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后
- 赴塵緣共千年
- 三月陌
- 3781字
- 2018-06-18 12:00:00
一連幾天清淺一直懨懨地,院中的這幾個人想盡各種辦法想讓她笑起來,可是她卻一直提不起精神來。眼看就要到新年了,可是楓梅小筑沒有一絲節(jié)慶的氣氛,相比從前倒更加沉郁了。
這一日清淺坐在廊下曬太陽,她拿著一本書許久也沒翻動一頁,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家說話都小心翼翼地,連平日最粘她的阿七都不敢再粘她了。
覃淵進(jìn)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一院子的人都用眼時不時地瞄一下清淺然后裝作各干各的事情,連說話都輕聲細(xì)語地,生怕驚到了她。他走進(jìn)來,直接走到清淺面前道:“葉姑娘請到正廳去一下,有人想見你。”
清淺抬頭看看他,心不在焉地問:“什么人,我為什么要見。”說完站起來往屋里走。
“葉姑娘,這個人你必須要見。”覃淵見她如些語氣不悅道。
“什么叫必須見,我若是不見又能怎樣,不見就是不見,別在這煩我。”清淺聽著覃淵的語氣心中來氣,說出的話也絲毫不客氣。
“是太后想見你。”覃淵沒辦法只得說出實話。
“太后?”清淺狐疑地看著他:“太后為什么要見我?”
“葉姑娘你每日在這里傷懷,可知王爺為你得罪了太后,如今被禁足在府,太后見他一直不肯低頭,今日親自前來。”覃淵怒容滿面地道。
“得罪太后!”清淺不解地看著他,從他的臉色上看,清淺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再矯情了:“好吧,走,我隨你看看去。”說完邁步往外就走。
“姑娘,姑娘”錦繡在后面叫著:“好歹披件衣服啊,小心著涼。”
清淺接過她遞過來的抖篷跟著覃淵奔正廳而去。
一進(jìn)院子就見甬道兩邊站滿了內(nèi)侍,屋內(nèi)居中而坐一個華服老婦。不用猜就是太后無疑。看年紀(jì)也不過60左右歲,沒有想象的那樣蒼老。東方烈就站在太后身邊,見她進(jìn)來,眼睛一直看著她,神色有些許焦急。
清淺只掃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只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太后請安。
“你就是葉清淺?”太后并沒有讓她起身,垂著眼看她問道。
“回太后,是,民女就是葉清淺。”
“難怪讓我烈兒著迷。”太后點點頭道:“他要為你遣了青鸞出府,你可知道?”
清淺一愣,猛地抬頭看向東方烈,見他正看著自己。只對視了一眼,清淺復(fù)又低下頭道:“清淺不知,青夫人是王爺侍妾,如何處置由王爺自己做主,為何要為了我來做這件事,太后明察。”
“青鸞是哀家賜給烈兒的,要他自己做主怕還是沒有這個權(quán)利。”太后聲音冷冷地道。
清淺不語,又聽太后道:“既然烈兒接你進(jìn)府,如今又想給你個名份,那就同青鸞一樣好了,何必接了一個進(jìn)來定要驅(qū)了一個出府。這不會是你教唆烈兒吧。”
清淺聽到這話血液瞬間涌上大腦,感覺頭嗡嗡作響。她霍然抬頭眼中滿是憤怒道:“太后這是何意?清淺從不曾想要在烈王府有何名份,不過是借住一段時日罷了,如果這樣引來太后與青夫人誤會,又令王爺為難,那清淺今日即刻搬出。”她胸膛起伏怒火中燒,眼底水光浮現(xiàn)。
“大膽,你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既不想要什么名份當(dāng)初為何住進(jìn)王府,如今倒來我面前裝清高。”太后怒道。
“太后,并非民女清高,清淺自與王爺相識,到借住王府從未想過在王爺這里得到過什么名份。如今因一時之困令王爺為難,使得王爺與青夫人反目實為清淺之過。但請?zhí)蠓判模鍦\絕非有意為之。事已至此,我現(xiàn)在立刻搬出去,不再與王爺有任何瓜葛。”清淺語氣狠絕,抬頭直視太后道。
