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哥哥的家
- 列島游記
- 削個梨
- 2018字
- 2018-06-19 15:33:55
“這就是你哥家。之前你爸和你哥一起住著。你哥出事后,你爸就不在申山住了。所以這房子現在空著。我托了人打聽你爸的去處了,應該會有些消息。”
我順著她的聲音進了屋。空蕩蕩的屋子里面的布置很簡單,只有最基本的家具。老舊的木制八仙桌,鋪了一層碎花油紙;幾把竹材質的椅子,帶著各種部位的損壞。墻面刷得雪白,沒有裝飾,日光燈從天花板墜落下來,發出明亮慘白的光。
我四處打量,試圖想象出在這里生活的景象。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也在這里住過嗎?它還有屬于我的痕跡嗎?而眼下,它只是一座毫無生氣,冰冷的房屋了。
“走,我帶你去你哥的房間吧?在樓上的那一層。”
走上樓梯,有兩扇房門相鄰左右。右邊那扇門上邊,貼著一張船的照片。應該是漁船,刷了藍白的油漆,線條剛硬,紅旗飛舞,威風凜凜。
惠文推開了這扇門,伸手在墻邊摸到了燈。房間的陳設,一下子閃現在我的面前。依舊是白墻搭配日光燈的那種明亮。房間里擺了一張雙人大床,舊式的木質雕花床頭靠背板,沒有床上用品而直接露著的席夢思床墊,以及床邊一側的床頭柜、衣櫥,有序地排開。或許是后來有人整理過自己,沒有一絲凌亂,也看不出太多主人的性格。
臨窗有一張書桌。我看著上頭擺了不少東西,便走過去想仔細看看。惠文在一側打開了臺燈,說,“你過來看,這里有你哥哥的相片。”便拿起來遞到我手里。樸素的相框里面,是一張十七八歲少年的照片,叉開腿,挺著腰站在一塊人工雕琢過的巖石上,咧著嘴笑著。我盯著他的臉看,黝黑又充滿少年的俊朗。我確實看出了我們眉眼之間巨大的相似。照片里的少年,就是我的哥哥。但是為什么擺著的不是他長大之后的照片呢?
惠文把我拉到書桌前,讓我坐下。接著又從我手中拿走照片,也認真看起來。她說,“這還是小時候的照片呢。他從小就好看,除了黑一點,皮一點,沒啥大毛病,人也聰明,特別招人喜歡。”
書桌上堆著幾本雜志,幾個藥瓶,還有一支筆。我拿起來看了看,問道,“這抽屜里能看嗎?”
“可以啊,你打開看吧。”
我正要去拉抽屜,就聽見“啪”的一聲。惠文一臉尷尬地說,“我想把相框放回去,沒拿穩。”然后就俯身去撿。
我拉開面前書桌正中間的大抽屜,只有散碎堆著的一些雜物,信封啦,膠帶什么的,我有些失望。這時候惠文叫了起來,“有封信!”我側過身子,只見惠文手里拿著一個棕黃色的信封。“就在相框里,放在照片后面了。”惠文把信封遞給我。相框比較小,信封是對折了的;封了口,捏一捏里面像是有東西。我緩緩展開信封,上面寫著“給我弟。”
我深吸了一口氣。惠文說,“快打開來看看啊!他一定在信里和你說了重要的事情。”我想拆,但又猶豫了一下。“我,現在先不拆吧。”
惠文皺了一下眉頭,“不想趕緊看看嗎?沒事兒,我又不看。那現在不看,你就先收好唄。”我把信放進了兜里。“你回去看了,有什么事兒都可以問我。那我們就回去吧,明天要早點出發的。”
我點頭同意。這房間里也沒有太多東西值得看,這封信可能就是最大的收獲了。“我能把相片帶走嗎?”惠文把地上的相片撿了起來,給我,然后把碎開的相框踢到了角落里。
她載我回了旅社,約了明天的時間,就開車走了。
我在房間里點了一支煙。我側身坐在床沿上,面前擺著相片和信封。我拿起相片,細細看了每個角落。我發現它的背面還草草地寫著一句話,“時間會給你答案。”
我突然想起啦,一會還要和那個自稱是我哥哥朋友的男子見面。我看了看時間,九點不到,就給他回了一條短信,“不知道你想晚上幾點鐘見面?去哪里見呢?”
我很快收到了他的回復,“就現在吧,假裝要出門吃東西,出了旅社給我打電話。福康旅社吧?”
“你怎么知道的?”
“一猜就是。你下樓,一定要演得像出門吃宵夜啊。”
我把信和照片揣進兜里,往外走。前臺小姑娘在玩手機,一看我下來了,趕緊站起身子。我沒等他開口說話,搶先問說,“你好,問一下附近哪里有宵夜吃啊?近一點的。”姑娘舒了一口氣,說到,“您要吃什么,我幫您叫吧?”“不不,我順便散散心抽個煙”“那你出門右拐,有個小巷子,穿過去大概十分鐘,有條小街,街上找找就有好幾家能吃東西的。”“謝謝。”
說完我就往門口走,我回頭看看,小姑娘低著頭在擺弄手機。我一出門,就看到一個人騎在電動車上,沖我招手。我快步上前,往他身后一坐,聽見他說,“去我家”,就啟動了車子載著我走了。
旅社有些偏僻,加上光線不好,我又有些小緊張,都沒好好確認一下他是誰,就上車跟著走了。坐在他身后,我也沒發聲,就這么一路靜靜地,聽著電動車跑動的聲響和自己的喘氣聲,在黑夜里游走。車子停下來,他帶我進了他家里。他把車鑰匙往桌上一甩,說,“那個惠文,可不是什么好心女人。”我聽見他拉開了冰箱門,又問我,“啤酒?你自己先坐。”不一會,桌上就擺起了幾盤下酒小菜。他在我對面坐下,開了兩瓶啤酒,給我面前的玻璃杯子倒滿。
“你說說,晚上她帶你去你哥家干嘛了?”
“你是我哥的朋友?”
“對啊,最好的朋友。本來他也該坐在這和我們一起喝酒。”說完,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沮喪,但很快又振作起來。“你也吃啊。”他灌了一大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