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晰辯
- 赴塵緣共千年
- 三月陌
- 3220字
- 2018-06-19 12:00:00
院外錦繡與覃淵相對無言,屋內東方烈久久凝視清淺亦無言。
今天這情形,東方烈不顧太后震怒執意護著清淺,不但頂撞了太后,還把老太太扔在了大廳。于國于家,這屬不忠不孝,他亦知后果將不堪設想,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刑而不管。
此時她躺在床上毫無生氣,他心中慌亂,那板子雖重,可是不至令她如此。這許多年以來,從沒有像今日這般希望蕭落出人意料的能出現在面前,可是他亦知,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廂幻想。約定的時間沒到他現在不可能過來。
正自焦急錦繡帶了大夫進來,東方烈忙讓出位置都大夫請脈。
那大夫切了很久的脈眉頭越皺越深,許久后才道:“回稟王爺,這位姑娘似有中毒的跡象,但那毒老朽尚難辨認,加之最近心郁氣結,似乎激發了這毒性。恕老朽無能難以判斷這病癥根源。”
東方烈眸色深如寒潭,冷聲問道:“可有緩解之法?”
“只能暫時開一些調理的方子,但病源未尋得,所以這藥也只是防止病情惡化?!贝蠓蛑斏鞯鼗氐?。
“開方吧?!睎|方烈似是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吩咐道。
“是?!蹦谴蠓蛲讼氯ラ_藥方,錦繡著雪杏跟著去抓藥。
“王爺,姑娘怎么可能會中毒?”錦繡不解地道。
東方烈沒有答,默默地坐了一會起身向外走。院中覃淵還在等候,見他出來連忙迎上來。
“王爺,太后那邊?”他問。
“現在過去?!睎|方烈說著,邁步向院外走去。
太后因東方烈剛才所為著實氣惱得心疼病發作,此時正在榻上閉目養神。聽到東方烈進來馬上睜開眼,滿面怒容地看著他。接著一擺手示意伺候的人們都退下。
“烈兒,你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太后見侍從們都退下,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東方烈劈頭就罵了一句。還嫌不夠繼續道:“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不顧尊長專橫獨行??磥戆Ъ椰F在是管不了你了?!?
“皇祖母,孫兒知道您這些年來為了我操了不知多少心,這些孫兒都銘記于心。皇祖母一直疼愛孫兒,孫兒也知道??墒墙袢罩聦O兒實非能忍,如果剛才不是及時阻止行刑,恐怕此時她已經沒命了?!睎|方烈在太后面前雖然也帶了平時的冷漠,但終是皇祖母,他放緩了語調。
“哼,不過二十大板而已,再說也是她自己要領罰的,難道你還來指責哀家不成?”太后聽他為清淺說話心中愈加不悅道。
“皇祖母,既然今天事情已經如此,孫兒無須顧忌了。”東方烈抬頭,看著太后道:“當初太后賜孫兒青鸞,我知祖母憐我府中清冷,可您應知我并不喜那青鸞,留她在府只是因為祖母所賜,這些年我并未虧待她半分,但孫兒于她也并無半分情意,她在府中所作所為我也并不與她計較。”
太后聽他說到這里眼中神色已經緩和不少。只嘆息道:“烈兒,既知是哀家心意,如今為何又遣她出府,如若不是那清淺從中挑唆你怎會如此?!?
“皇祖母,清淺不同,這次的事也與她沒有絲毫關系,甚至她根本不知我要遣走青鸞之事。”東方烈垂眸無力地道。
“既如此又為何定要遣了那青鸞,你一個皇子府中連侍妾都沒有成何體統。”太后道。
“皇祖母應知,孫兒不想負了哪個女子?!睎|方烈抬眼看太后道。
“你,你這性子真是……”太后垂首嘆氣。
“皇祖母,清淺不同,當初她并不想來住進王府,是孫兒執意留她,是以對她不敢有絲毫輕視,她這才勉強同意。這幾個月來她也從未行差踏錯半步,生怕別人有所誤會?!睎|方烈將話轉到清淺身上。
“哼,你又焉知她不是耍得欲擒故縱的把戲。”太后冷哼道。
“太后!”東方烈提高了些聲音叫道。太后不再言誤,示意他繼續說。
“皇祖母怕是也聽說了當初并州一役她為我擋了一箭的事情,這件事她從不愿提,是孫兒實在找不到借口將她帶回才將此事當做理由。而她從不曾為此邀恩,還常常極力回避這件事情。”東方烈說到這里停了一會,似乎在平復自己的情緒。
“幾日前青鸞曾辱她無名無份在府中住著,今日皇祖母亦如此言語傷她,孫兒怕是留不住她了。”東方烈聲音微顫頓了一下,繼續道:“您可知,如今天下局勢兇險,她又被無端卷入。她在王府之中我尚不能護她周全,若是為此執意出府,怕是兇險萬分。”東方烈說到此處頓住已經講不下去了,想到此時清淺尚無生氣地躺在那里,自己卻無能為力,心中痛楚萬分。
太后亦愣住,她深知東方烈一直是情緒內斂之人,極少為何事動怒,今日之事一再違背他平日的行事風格,而此時言誤語之中竟是濃濃的悲傷。做為祖母,她著實心疼。探手撫了撫東方烈的肩道:“她一個普通女子又怎會天下局勢所累,你多慮了。”
“皇祖母!就在剛才,大夫已經診出她不知中了何毒,而身邊所有人亦都不知她是何時中的毒!”東方烈抬頭看著太后眼底通紅道。
“什么?怎會有這種事情?”
