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三大名著

天龍屯堡里，月色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寧靜美妙，如嬌羞柔美的少女般溫婉。

月色茫茫，夜蟲啾啾，院子角落的夜來香幽幽，暗香襲人。朱瞻基將披風裹起傾城緊緊擁在懷里，真希望這般看著屯堡的美景與她天長地久白頭到老。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今宵夜深露重。

初冬的清晨，清冷又安靜，遠看山林間的迷霧似是變成了寒霜，打的翠綠的樹木上出現了些許枯黃，樹葉濕漉漉的。曾經幾時早起的蟲子被鳥吃，到這會蟲子們卻是紛紛藏了起來很難再找見，為了活命眾鳥兒只能改吃素了。因此，樹林中的鳥雀們便也沒有了往日早起的歡快，它們變得慵懶躲在安逸的巢穴里不動，似乎在等待太陽的升起，給大地帶來溫暖的那一瞬間快些來臨。

馬蹄聲聲中一個商隊駛出屯堡的大門，六七輛大馬車由數十騎馬的黑衣壯漢前后護衛著沿官道向北逶迤而行。“當！當!當!當!---”屯堡里最高的鐘樓迎著天邊微微泛白的晨曦乍然響了起來，鐘聲清脆而渾厚，在整個屯堡的上空久久回蕩。朱瞻基推開車窗朝后張望，只見連綿數十里的高大石墻之上每一個垛口旁都站立著全副武裝的將士。銀色的盔甲，紅色的戰衣，閃光的槍矛，面朝北方肅穆凜然而立行著氣勢雄壯的注目禮。朱瞻基回身坐好，望著身旁的傾城一笑，心里在想，這個沐晟在云南倒是治軍有方頗俱民望。這大明天下從北到南無不是在皇爺爺的掌控之中，命中注定要肩負重任身為皇太孫的自己還異想天開的想著逃出宮去逍遙一生，看來也不過是癡人說夢如同那神通廣大的孫悟空再怎么折騰也是翻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想到皇爺爺如今已年老，身體并不康健，還要操心軍國大事，說不上這次還要親自掛帥出征，朱瞻基心里便會感到有些焦慮不安歸心似箭。為了即安全又節省時間的盡快返回京城，皇太孫朱瞻基決定采納玄武將軍規劃的回京路線，走近道直奔八百里外的京杭大運河，這樣比之陸上行走少受車馬的顛簸，而且還要省下將近一半的路途天數。只是車隊要到達最近的船運碼頭卻是也有七八日的路程，且多是道路崎嶇不平人煙稀少之處，不免時有遇到強人劫掠和野獸襲擊的危險。

他們一行人不懼辛苦曉行夜宿連續幾日的奔波，玄武將軍在沐府派出的強悍人馬的暗中護衛配合下，這段路上蛇蟲躲避鬼魅隱身還算是有驚無險沒出現大的周折。這日晌午終于到達離河岸碼頭不遠一個叫八里墩的地方，決定在這兒的車馬店住下歇息半日待朱雀前去聯系好大船第二天早行。

車馬店規模不小位于地勢高處房舍數十間，附近零零散散的行人幾家商鋪不溫不火。近旁卻有一條清澈的溪流繞過遠處的山陰，前面有一片平整的緩坡毗連大道。

“各位客官這邊請！這邊寬敞！”

見到這么多的上門客人，喜出望外的矮胖店家高聲唱和樂得見牙不見眼，熱情招呼著老管家安置了一眾人的住宿飲食，幾個店伙計幫忙停靠車輛飲馬喂草。一路上連日的風餐露宿八百里塵土滿目十分疲勞，大伙一通梳洗更衣，吃上一頓熱菜熱飯，又安穩的睡了一覺，頓時覺得滿血復活精神百倍。待夕陽西垂幾個人忍耐不住紛紛出門到前面開闊的坡地上散步觀景。

朱瞻基負手抬頭見天高云淡，面北而立有望不斷的遙遙天際漫漫歸途，想到即將行舟于那條南北大運河從而直達京都通州，心中既有喜悅也有感嘆。傾城走了過來帶著一股熟悉的清淡香氣，

“殿下，可是想家了著急回去？既來之則安之，只要坐上船就快了，殿下莫要擔憂。”

朱瞻基聞聲轉過身來瞇起眼睛望住傾城，柔聲答道：

“不，傾城，你在哪，哪兒就是家！我只是有些想念皇爺爺了。”“嘻嘻！---”

威風凜凜的皇太孫原來也和小孩兒一樣，說是想爺爺？一旁的英寧捂著嘴忍不住笑出了聲。

孫傾城白了朱瞻基一眼，虧得還曾說下大話要跟自己出宮做對尋常夫妻，永遠不回去了。可口中言出卻是在責備英寧：

“英寧，你如今可是越來越沒有規矩，都敢嘲笑太孫殿下了？那就罰你今晚自省不能聽講故事！”

“啊！”

英寧一聽垮了臉立即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哀求道：

“太孫殿下，奴婢該死！奴婢本無意冒犯。貴嬪娘娘您大人大量就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情愿今晚自罰不吃晚飯餓上一頓，求求您就開恩讓奴婢聽講故事吧？”

