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沒有正式過新年了，對于程橙這個有著中老年心理的人還是十分期待的。

今年家里情況改善了不少，大人孩子都開開心心的迎接新年。

一大早給爸媽拜完年后程橙手里拿著兩個厚度不一的紅包，笑彎了眼睛。

紅包哎，不是直接給的壓歲錢，程媽早就從鎮子上買了紅包專門用來裝壓歲錢的。

大紅的底色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弊郑瑯幼雍唵瘟它c但是好看啊。今天出去拜年不說別的，估計別家孩子都會特別希望拿到程媽手里的紅包了。

程橙看了眼弟弟攥在手里的紅包，有了逗弄的心思：

“樂樂，姐姐和你商量個事兒唄？”

“你看，樂樂手里這么多紅包也不好拿，要不姐姐先給你放起來吧，等你要的時候姐姐再給你。”

說著從樂樂小手里拽著紅包一角。

“樂樂的，樂樂的?！?

程樂小手攥的緊緊的，知道自己比不過姐姐，兩只手縮在懷里小身子拉扯著后退。

“知道是樂樂的，姐姐給你拿著，不要你的。”

程橙笑著逼近弟弟，手上也跟著使勁兒。

樂樂知道拼不過姐姐，一邊大聲的呼喊著‘樂樂的，不給姐姐’，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姐姐有?！彼钢坛仁掷锬弥牧硪粋€，頓時又好像發現了什么似的，朝媽媽撲過去：

“比我大···”

原來他說的是媽媽給姐姐的紅包比給他的紅包大，小朋友頓時不樂意了，你都比我的大還要拿我的紅包——

“姐姐跟你鬧著玩兒呢，傻小子?！?

朱秀琴笑著拍怕他后背，又揪著小兒子帽子上的虎須逗他。程樂今天還帶了一頂虎頭帽，配上他受到震驚的小表情簡直萌化了。

“不，不是的，姐姐，搶——”

話說的太急，程樂的手抓著媽媽的衣襟都給起皺了。

“噗——”

程橙一下沒忍住笑噴了，沒想到她家小弟弟這么可愛呢。上輩子程樂小時候只顧著自己玩兒，家里任何事情也不上心。弟弟小時候的什么印象她基本都忘記了，也根本不記得多少事情。

“好了，姐姐不搶你的，你給媽媽吧，我們還要吃餃子呢?！?

他們這邊過年是要吃餃子的，正常都是豬肉餡，不過今年有程橙加入，他們家做了好幾種不同餡料的餃子。豬肉白菜，芹菜豬肉，還有湯圓也準備上了。

程媽一早煮好了餃子，正等著家人起來吃飯呢，一家人都是一身新衣，打扮的神采奕奕。

真好。

吃完飯，程爸去收拾要帶的東西。按照程橙的記憶程爸要和大伯他們還有一些本家的叔伯去祖墳那里祭祖。程媽則是聯合其他人去村子里給長輩拜年。

往年慣例是程媽會帶著程樂去，程橙自己就是和榮榮她們幾個往山上跑。

首先去的就是去前面程橙奶奶家，先給二位老人拜年。一到前面爺爺家的小院子已經來了不少人。

除了程橙大伯一家人之外，還有大爺（程橙爺爺的兄弟）家的兩個兒子，也帶了一家人過來了。

看到他們一家穿戴一新的走過來，尤其程媽朱秀琴，身上穿了件深藍色羊絨大衣，腳上黑色皮靴，整個人和平時看著年輕了十幾歲。

跟剛見面的時候一樣，程爸今天看到打扮好的程媽自己說的。

院子里的人眼神全不由自主地看著程媽，程橙倆孩子還好。小姑娘平時穿的都出挑，今天再怎么穿都不算過。

就是程媽，平時都是寬大的工作服罩著，什么好身材都遮的嚴嚴實實。而且在食品車間也不能打扮，今天突然一收拾，可不讓在場的婦女眼熱嗎？

“穿那么招搖想干啥啊——”

不知道誰不屑地小聲嘟囔了一句，自以為別人聽不見。不過程橙良好的五感十分敏銳的聽到了，她笑了笑沒搭理。

自己都什么樣兒了，給你穿你也穿不下。

眼熱歸眼熱，等過會兒再問。他們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向走過來的一家人說著吉利話：

“嫂子，過年好，恭喜發財···”

“發財，恭喜發財···”

“嬸子，給您拜年了···”

“哈哈，過年好，都好……”

“··今天可真漂亮啊···”

就連她大伯娘，自上次打架之后再沒說話的二人，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程媽打招呼了——

“過年好啊···”

