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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海底探險(8)

尼摩船長在平臺上來回踱步,似乎當我是假人。他步伐沉穩,但有失往日的節奏感。他臨風而立,但安祥略顯不足。他到底要尋找宇宙的什么真諦?在距海岸幾百海里的諾第留斯號上會有什么擔心呢?大副又取過望遠鏡,依然向天邊瞭望,并不時望洋興嘆,這兩人一靜一動搞什么把戲呢?

尼摩船長下達命令,機器推動力增強,轉動加快。

我好奇地跑下客廳,拿出我用的大功率望遠鏡,返回平臺。

我的眼睛與望遠鏡似觸非觸之際,突然有人一把奪走了望遠鏡。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尼摩船長,他目光中閃著陰森可怖的光芒,簡直換了個人似的。他身體直挺,雙拳緊握,要把望遠鏡搶在手中,但望遠鏡卻掉在了他的腳下,看得出,他在極力控制著憤怒。

是我什么地方無意中得罪了他嗎?還是這個常有怪異之舉的人認為我作為一個“乘客”看到了不該看到的秘密?

但他很快又換上了那副鎮定的面具,變得又像個鎮定的船長了。他回頭向大副交待了幾句,然后又扭回身面對著我。

“阿龍納斯先生,”還是無法掩飾他的激動,“希望你能遵守原來我們約定的條件,現在,需要把你和你的同伴都關起來,直到我認為能讓你們恢復自由。”

“客隨主便,”我不回避他的目光,“但能否向你提一個問題?”

“不能,教授。”

話說到這份上,只有照辦了,因為再多說也沒什么用了。

我們三個人又被關進最先關我們的船艙里了。尼德·蘭在怒罵,但回答他的只有門“咣當”一聲關上了。原來,船長交待大副的是為我們準備午餐。吃過午餐后尼德·蘭很實際地睡去了,不過忠誠的康塞爾竟不服侍我也自己睡著了。我正埋怨他入睡的迫切性時,令我驚異的是,我自己的頭腦也昏沉沉的,我趁大腦沒完全麻痹時一想,我們的午餐中也許被放了安眠藥。

我能聽到艙口關上了,原來一直動蕩著的大海也平息了,難道諾第留斯號潛入了寧靜的水底了?

我努力瞪大眼睛與昏睡抵抗,但我的呼吸變得細微了。我漸漸向睡神屈服,不久,眼前什么也沒有了,我想我可能是睡著了,不!我沒來得及想。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不知是不是第一個醒的,因為讓我驚訝的是房內只有我一個人——原來已回到了我的房間。

我的同伴們也和我一樣,現在一切都恢復了正常,當然包括自由。

下午,我正在客廳做筆記,門一開,尼摩船長走了進來,他沉默不語,眼里布滿血絲,好像一夜沒睡那樣疲乏。他表情憂郁,來回走動著,有點坐臥不安,隨手抓起一本書,沒看一眼就放下了。他依次看了各種儀器,但卻不像往日那樣記錄下來,難道嫉妒我比他睡得好?但他最后走到我面前:

“教授先生,你也是醫生嗎?”

“是的,”我答道,“我學過臨床,在我去博物館作教授前,曾在醫院干過幾年。”

“那么,教授,”他說,“你是否樂意來為我的一個船員做一次治療?”

“現在就去。”

現在,我緊張得心直跳,我意識到,這個船員的病可能和昨晚的事件有關,這秘密如同那個病人,縈繞在我心頭。

我跟著尼摩船長,走進一間挨著水手住房的艙內。

床上躺著一個人,大約40歲左右,但不是有病,而是受了傷,他頭上的繃帶都被血浸透了。我慢慢解開繃帶,那人呆呆地望著我,連呻吟也沒有一聲。

看來傷勢很嚴重,那人的頭蓋骨被鈍器擊碎,腦漿外露,而且受到了震動。在外露的腦漿上布滿了一塊塊血痂,顏色好像酒糟一般。大腦在被打傷的同時又受到了震動。他呼吸遲緩,肌肉抽搐,整臉都扭曲了。大腦已受到了感染,所以思想和行動都變得麻痹。

我給他拿脈,已經斷斷續續的了。肢體已開始發冷,死神也在接近他,我也無回天之術了。我又包上他的傷口,轉過身來對著船長:

“他是怎么受的傷?”

“原因并不重要!”船長閃爍其詞,“發生了一次撞擊,機器上一根杠桿折斷之后擊中了他。他還有救嗎?”

“沒救了。”

尼摩船長渾身發抖,兩行熱淚流上了臉頰。

“你可以回去了,教授先生。”他強忍著說出這句話。

我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里,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心里沉甸甸的,略感一絲不祥。這一夜沒睡安穩,時常被一種類似遙遠地方傳來的哀歌驚醒。第二天,我早早地趕到平臺上,船長早就在那里了,他一見我就走了過來。

“教授,”他說,“你樂意今天再和我去做一次海底散步嗎?”