“嗯，有意思，那聽故事就能當飯吃了？”

朱瞻基笑道。

“是啊，太孫殿下，您是不知道這些故事聽起來多么的有趣。奴婢一直在惦記您講的那個神仙般的軍師諸葛亮作法借東風借到沒有？沈公子講的那個大鬧天宮的猴子孫悟空被玉皇大帝壓在山底下五百年，聽到去西天取經的唐僧路過大聲的喊叫師傅，唐僧把他救出來了嗎？”

英寧急得咽了一下口水接著又說：

“貴嬪娘娘講的那個山東水泊梁山上的一百單八將替天行道的好漢，那個使雙板斧的孝子黑李逵，他回家背母親去山上享福，母親卻在路上被老虎吃了，李逵替母親報仇了沒有？”

“呵呵！”

這次是傾城笑出了聲。看著聞聲圍過來看熱鬧的沈海波、無情和無心，孫傾城板起臉來說：

“英寧，起來吧！看在你如此喜愛這些故事的份上，就暫且饒了你，你可以聽今晚沈公子講孫悟空的故事，但是有條件的。”

“是何條件？奴婢都能答應，只要能聽故事！”

英寧爬起身來立即答道。

“從今日起，學寫字，用你的筆，把這些故事記下來，以后可以講給別人聽。”

“奴婢遵命，一定做到！”

“哎呀！貴嬪娘娘此舉妙啊！我怎么沒想到呢？”

沈海波突然叫道。

在秦淮河經營生計多年，那些形形色色的或富或貴的客人來到船上游玩，閑暇時經常有人會聊起流傳已久的大唐高僧唐玄奘法師收服三個奇葩徒弟，保得他去西天取經的神奇傳說，聽得次數多了沈海波便記在了心里。

這次無意之中機緣巧合結識了一見如故的“黃公子”，跟隨皇太孫朱瞻基游學云貴川。眾人自打在賤民村胡家莊聽過孫傾城講的神醫孫思邈的故事，便仿佛由此生出了故事癮。每至夜晚住宿喝茶閑話時總會習慣的聚在一堆，英寧就會趁機要求主子講個故事，再有無情和無心姐倆的從旁扇風附和，就連太醫明玉和身邊護衛有時也聽得眉飛色舞，這就使得傾城推辭不過。旅途寂寞無聊圖個熱鬧，講就講吧，出宮來不就是想找個隨意閑散愉悅嗎？可是朱瞻基護妻的小心眼可舍不得傾城一人費心費神的操持這個故事會，總要助她一臂之力。

所以這位在宮里慣常于一臉嚴肅少言寡語的皇太孫朱瞻基便搜腸刮肚的編故事，他想起了皇爺爺常常講給自己聽的奧妙無窮的三國群雄逐鹿的軍事歷史故事。據說這還是太祖爺爺的老對手，張士誠的幕僚一個軍事智囊人物叫羅本的人，根據史記《三國志》以及民間的各種見聞、野史、評話、戲曲綜合起來編寫的。張士誠被太祖爺爺打敗后羅本逃走隱居，后來山窮水盡為了吃飯不得已出來，隱姓埋名做了一位自稱為羅貫中的說書先生。那羅本沒想到這說書先生自己也做不長久，沒幾年便生病死了。而傾注了羅本半生心血聰明才智的話本魏、蜀、吳三個軍事集團之間博弈的演義故事也很快消失在無聲的歲月里。

但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太祖爺爺朱元璋卻將得到的這個三國故事的話本視為珍寶，作為傳給子孫后代的必讀之書。無疑他相信羅本是個聰明人，其文不甚深，言不甚俗，雅俗共賞。故事中的爾虞我詐，鬼神出沒的戰場廝殺，如身臨其境，無不充滿著古人的戰爭智慧，兆示著孫子兵法的精髓：兵者詭道也！

于是就有了溫文爾雅的沈公子講的，能上天入地七十二變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的孫悟空。也有了放下皇太孫架子語言生動智慧幽默的朱瞻基講的“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劉、關、張桃園三結義，魏、蜀、吳三國軍事大比拼，智謀百出萬馬奔騰鐵血翻飛，分分合合大亂到大治的三國演義。還有孫傾城聽早年曾浪跡天涯的“江湖探花郎”父親孫愚講的宋朝末年山東鄆城以宋江為首的三十六人聚義梁山水泊替天行道，能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鬧九州的好漢故事。

“要我說，如果將這三個故事記載下來刻板印成書使之傳揚天下，讓天下人都能看到讀到未必不是一件善事。不如我們回去就開始做起來!”

沈海波的話使得孫傾城心下不免一驚，印成三本書?腦中忽然記起后世里有的四大名著，那其中的三本《西游記》、《三國演義》、《水滸傳》，敢情就是由此而來的？

孫傾城正低頭遐想卻猛然聽到不遠處一陣雜亂的腳步跑動，有人哭喊道：

“快！快！王公子不行了，各位行行好，快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