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章 前人遺學

古錯不由“咦”了一聲,暗自奇怪,心道:“自己這毒又是如何解開的?莫非又是‘無尾蛟龍’在詐自己?或者是石姑娘的血液在體內起了作用?”

如此一想,他又恨起自己來,心中想道:“石姑娘定是因為喂了自己好多血,精氣大損,方為奸人所害,自己真是罪不可恕了。”

恐怕古錯永遠也不會知道,救他性命的竟是一只壁虎和一條蚯蚓。此二物不但解了他的毒,而且精華已深入他的全身經脈,從此已是百毒不侵了。

古錯就這么左思右想,慢慢地困意襲來,不由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肚中的饑餓感把他從夢中拉了回來,他不由咽了咽口水,這么一咽,饑餓感就更強了,他趕忙起身去找點什么東西吃。

沒想到這柏樹林中什么野物也找不到,原來這條巨蟒生活在這柏林中,一日總得吃好些小動物,慢慢地,那些野兔山雞之類的越來越少,而且一聞到蟒蛇的味道它們就趕緊逃之夭夭,古錯身子被巨蟒卷了半天,又被蟒蛇之血噴了一臉,待他一走近,那些野兔之類的小動物哪有不逃之理?難怪他遍尋古柏林,卻一無所獲。

無奈,他又兩手空空地回到大柏樹下,聽那肚子“嘰里咕嚕”地叫,只餓得全身無力,眼冒金星!

古錯最后的一餐飯還是在三折瀑山莊里吃的那大半只叫化子雞!經過之后那一番苦斗,難怪現在他如此餓得慌了。

終于,古錯的目光緊盯在那大蟒蛇身上,眼睛漸漸地亮了,似乎他已看到了一餐美味!

古錯走近那蟒蛇尾端的小半截身子,掏出天鉞,斬下一小段,然后拿到柏樹底下,準備將那蟒蛇皮給剝下,將里邊的肉烤著吃了。

沒想到那蟒蛇的皮肉滑膩得很,皮與肉又粘得極緊,古錯折騰了半天,那一小截蟒肉還是在手中滑來溜去,拿捏不住,更別說剝皮了。

無奈,古錯只好找了一根小樹枝,削尖了,準備將蟒蛇釘在樹干上,然后慢慢動手,沒想到古柏樹長了數百年,樹皮奇厚,古錯的天鉞一敲那樹枝,樹枝就斷了,一連削了三根,根根如此。

就在古錯要放棄這個打算時,他突然在那樹干上看到一個小拇指大小的孔。古錯大喜,心道:“我將樹枝從這個孔里敲入,避開那厚樹皮,豈不是很好?”于是,他又削了一根樹枝,然后用天鉞將那樹枝往這小孔里敲。

果然,小孔外面很松,樹枝很快便進去一小截,但很快也受阻了,停滯不前,古錯一急,天鉞便加了一點力,重重地向樹枝敲去。

驀然聽得一陣咯咯吱吱的響聲,古錯一愣,凝神細看,頓時被驚得呆在那兒,張口結舌。

原來,他那樹枝一敲而入時,那古柏樹的樹干下部,有一塊半人高半人寬的樹皮竟向兩側移去,露出一個樹洞,樹洞里一片黝黑,也辨不清里邊有何物。

古錯先是以為有什么猛獸居于其內,后見此洞外面如此精密,便知不是了。

他走近兩步,鼻中聞到一陣陣沖鼻悶腦的污濁氣體,令人作嘔。

古錯心中道:“這樹洞想必有些時日了,被封閉之后,年深日久,不透空氣,乍開之下,濁氣自會外溢,令人難于忍受。”

