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告訴我，人這一生，向來都不會太平，上天看你不爽，或多或少都會給人帶來一些苦楚。

這份苦楚不由分說，說不清道不明，只有認栽的命。

十二娘的青梅竹馬。

再到八木。

同一個靈魂，同一份感情，但結局也是同樣的凄慘。

我還是不太明白。

玄天宗伸手點了一下我腦袋上的印記，瞬間，我昏暗的視線就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么說來，八木和十二娘那死去的丈夫，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我這只卑微的狐貍卻偏偏固執得緊，在某些事情方面，出了奇的頑固，非要弄出個所以然來才肯罷休。

玄天宗似乎也熟悉我這個壞毛病，笑了笑道：“你說的不錯，八木之所以會從一顆千年大樹變成妖怪，更重要的，還是融合了十二娘那死去丈夫的靈魂。”

夜風漸涼，聽見玄天宗的話，我似乎看到了那幽藍色的靈魂深處，最深的記憶。

那是十二娘和八木的相識。

傳聞附近妖怪肆意，涅槃重生之后的十二娘本著殺盡天下妖怪的決心，來到了這塊地方。

一襲白衣飄飄而起，眼眸之中帶著令人沉醉的溫柔，彎著眼睛笑看前方，聲音絮絮如清風，“月色正濃，姑娘好興致。”

夜幕低垂，月光如同薄暮輕紗，罩在來人的臉上，讓早已心死的十二娘再次產生了觸動。

那張臉。

那抹溫柔的笑容。

那笑意盈盈的眼眸。

和為她而死去的夫君一模一樣，兩人簡直就是從一個眸子里刻出來的。

看著月色下輕笑的男子，十二娘仿佛回到了那個悲慘的瞬間。

同樣的笑容，她的摯愛，為了她，慘死在妖物的爪下。

她敗了，敗地如此干凈利落，在看到對方面容的一瞬間，她就注定這一輩子，永遠贏不了他。

“妖怪的品性我是無法信任的，你永遠逃不出我的眼睛。”

這句話看似刁鉆，其實仔細讀來，頗有深意。

誠如十二娘所說，從此之后，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八木半分。

但原因絕不是因為八木是妖怪這個身份……

兩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只不過，她的摯愛心里只有她。

八木心里卻裝著另一個人。

故事到這里，若是十二娘放得下，那其實還算說得過去。

畢竟她的愛人已經死了，眼前的八木，雖然面容和他一樣，可內心始終都是另外一個人。

事實和理想存在著不小的差距，十二娘終究不是一個懂得取舍的人。

我在想，是不是捉妖師都有同樣的毛病，固執到骨子里。

……

十二娘的靈魂終于是燃燒殆盡，連同她的記憶和思念，一同去向了那個未知的遠方。

到此，她是真的沒有了。

玄天宗說，從八木重生忘記她開始，她就已經不存在了。

在十二娘靈魂消失的最后一刻，畫面回到了她和八木相遇的瞬間。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那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瞬間。

魂眼過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去看一看八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