“我的同伴能一塊去嗎?”我問。

“只要他們樂意,我不制止,你們去穿上潛水衣吧。”船長說。

他卻沒跟我說起那個病人的任何情況。

八點半左右,我們都準備好了。門一開,尼摩船長以及我們,還有十來個船員一齊下到了10米深的海底。

尼摩船長帶領我們穿行在一條珊瑚王國的黑暗通道中,一路傾斜向下,來到100米深的地方,在探照燈的照耀下,這些天然的錯落有致的拱形建筑以及水晶燭臺和下重吊籃,如同一座魔宮般變幻萬千。

又走了兩個小時,下到300米的深度了,已到達珊瑚島的山腳。尼摩船長停住腳步。我們也都站住了。只見船員們圍攏在船長的身后兩側,還有一個長方形的物體被四個人抬著。

這時,我的眼前有一片空地,是海底高大森林的林間空地,數盞探照燈的光交錯輝映,使地上人影綽綽,而空地的末端是漆黑一片,只偶爾能看到幾枝珊瑚的尖刺。

空地中央,石頭的地基上,矗立著一副大型的珊瑚十字架,它的兩條橫支架,如同是被石質鮮血凝固而成。

船長打了一個手勢,其中一個船員走出去,走到距十字架幾英尺的遠處,他從身后取出鐵锨,向下挖起來。

原來他是在挖坑,哦,挖墳!這空地原來是墓地,那個長方形物體肯定是昨天晚上那人的尸體!現在船長和他的船員來到這海底秘密公墓,來安葬他們的同伴!

慢慢地,一個深坑挖成了,尸體裹在白色的麻布中,莊重地安放進去。尼摩船長雙手交叉胸前,跪下來為朋友祈禱,所有的人也都這么做了,他們都在哀悼著親愛的同伴。

這奇異的葬禮把我深深打動了。好安靜的公墓,在這里,死者將得到真正意義的安息,永遠不會受到鯊魚和人類的侵擾。

采珠人

海底墓葬那感人的一幕,牢牢地印在我的腦海里,更激發了我對尼摩船長的興趣,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敢再茍同老實人康塞爾的說法,他把船長分在被埋沒的學者那一類,認為他是個傲視世人的科學家,后來他又將其歸入不為人所知的天才那一類,因為厭倦人類的欺詐和世態的炎涼才躲到這個只有他能自由行動而別人卻無法到達的海底世界來。但在我看來,尼摩船長卻絕非為了逃避人類。制造如此強大的機械設備不僅是為了提供行動自由所需,恐怕后面還有大的行動。

表面看來,尼摩船長并沒太多干涉我們的自由。這是因為他對我們的逃跑很有把握。所以,實際上我們還是俘虜、囚犯。所以,可以理解尼德·蘭持久的逃跑念頭。但船長慷慨地讓我分享了諾第留斯號的秘密,我如果一走了之,而又帶走了這些秘密,會問心無愧嗎?另外,說實話,我想把這次奇妙的海底世界游歷進行到底,我想看看地球上的海洋所包含的所有新奇東西,我想看看其他人沒有看過的東西。雖然我有可能要以生命為代價來滿足這種好奇心!

我們正馳騁在印度洋中,這個廣闊的海洋面積達到1億5000萬公畝,海水清澈見底。諾第留斯號一般在100至200米的深度航行,就這樣行駛了好幾天。每個人都覺得這樣的時間太長,太單調無聊。但除了我以外,因為我愛大海。每天,我在平臺上散步,呼吸海上清爽的空氣,舒展筋骨,有時透過客廳的玻璃板觀察海里的無限風光,在圖書室里看書,寫筆記。這些占據了我很多時間,使我沒有一刻感到無聊和厭倦。

一天,當諾第留斯號在北緯9度4分露出水面時,我看到西邊海里有一塊陸地,峰巒高聳,連綿起伏——那是錫蘭島。(即當今的斯里蘭卡)

美麗、富饒的錫蘭半島以盛產珍珠而著稱于世。我返回客廳,打開地圖,仔細研究島的位置和面積。

尼摩船長這時開門走了進來。

“教授先生,你有興趣去參觀一下采珠場嗎?”他問。

“那當然好,船長。”但現在還沒到采珠的季節,可能看不到采珠人,不過去采珠場看看肯定也很過癮。

“教授,”船長又說,“在雷加拉灣,在印度洋,在中國海和日本海,在美洲南部的巴拿馬灣和加利福尼亞灣都有采珠的,但采珠最棒的地方卻是錫蘭島。漁民每年只是在三月才來到觀納爾灣,一連干三十天。采珠人一般分為兩組,兩組輪流下水,他們身系一條系在船上的長繩,雙腳夾著一塊大石頭,潛入十二米深的水下采珠。”

“啊!”我叫道,“他們還在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但你的潛水衣肯定會對他們大有好處。”

“那當然,因為這些人不能長久地呆在水底。據我看來,采珠人在水下最多只能停留30秒,他們需要在20秒內把采得的珍珠貝塞進一個網兜。他們的壽命一般都很短,視力會過早衰退,眼睛會潰爛,他們全身都會發炎,有時還會在水下中風而死。”

“不錯,”我說,“這是一種悲慘的謀生方式,因為它只是為了滿足少數人的興趣。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條船一天能采到多少珍珠貝?”

