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肉一見他笑的樣子，忙搶著說：“你什么？走啊！”說完野蠻地去拉定理。

定理把身子一縮，往后退去，連忙說：“走就走，誰怕誰？”也不再反抗了，只是留戀地摸了摸床鋪，看了看已放好的被子和書本。仿佛是趕赴刑場，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之感，很是有些悲壯。最后一提褲帶，再整了整衣服；定理的衣服是絲綢做的，就是唐代盛傳的那種穿數件還能看見黑痣的高級料衣，當年是達官貴人專利專權品，權貴的象征，但是今天不同，我們貧民百姓也能穿上，足見社會在飛躍。定理整完衣服還舍不得放手，一手掐著衣角一動一動，另一手卻伸在后腦勺一抓一抓，裂開嘴巴很小氣地擠出一點笑：“走吧！反正看看也不會死”說著又看了看被子和寢室，才跟在他們后面出門。

穿過龍虎榜的時候，歐陽風因是見人多勢眾，膽子也愈發大了些，于是終于譏笑出來了，對昔肉說：“昔肉，你看這學校都寫著什么呢！怪不怪，分數不高，口氣大得嚇人，什么龍虎的?！?

昔肉天生吹牛的材料，他做人的原則就是，把握一切機會吹牛，以吹牛為己任，把吹牛當作一項任務來抓，一看機會降臨，當然舍不得放棄，連忙答腔道：“是呀！龍虎，照這樣子下去，我可能會不幸榮登龍虎之榜。清華已在我掌握之中了，見笑見笑?！闭f完用干瘦的手向別人頻頻施禮抱拳。

歐陽風見他那傻樣就想笑“得了吧，你？！昔肉，說實話，假如是我，興許能拿個清華什么的通知書，換你就差那么一丁點了”

“別臭美了，你們倆個都靠邊站，倒是我，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讀書的料，經過不懈的努力，多半比你們都強。”風飛用手很小心地拔弄著頭發，并夸張地將頭和手一同猛向后甩動以便頭發能按自己的有效調整進行布局；把大家嚇了一跳。

“開玩笑，你一表人才，別嚇唬我了，白白嫩嫩的，個又沒我高，拳頭沒我大，吃飯沒我多，臉型沒我酷，連發質都比我差一大截。你省省吧，就算考不上，清華的校長見到我也不被我的帥氣感染，然后，大筆一揮，免試錄取……”昔肉邊說邊揮手，兩個眼笑得都瞇成了一條縫了。

歐陽風看到昔肉的樣子，笑得前仰后合，“就你那猴樣？”

昔肉一聽這話，一切美麗的夢想都被這涼水給沖走，頓時火冒三丈，向歐陽風追了過去，“你這臭小子，敢這樣罵我，你看這回大哥怎樣教訓你?！?

風飛也笑得很可憐，眼淚都差點笑了出來，剛才昔肉形容自己的時候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偏這昔肉就是不住嘴?，F在一看他追歐陽風去了，趕忙在后面叫道，“哎呀！你說錯了，應該說，你這臭小子，你敢叫我小名？”

定理只是站在榜前發呆，對他們的說話一直沒注意聽，雙手放在口袋里一動一動，大概，那里面是些money吧！

等昔肉追上歐陽風呲牙裂嘴地擰了他幾下耳躲才樂顛顛地跑回來。

定理問昔肉：“遠不遠？”

昔肉笑道：“去……，怎么會遠呢，我這個人天生就不怎么愛運動，當然不肯在這方面虧待自己了，出了圍墻就是?！惫嫒缥羧馑f的一般，真的出了圍墻就是。由于洪水泛濫，將這里的一切稍微有點向往海平面的道路都淹沒了，因而學校的圍墻被人打了一個數倍于狗洞的人洞以供方便。穿過人洞就緊接著是一居人家，這院墻很成功地被利用為一邊墻屋了。這人洞呢，就好比他家的耳門。

剛踏上腳，歐陽風有點擔心主人會橫眉冷對指四夫，因而問昔肉“這是你們租的人家？”

“不是”昔肉在忙于行走的時候不忘忙里偷閑來答話。

“你們租的房子在哪？”

“很快就到了”

“走別人家過？人家不會罵人吧！”

“不知道，他們都走這兒?！?

“哎呀！真是麻煩，還有其它的路嗎？”定理急著問。

“我怎么知道，這都是別人帶我走的……”

“算了算了，問了也白問，和問白癡差不了多少”歐陽風打斷昔肉，昔肉再次圓睜怒目看他一眼。

穿過一段長長窄窄的樓梯，歐陽風有好幾次險些撞了頭，心里一直在罵這樓梯。像下地獄一樣下到一樓（由于學校的地勢很高）?？匆娙齼蓚€人正在拿著很小的黑鐵，穿梭于其中，歐陽風開始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直到用雙眼貼近那堆鐵，才滿心歡喜，因他發現是魚鉤，這兒做魚鉤賣得也當然不貴了，等放假回去帶上一點，或者鉤魚或者出售一點，定會發財的，這樣想著，看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些手和手邊的魚鉤走過。昔肉走得真快，別看他人瘦，走起路來可像極了剛練成輕功的人。一飄一飄，聚中華輕功絕技精華于一身，走出一樓大門還要下二米安全臺階才可落地，所謂安全臺階就是說這房子造成時就考慮到了洪水的入侵，因而故意造高于平面二米作為活動空間，不由得你不信他們的聰明和遠見。歐陽風等人腳一離開萬能安全臺階就有河水將腳淹得只見其桿不見其背了。好在這是大熱天，烈日當空，碧空萬里無云，天熱正好降溫，所以無關痛癢。

然而值得不幸的是這唯一的一段干地上坡路被幾條待修的大船占著空間，幾十個船匠乒乒乓乓地忙著敲打。一會兒塞竹屑，一會兒又用棺材上才能用到的“泥巴”填補空當。歐陽風看來看去反正也看不懂，只是可惜路被占了，不好行走，逼得他要側身，甚是不平。家鄉從來就很少看見這樣的大船，即使有也是賽龍舟用的那種，和這種一點都不同。記得上次家中漲進洪水后他為了那臺小霸王潛水從大門口進去，來來回回兩三次連艘小船也沒見著，哪有這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