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達康一下子挺直了身子，還沒緩過神來，“媽，我這個小家庭用錢的地方可也不少啊，您和爹真的不能體諒一下？”

“丫頭片子讀那么多書干嘛？村上誰不說你們是吃飽了造錢！反正我和你爹老了，就等著享你們的福。”唐老太太毫不退讓。

說穿了就是錢。

胡京花其實一點都不驚訝。

從婆婆說要來開始，她就已經預料到是這樣的結局，什么兒子不兒子的，那都不是主要問題。

這個時候，她心里邊兒唯一的想法就是趕快把這尊大佛送走，好端端的過自己小家庭的日子。

打定了主意，女人弄了弄唐若黎額頭微亂的頭發說:“我明白您老的意思，這樣吧，兩個孩子也大啦！我干脆也出去工作，每月給你們寄四百。”

這已經是唐達康目前每月工資的一半。男人吃驚地看著妻子。

唐老太太心里早樂開了花，想著把多薅來的兩百塊瞞著老頭子截下來，一半補貼給小女兒，一半自己存點私房。面上還做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點點頭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當老人的故意為難你們啊？不過，不會我轉身走了就不作數了吧？”

“當然不會。”胡京花吐出來的話，一個釘子一個眼。

“口說無憑，你們兩個給我寫個保證書。”想了一想，唐老太太補充道:“最好再按個手印。”

唐達康有苦難言，還是胡京花爽利干脆，從唐若黎的作業本撕下一張紙，刷刷刷埋頭就開始寫，寫完了吹一吹，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紅色印泥，率先蓋上了拇指印，看丈夫久久沒有動作，女人一把拽過他的手指摁在了紙上。

“您看看。”胡京花把紙遞過去。

唐老太太掃了一眼，一個4兩個0她還是看得清楚，其他字則兩眼一抹黑。前幾年村上最鬧笑話的就是她，讀了掃盲班，別的老婆婆老頭子好歹會寫個名字，她倒好，愣沒掃出一個字的文化水平。

她直接把紙對折放進了貼身的口袋里，“你欺負老婆子不識字？等我拿回家去，讓你小姑子看了再給你打電話。那個，達康啊，媽這就帶你兩個外甥回老家去了。這城里可真住不慣，嘖嘖，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唐達康哆哆嗦嗦從荷包里抽出一支煙點燃，苦笑一聲，“那我送您去車站現買票吧！”

說完話，他站起身進了臥室提包，唐老太太心滿意足的跟著后面，和顏悅色的對著兩個外孫說:“小強，小壯，一會兒讓舅舅給你們買玩具和鹵雞翅膀，坐車邊吃邊玩。”

……

送走了祖孫三人，一家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氣。胡京花忙著抄起掃帚打掃家里的衛生，兩個女孩兒也趕緊回到自己的臥室收拾。“啊啊啊啊啊……”兩聲尖叫幾乎同時響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胡京花趕緊跑進來問道。踏進門，她也險些叫出來。

唐若黎墻上的明星海報全部被黑筆加粗添了招風耳和絡腮胡。

朋友們每年送她的生日禮物全部被翻了出來在床上七零八落丟著，白澤所送——她最喜歡的小兔子撲滿被用力砸碎，辛辛苦苦攢的零花錢統統被一掃而空。

金正宇送的洋娃娃更是慘烈，被擰斷了漂亮的腦袋，壓在一根板凳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