“好的話可達到四五萬左右。”

“那么,”我說,“這采珠能保證他們有不低的收入吧?”

“不,他們的雇主卻發財。教授,他們通常賣一個珍珠貝才得一分錢,還有好多沒有珍珠的貝,那么一周只能掙得1美元。”

“好了,教授,”船長說,“明天邀上你的同伴們,我們去馬納爾灣參觀采珠場,如果有幸遇到早來的采珠人,我們就能看到他們采珠了。”

“那好,就這么定了,船長。”

“順便問一下,教授,你怕鮫魚嗎?”

“鮫魚!”我驚叫道,“老實說,船長,像這種魚我從未見過面!”

“別害怕,我們有槍。”

他說完后,從容鎮靜地溜達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四點鐘就被尼摩船長安排的管事叫醒了,我穿衣起床,直奔客廳。

尼摩船長已恭候多時了。

“教授,”他問,“做好準備了嗎?”

“做好了。”

“那來吧。”

我隨著他走向樓梯,爬上平臺,尼德·蘭和康塞爾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們很高興去“海底散步”。放在諾第留斯號旁邊的小艇中,五個水手持槳等候在上面。

夜色還沒褪盡,空中有朵朵白云,星光閃爍其中,但已不很明亮了。我望著陸地,但只能看到一條模糊不定的地平線。在夜間,諾第留斯號沿錫蘭島西海岸直接上溯到馬納爾島的海灣兩側。

我們登上小艇。

小艇向南駛去,水手們用力劃著槳,珍珠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似地噼啪落在幽黑的海面上。

晨曦微現,但五英里外的岸邊仍然被霧氣籠罩著,看不見一只小船,到處一片沉寂。

六點時,陽光猛地照在我們身上。赤道地區沒有真正的黎明或黃昏,日夜的交替是很快的,陽光穿透地平線上厚厚的云彩,霞光萬道。

“我們到了,教授,“尼摩船長說,“現在我們穿上潛水衣,開始水下旅行。”

我們穿好潛水衣,被幾個水手一個個送下水。他們則留在艇上,落下1.5米,雙腳踏上了平坦的沙灘。船長打了個手勢,領我們順著斜坡向水底走去。

來到安靜的水底,我一直被鮫魚侵占的腦際也變得平和多了,動作的靈便更使我信心大增,隨后就被美麗的海底世界吸引了。

到七點時,我們終于到達了生長著上百萬只珍珠貝的水域。這些珍貴的軟體動物貼在巖石上,被自己棕色的絲足纏在石上,不能移動。有著人類破壞天性的尼德·蘭很快就往他的懷中塞最好的珍珠貝。

船長打手勢要我們跟他走,只有聽他的,因為只有他認識路。

這時,一個巨大的石洞出現在我們面前,洞口的巖石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海底動物。起先洞里很黑,但我的眼睛很快就適應了,我能分辨出幾個天然石柱,立在花崗石基上,支撐著一個形狀古怪的拱頂。

為什么奇怪的向導將我們引到這么深的地窖里來呢?

下了一段陡坡之后,我們站在一個圓坑的底部。尼摩船長站住了,指著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是一個體積大得驚人的珍珠貝,巨大得簡直就是一個大圣水盤,一個兩米多寬的大缽。

很顯然,尼摩船長早知道這家伙在這兒。他不只是為了向我們展示奇觀,而是自己來看看這兒現在的情況。

這個大貝殼半開著,尼摩船長將匕首伸在兩殼間不讓它們合攏,然后用手掀起貝殼上的膜邊。

在兩扇樹葉狀的膜皮里,看見一顆椰子那么大的能自由轉動的珍珠,圓圓的、清澈透明、光澤完美,這是一顆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船長想讓這顆珍珠在那只貝殼里任其生長,這珠子就會一點點長大。每年,這動物的分泌都會讓珍珠長厚一層。只有尼摩船長才知道這個美妙的大自然果實什么時候“成熟”,也只有他認得這個地方。

走出石洞,我們像逛花園似地隨意漫步,停停走走,自己想自己的事。過了十分鐘,尼摩船長又站住了,但顯然我們躲在大巖石后面,然后他指著水中一點,我仔細看著。

5米遠的地方,有一黑影緩緩沉到水底。立刻我想起了船長告訴我的——鮫魚!

但不是,那只是一個印度人,一個采珠人,他早早就趕來采珠了。他的小船就在他頭頂幾英尺的水面上。他潛到水中,然后再往上游,一顆圓圓的石頭吊在他的腳上,石頭由一根繩子系著綁在小船上,這樣有助于他很快下沉到海底,到水下約5米處,他曲膝跪下,將手邊的珍珠貝順手塞入袋中,然后他又游上去,倒空袋子,將石頭提上去,又這樣下來一次,大約30秒鐘打一個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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