東方烈站在太后身邊被她這一番話說得通體冰冷,他在她的眼中看出了絕決,那是自尊心受到極大侮辱之后才會有的那種絕望。他定定地站在那里被徹骨的寒所包圍,想說什么還未等開口就聽太后說道:“既如此,那便允了你,即刻搬出王府。”
“皇祖母,不可!”東方烈急道,邊說邊撩衣跪在太后面前,“她不能搬出去,如果孫兒所作所為讓皇祖母有所誤會請勿錯怪葉姑娘,從始至終她都是以客居身份住在這里,孫兒是感念她當(dāng)初的救命之恩施以援手。如果今日葉姑娘搬出王府,既陷孫兒于不義,又令葉姑娘陷于危難。實乃孫兒所不愿。”東方烈言辭激烈肯切,一口氣說了這一大串的話。
“說得這樣冠冕堂皇,那你為何要青鸞離府,若不是為了這個女人,你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太后怒道
“皇祖母,孫兒之前就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青鸞自來王府雖以侍妾身份住下,但孫兒從未與她有任何瓜葛,如今她自己做了何事孫兒不必說明,只送她出府已是善待。”東方烈冷冷地道.
“說得倒是好聽,如果不是為了她,你如今連哀家的話都能當(dāng)做耳邊風(fēng)吹過就算了。怎知不是她在背后搗鬼。青鸞來你府中幾年,你從未說過容她不下,如今這女人一進(jìn)府,便急急找借口遣出府去,還說不是她的主意。”太后怒道。
“太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青鸞之事孫兒會給一個交待,但這絕非清淺之過……”東方烈當(dāng)面頂撞,太后的臉色愈發(fā)難看。
清淺在一旁看在眼里,冷冷一笑道:“王爺不必再說,清淺斷不會再住下去了。與人話柄實非我所愿。”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東方烈轉(zhuǎn)頭喝住她。
清淺被他這一喝,蓄了許久的淚終于流了下來。她慌忙低了頭怕被別人看到,忍了一會終于止住淚水卻還是開口道:“王爺,既然事已至此,請不要再為難我了。”
太后聽她這樣說怒道:“好個巧言令色,若不是你在背后鼓燥,烈兒何故會做這樣的事情,如今倒說為難你。來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給我拉出去,杖責(zé)二十。”
東方烈未想事情會這樣變化,眼看兩名內(nèi)侍進(jìn)來拖了清淺便要行刑。他亦怒了:“皇祖母定要如此嗎?”聲音冰冷無情,神情因怒極而愈加冷若冰霜。
太后愣了愣,看著他緩緩道:“如何?你今日定要護(hù)著她?”太后緩和了一下語氣接著道:“若她識趣給她一個侍妾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但你也看到了,這樣不能令她滿足,依哀家看她是惦記著你這烈王妃的位置吧。”
“皇祖母,怎可如些胡亂猜測。”東方烈寒著臉冷聲道:“如若有非份之想也是孫兒自己的事情,與葉姑娘從來都無關(guān)。也許在皇祖母看來我這王爺?shù)纳矸葑鹳F無比,可是在她眼中倒是個負(fù)累。今日這般對待她已陷孫兒于不義,今后如何立足于世。”
清淺被人拖著頭腦嗡嗡作響,東方烈的話帶著回響在耳邊盤旋。她忽然笑了,輕聲道:“王爺,不必多言了,今日之事想必也不只是因為這一點點緣故,既是要遣我離府不必大費周章。”
說完又看向太后道:“太后如果覺得罰了我板子再趕出王府更放心些那也不必再多費唇舌了,這二十板我挨得下。”說完竟甩開按著她那兩人的手,徑直走到外面。
行刑的人面面相覷,執(zhí)著板子不知是打還是不打。清淺趴在板凳上對左右道:“打吧,完了好交差。”說完閉了眼靜靜地等著。
不期地那板子砸在身上撕裂般地疼,清淺咬著牙忍著,汗水淚水混在一起滴在地面上。行刑的人數(shù)到十的時候一道身影撲到清淺的面前竟然是沫兒。