少頃,那令人作嘔的腐朽之味已散失殆盡。

古錯沉思片刻,掏出火折子,又去林中找了一截枯枝,點燃,然后舉步緩緩而進。

一進樹洞,古錯差點失聲驚叫。只見洞口對面有一人影,全身奇瘦,身無寸縷,白發披散于肩,盤膝坐于地上,雙目深深凹陷,似乎連眼球也沒有,就那么默默地對著古錯。

古錯定了定神,才敢開口說道:“前輩……在……在下古……古錯,冒……冒昧打擾,還……還望海……涵。”說罷偷偷看了那人影一眼。

他已被這古怪的人影嚇得舌頭打轉了。

卻沒有回答的聲音。

古錯低頭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沒見有動靜,不由壯著膽子抬起頭來,又朝那人影望去。這一望,真個兒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只見那人影突然間似乎已小了一圈,然后,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往下掉。臉上的,手上的,腿上的,都“噗噗”有聲地往下掉,一落入地上,便漸漸變小,變小,最后就化作一攤黏稠的液體。

到后來,那人影已是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枯骨了。

古錯只覺得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嗖嗖”地冒冷汗,臉色變為蒼白,雙腿更是僵得邁不了步子。

好半天,他才漸漸回過神來,本已飄走的思維也重新有了,他突然明白過來,定是此人早已死亡,只是經過了什么藥物浸過,又將此洞與外界空間隔絕開,如此一來,才能長久不腐,而現在洞口一開,空氣入內,那尸體上的僵肉與外界空氣一接觸,立刻有了變化,再也維持不了那種干縮狀態,尸肉就那么一塊塊掉下來,化了。

如此一想,古錯心中的恐懼早已跑到九霄云外了。他踏步上前,俯身一看,果然,在那具枯骨邊上,有一棵干草,想必是當年用來保持身體不腐之物,那干草被古錯鼻息一吹,便如粉般碎了。

再一細看那人,不!應該說那枯骨,但見他腿上居然還捆著一條大鐵索鏈,鐵鏈的另一端深深地插進樹身之中。

古錯心道:“無論此人是誰,人都已死,怎么還用這鐵鏈困縛著?那豈不是到了陰間還不得安寧?”如此一想,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不假思索一跨而進,左手用力拉著鐵索鏈,向后用力一扯,想把那鐵鏈從樹身上扯出來。

不料那鐵索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難扯出來,他這么一用力,那鐵索便呼嘯而出,一端上還捆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向古錯迎面飛來。

古錯一驚,忙右手疾揚,如電抓出,恰恰將那物抓在手中。定睛一看,卻是一個有半尺見方的檀木盒子,盒蓋上精工雕刻著一對龍鳳,煞是好看。

古錯緩緩打開盒子,才知這么一個盒子竟分為三層,第一層放著九塊柔韌的羊皮制成的羊皮紙,紙上不知用什么東西寫下了一些青色的字跡,每個字都筆畫工整。

古錯借著那枯枝的火光細細地看,只見上面寫道:“感謝朋友你替我抽出此鐵索,事實上,這鐵索本是我自己安設上后,再把自己的腿扣在另一端的,朋友,你是否覺得奇怪?”

古錯看到前面,本是極為奇怪,看到后面一句,不由啞然失笑,心道:“這人倒是似乎能未卜先知。”

接著往下看,那羊皮紙上寫著:“我如此做,是因為我想找一個好人,然后給他兩件東西,現在你便是我要找的善心人。因為你是見一個枯骨被鐵索捆著,也會感到同情的人。”

古錯不由暗暗佩服這人的聰明,只是他又為何要如此尋一個善心人呢?難道他生在世上時,身邊竟無一個親友嗎?否則,從他們當中選一個,豈不更好?

他帶著疑問,接著往下看:

“我本是江南第一世家‘曾家樓’的第十三代樓主曾飛。‘曾家樓’不但富甲天下,而且有驚世駭俗的家傳武功,在我祖父那一輩,我們‘曾家樓’幾乎就相當于江南武林的領袖,與江北的‘金堡’相平衡,共同主持當時的武林局面。所以年少時的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于是養成我目高于頂,傲視一切的性格,在我眼中,我便是王,我可以為所欲為,我將永遠輝煌和幸福!