“皇祖母,懇請祖母寬宥孫兒,青鸞之事,清淺之事由孫兒自行處理吧?!睎|方烈叩頭道。
“并非哀家與那清淺姑娘為難,只是……”太后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完,她并非糊涂老太太,執掌后宮這么多年,兩代君王,看慣了世事險惡。今日之事若非之前有人搬弄,她也不會關心則亂跑來烈王府一通發落。
想到此處,心中倒有幾分氣惱,想來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昂冒?,既如此,哀家便不與你為難,至于事情到底如何,哀家也會著人再查的?!?
“謝皇祖母!”東方烈謝道。
“好啦,這一日鬧得乏了,起駕吧?!碧蠓愿赖馈?
太后起駕,東方烈恭送至府門,看著車駕遠去才急匆匆地奔向楓梅小筑。
此時清淺已經服了藥,可是依然昏迷醒。
“覃淵,立即傳書蕭落,讓他即刻進京?!睎|方烈吩咐道。
覃淵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只訥訥地道:“是,王爺?!闭f完轉身出去。
東方烈看著覃淵的神色瞬間有絲迷惑,只一瞬就消失了,轉身進屋坐在清淺床前。
此時在色已晚,錦繡掌了燈,燈火搖曳映著清淺蒼白的容顏。東方烈就坐在床頭,呆呆地看著她。
冬夜漫長,坐了一宿,直到天色發白,東方烈才聽到清淺發出輕微的聲音,他連忙俯身察看。
“清淺,你醒了?”東方烈的聲音微澀。
清淺慢慢睜開眼,將白未的天空映在窗上,屋子里的燭火還發著淡淡的光。她看到東方烈近在咫尺的臉。閉了閉眼,再睜開,他還在眼前。
“你怎么在這?”清淺有些懵,剛開口問,忽然背上的傷熱辣辣地疼起來,她吸了一口氣,想了想,這才記起之前發生了什么事。她猛然坐起,這一動扯痛了背上的傷,臉色瞬間蒼白。
東方烈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扶她,清淺卻躲開了他的手道:“你為什么在這里?”
“你別亂動,小心身上的傷。”東方烈見她滿面戒備輕聲道。
“太后回宮了?”清淺平復了一下情緒問道。
“對,昨天就回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東方烈解釋。
清淺點點頭,沉默了,許久不說話。東方烈也不知要說些什么。
過了許久清淺才說:“王爺,昨天太后沒有為難你吧?我知道后面那十板是你強行制止的?!?
“無妨,昨日已同太后講明了,這件事你不要在意,太后已經明白事情的原委?!睎|方烈道。
“那青鸞呢?你將她遣出府,難道……”清淺后面的話問不出口。
東方烈明白,默了一下坐下來道:“青鸞之事與你無關,我將她遣出王府并不只是因她出口傷你?!?
清淺看著他不語,東方烈繼續道:“自從太后將她賜給我,我便將她安置在吟風苑。對她無意,我又何必去招惹。是以,那個院子我從來不去?!?
清淺聽到這里扯了扯嘴角,似是不大相信。
東方烈不計較她的神情接著說:“這兩年來,她在府中行事愈發張揚,我也懶于計較。但從你進府她便變本加厲,表面上不直接為難你,卻暗里搞鬼,與外人勾結。只因一直沒有做出太過出格之事,我便一再容忍。直到那日她故意為難于你,這并不是她無意為之,而是有意讓你難堪,迫你搬離王府?!睎|方烈聲音愈發清冷。
清淺輕聲道:“那這么說不是她誤會我與王爺有什么不軌之事,而是單純只想我搬出王府,以利旁人行事?”
“是,她不過是一箭雙雕,你若因她惱怒搬了王府,她既完成了那人交待的之事,自已也以為鞏固了在王府的位置。”東方烈道。
“所以你遣她出府,她便告到太后那,并誣告我挑唆王爺,不容他人?!鼻鍦\冷笑道。
“不只她,另外還有人進宮說了話,所以太后相信才會震怒?!睎|方烈道。
“還有人?”清淺一愣,隨即想到,點頭不語。
“如今青鸞已不是只遣出府這么簡單了?!睎|方烈忽然寒了語氣道。
“為何?”清淺不解道。
“她一人言語傷你還不夠,竟挑唆欺騙太后來懲治你?!睎|方烈有怒氣浮上。
其實東方烈沒有說的是,青鸞的背后還有更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