“姑娘,我來替你挨這板子,你身體吃不消。”
“沫兒,快走,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清淺咬著牙道,此時唇角已經(jīng)被她咬破口中溢出點點血絲。
“不,姑娘,沫兒不走。”
“你這丫頭太倔了,你不走以后都不要跟著我了。”清淺微怒,說出來的聲音卻沒有什么威攝力。
“沫兒這條命都是姑娘給的,還怕挨這幾下板子嗎。”沫兒辯道,邊說邊擦眼淚。
“快走開吧,不然一會再被加刑就麻煩了。”清淺嚇唬她。可是說話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后幾個字幾乎發(fā)不出聲音了。
“都住手,清淺,你怎么樣?”是東方烈的聲音,他神色焦急地察看清淺的傷勢。
“你走開,不要靠近我。”清淺拼著最后的力氣怒道。可是這怒氣并沒有什么力量,倒是讓人聽著心酸。忽然一陣咳嗽竟然嗆出一口鮮血,這是從那日至現(xiàn)在第二次吐血,東方烈有些慌了。
他趕忙將她抱起,急急地向楓梅小筑奔去。全然不管后面太后的怒氣。
這一次進(jìn)了院子,所有人都驚呆了,清淺渾身是血的被抱回來,面色蒼白,唇邊也是血漬。再看東方烈的面色更加難看,沫兒滿臉是淚地跟在后面。
錦繡迎過來忙問:“王爺,姑娘這是怎么了,太后責(zé)罰她了?”
“趕快取傷藥來。”東方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吩咐道,抱著清淺進(jìn)屋將她安置在床上。只十板她便像個布袋木偶一般了無生氣。阿七和沫兒一直跟在他身后不住地看著清淺。
“你們倆個在這里做什么,去做事。”東方烈怒道。
阿七非常不情愿地蹭了出去,沫兒也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去了。東方烈命錦繡給清淺清理傷口,自己則避嫌地去了外間。
過了好一會錦繡才出來,手中的水盆已被鮮血染紅。看到東方烈道:“王爺,都處理好了。只是姑娘情況似是不太好,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嗯,速去速回。”東方烈一擺手進(jìn)了屋里。他看著清淺蒼白的面容,想著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心如刀絞。
“你從未對我有一絲情意嗎?”東方烈喃喃的問道。“今日說出這番話都是你的真心話嗎?”
東方烈知道,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躺著的那個人不會回答他。
此時覃淵已經(jīng)追到了楓梅小筑,他站在院中不敢進(jìn)屋,黑著臉被錦繡盤問:“說,到底怎么回事,葉姑娘為什么變成這般模樣?”
“怎么回事,她自己頂撞了太后不說,王爺為了她也頂撞了太后,就是現(xiàn)在太后還被氣得犯了心痛病。命我來抓王爺回去。”覃淵氣哼哼地說。
“因為何事?葉姑娘怎會得罪太后呢?”錦繡不明所以地問道。
“還不是因為青夫人,王爺因青夫人對葉姑娘出言不遜,決定攆她出府。可是你也知道這青夫人是太后賜給王爺?shù)模M是說攆走就攆走的。她一狀告到太后那邊,王爺進(jìn)宮被太后數(shù)落一通并不認(rèn)錯,依然執(zhí)意要送青夫人離府,今天太后盛怒,直接來王府處理這事。”覃淵拿眼瞄著屋里道。
“覃淵,不管你為什么對葉姑娘有成見,今天怕是不好過了,她的身體狀況不樂觀,雪杏去請大夫了,王爺還在守著。”錦繡看看屋里又看看覃淵道。“你跟了王爺這么久,他的心思怕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的事情不管如何起因,還是先盼著葉姑娘的傷勢沒有大礙吧。”
覃淵聽她這樣說垂了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