣騰騰。
那黑衣人反應也很快,一聽響箭就要轉身逃走,可剛逃到巷子口又退了回來,隨之而來是巷子中涌出的大批士卒,短刀長矛、甲胄齊備,森森刀光盡顯肅殺之氣。
“繳械投降,留你全尸!”
士兵們齊聲吶喊,氣勢震天,即便遠處的程徹都深感壓迫,更何況那個被團團圍住的黑衣人。可黑衣人似乎沒有受到多大影響,拔出身后漆黑短刀、只身沖陣。
“嗬!”“哈!”“給我破!”
一陣乒乓亂響,黑衣人憑借大開大合的刀法和厲害兵器,破開了士兵們數次合擊,好像他本就擅于這種一對多的局面。可不管他再強,終究肉身凡胎、雙拳難敵四手,只有招架之功,并無突圍之力。不一會兒功夫,黑衣人已被士兵們團團圍住。
“禁衛?”幾回交鋒不能建功,黑衣人認清了敵人:這根本不是涿州治下一盤散沙的府兵,而是燕京來的禁軍精銳!
這時,禁軍們分列開來,一高頭大馬徐徐上前,頭盔下蠟黃干瘦的臉孔獰笑著:“果然不出我所料,程老賊還有同黨!快說,你到底何人、與程賊是何關系?還有,林公公可是被你所害?”
聞言,黑衣人憑刀而立,這是一個雄渾的聲音:“李二狗,天機營一別有十幾年不見了吧,你官升得很快嘛。”
“誰?!”馬上的黃臉大驚失色,當年他離開天機營就抱上了九千歲的大腿,靠這關系一路平步青云,從小小的一名親衛變成了如今的巡檢校尉。敢用“李二狗”這小名喚他的只有原來天機營的統領:“你、你是袁飛?”
黑衣人拔刀出來,一亮刀身:“還認得此物嗎?”
此刀長三尺有余,通體漆黑,刀背之處有許多孔洞,一揮便有嗚鳴陣陣猶如鬼泣。
“鳴鴻刀!果然是你!”李二下意識地一驚,而后眼珠子一轉,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居然是你、果然是你,我還愁只憑一個程微塵,抵不了林公公遇害之過,沒成想,你這天機營四大統領之首竟送上門來了!”
“哼,賣故主以求榮,該殺!”
話音未落,黑衣人袁飛毫無征兆撲殺上去,鳴鴻刀直取李二。可惜那些禁軍早有準備,一起擁上,數十長矛攢攻,逼得袁飛不得不退。
“可惜……”
那李二驚退了幾步,見袁飛退下才緩過神來,反倒出言譏諷道:“沒想到高高在上的袁將軍,如今也要搞偷襲陰人這一套。哼哼,當下這一幕,你可曾記得?”
黑衣人默不作聲,只管冷眼觀之。
“當年你將我趕出天機營時,便是這情形。”李二拔出了佩劍,指著袁飛笑道:“只不過風水輪流轉,馬上之人是我,馬下之人卻成了你!哈哈哈哈……”
“宵小就是宵小,當了個小小的校尉便得意忘形。你還記得當年投靠天機營時,搖尾乞憐、痛哭流涕的模樣嗎?”
聞言,李二登時大怒:“袁賊,我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小的們、給我一起上,殺賊者賞銀百兩、活捉者官升兩級!”
士兵們齊聲領命,一時間刀槍齊上,不同于州府的雜兵,禁軍陣勢進退有據,頗有章法。
一番廝殺。
袁飛不是江湖俠客,他精通的不是纖毫之爭的奇峻武藝,而是大開大合的殺伐功夫,以少打多,雖斬殺了十幾名禁衛,可他身上也多了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看著面前血肉橫飛,李二的神情卻越發的暢快得意,他知道只一個袁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而誅殺了天機營首席統領的袁飛,莫說是將功抵過,就算晉升到裨將也大有可能,他如今要考慮的就是把這個功勞緊緊攥在自己手中。
“來人,放箭!”
一旁的百夫長連忙勸道:“李大人,這會傷到自己人……”
“混賬,你想違抗軍令嗎?快放箭!”
百夫長無奈從命,一揮手,箭如雨下,登時便是一片哀鳴。
對于李二而言,再多的士卒不過就是一個個的木料柳釘,他想要的只是一個血肉構成的殺戮戰車罷了,他只在乎殺了多少敵人、能拿多少功勛,至于傷亡幾何,不過是權衡利弊的籌碼罷了。
袁飛刀舞成盾,可還是不敵禁軍攢射,一時不察肩頭便中了一記。
“哈哈!”李二仿佛看到了裨將的銀盔銀甲已擺到了跟前,忙催促道:“繼續放箭!”
箭如流星,眼看是擋不住,一縷絕望之色漸漸掛上了袁飛的臉龐:“最后,沒能死在沙場上,卻要死在燕軍手中!可惜不能為天機營正名,更不能為寒風將軍昭雪了……”
袁飛闔上雙目,卻沒有等來箭雨穿身,只聞一陣乒乒乓乓的鐵器相擊的脆響,便又聽到眾人的驚訝聲音。他不禁睜目看去,只見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年擋在身前,手中握著把不起眼的鐵刺,而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均散落在地上,竟無一發命中!
袁飛慶幸又驚疑:“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