話說的平淡，臉上表情也沒什么變化。程橙都不知道怎么說這個大伯娘了，不樂意就不打招呼啊，誰稀罕你的這一句話？

大過年的擺著一張喪氣臉對著我們，讓人看了添堵。

不過程媽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也跟著回了句“過年好，喝湯了嗎？”

這邊人把初一第一頓餃子稱‘喝湯（餃子湯）’，滾燙滾燙的湯，預示著來年財源滾滾。

一家人先對著祖先排位磕了頭，又給堂屋里坐在大桌兩邊的爺爺奶奶拜年。程橙拉著弟弟磕了頭，從奶奶手里接過壓歲錢，這才跟著出來。

程奶奶還是很有分寸的，沒給她媽臉色瞧，就是給程橙壓歲錢的時候很不情愿似的，五角錢的毛票還是皺的···

陸陸續續又來了兩家村子里的平輩們過來給程橙爺奶拜年，看著人差不多都齊了。

年長的一位伯娘領著十幾個人出去拜年去。程爸磕完頭就跟著大伯他們一同出去，小孩子就自己隨意。

不知道別的地方過年是什么樣子的，木蘭縣這邊的大年的風俗也是不太一樣。

過年當天除了祭祖就是拜年，大人們拜年很多時候不會帶著小孩子，小孩子也不喜歡跟著大人出去寒暄。

程榮榮今天也是一身新衣服，紅色的頭花粉色棉襖，程橙和她站在一起就像親姐妹花似的。

程榮榮正和程宇他們幾個男孩子爭論什么，看到她過來眼睛一亮，急忙把她拉過來對著幾個男生叫囂：

“還有程橙呢，她不也是女孩子？程宇你要是再敢說我就，我就讓程橙天天提問你課文···”

還沒聽全乎的程橙一聽這話，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榮榮啊，話說反了啊，再說了你們討論又跟我有什么關系？

哪只其他三人還真的被唬住了，程宇也小大人似的，摸著后腦勺同意了。

隨即從兜里掏出來一把‘起花’，交到榮榮手里：

“你看著點啊，它會跑的，別懟到我···”

可著這是想放炮啊，放炮還要來這出？

程榮榮目的達成，搶了‘起花’就走，一個個擺好了在路邊。邊上是村民們從山上采下來的石頭搭成的石板，就像后世那種公交亭里面的椅子一樣。

一個個擺好了放在上面，又從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準備還挺齊全的啊——

程橙趕緊拉了弟弟躲遠了，程樂好像被氣氛感染，也伸著小手捂耳朵。

起花的威力不大，但是點燃后發出“呲——呲——”的動靜，聽著挺嚇人。而且起花分量小，發出的熱力強勁還會四處亂飛，家里大人平時都不讓小孩多玩兒這個。

應該說，每個家長都不太想讓孩子拿炮當玩具玩兒。

男孩子也就罷了，正是人嫌狗煩的時候，你越是不讓干越是來勁，女孩子還是聽話一點的好。

不過再怎么攔也攔不住啊，過年的時候不放炮能叫過年嗎？榮榮可是想了好多天了，正好她爸媽都不在身邊，大哥也跟朋友出去了，可不就逮著程宇他們在這兒玩呢——

起花上面的捻子很長，長到足夠榮榮拿著火柴把四個起花全都點好跑開才會繎到里面去。

一看榮榮那架勢就知道不是頭回放炮，手上點燃的動作十分敏捷，連個卡頓都沒有，一氣呵成下來點好后飛快的跑過來。

那動作神態只程橙想到了一個詞形容：‘女漢子’！人家未來還是人設到你這兒就是妥妥地代名詞。

不知道是不是四個起花挨的太近，炸開了之后全亂套了，四處亂飛，煙霧飄的哪兒都是，連視線都看不清楚，幾個孩子嚇得哇哇亂叫向后跑。

等到沒動靜了之后才跟著回來看，榮榮一看就是沒玩過癮，還想著再試一次，不過這次程宇說什么也不給她起花了。

“剩下那幾個都給你了，我也沒有了。你自己去買唄——”

程宇也不開心了，女孩子不是不喜歡鞭炮嗎，怎么榮榮這么奇怪喜歡他們男孩子的東西，和她穿的衣服太不搭了。

榮榮氣的說不出話，我要是能買的話還用得著要你的？不知道她媽媽嚴禁玩兒鞭炮這類東西，要是被查到以后零花錢就不用想了。

再說了鞭炮味道多大啊，她才不想拿著呢。

起花煙霧散去，幾人回來想看看用過的起花還能不能收拾出來一點能用的東西。

這邊就看到石板跟前突然冒出來一人，顧城手里拿著放完的一個起花看的正起勁——

“顧城，你什么時候過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