“有一段日子,我果然輝煌和幸福,在我十九歲那年我成了‘曾家樓’的第十三代樓主,二十二歲那年又娶了一個美麗的妻子。對于那樣的日子,我很滿足。

“但是,我滿意了,卻有許多人不滿意。有一天早上起床時,我突然感到全身有點乏力,而我的妻子就坐在那兒冷冷地看著我說道‘你已中了李苦的無影毒,必死無疑!’

“李苦便是‘曾家樓’的大管家,一向是一副忠心衛主的樣子,沒想到他竟會對我下毒手,更可怕的是我妻子竟也是主謀之一!他們以為我中了毒之后,定是必死無疑,所以才敢現身出來,但他們沒想到‘曾家樓’能雄立江南二百多年,自有獨到之處,只有各代樓主才能知道曾家有一種解毒奇法,那便是逼毒于塵根,然后點了‘曲骨穴’、‘橫骨穴’,便可將毒封于塵根上,而不再重回體內,但必須在半個時辰內解開穴道,否則會下身糜爛而斷!

“我乘那賤人得意之際,按家傳密技在自己身上施為,然后準備擊殺這賤人,不料李苦已從門外飛身而進,用的已不是他平時的刀,而是一把軟劍,武功也暴增許多!

“我與他們二人一番苦斗后,我的二哥沖了進來,與我并肩而戰,我信心大增,心想這下不殺了你們這對狗賊,‘曾家樓’的名號也算白叫了。哪知此時卻有一把劍毒蛇般刺入我的下腹,我一看,卻是我二哥的劍。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猛勁,我竟在他們三人的夾攻中逃出房外,沒想到門外已有眾多的‘曾家樓’的下屬圍看,見我滿身血跡出來,竟一起向我殺來!

“我瘋狂地砍殺,無數的人在我身邊倒下,倒下的人都是平日我認為最可靠的屬下,現在,他們卻用冷冰的刀刃來飲我的熱血!我也不知自己傷了幾處,最后竟讓我逃出‘曾家樓’,保全了性命,但我的塵根卻因積毒時間太久,被毒所腐,糜爛而斷了。”

看到此處,古錯不由自主地向那枯骨的下身看了一眼,果然如此,接著又往下看:

“我亡命于江湖,本欲伺機報仇。但接二連三的消息卻改變了我的主意,先是聽說我二哥已成了‘曾家樓’的新樓主,因為原來的樓主——也就是我——已變得瘋癲,離家而去不知所蹤。接著,不久后又有消息說‘曾家樓’的大管家李苦突然暴病身亡;最后的一則消息便是我妻子結婚了,結婚后她成了我二嫂。

“聽到第三個消息之后,我在一個鄉下的破酒店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醉了醒,醒了醉,酒店掌柜躲得遠遠的不敢來勸。三天之后,我突然大徹大悟,我發覺我根本沒有理由恨我二哥和我二嫂——或者說我妻子。因為一切的禍害都是我引起的。我如此說法,對朋友你來說,自是無法理解的。但如果你也經歷一次這樣的劫難后,你就會明白的。”

古錯心道:“這人料想得真沒錯。我是不會理解他這種奇怪的想法了。”

羊皮紙上接著往下寫道:“從此我便在各地的山林中亂轉,與獸為友,與禽同行,飲草露,食木果,后來到了這個深谷后,我便喜歡這兒了,朋友你看這深谷三面峭壁陡立,多似一具棺木!而人存于此間,與存于棺木之中又有何異?”

古錯回頭望望,不由苦笑。接著看下去:

“我在此生活了五載之后,覺得也無聊得很,便開始參悟內功心法,因為我參悟內功心法不急于求成,甚至成與不成都無所謂,所以反而更能全心投入,后來我真的練成一種內功心法,但我并未曾給它取個名字,因為這世間名實不符的東西太多,我又何必再入那世俗之境?有關此武功的心法,我放在這個小盒子的第二層,朋友不妨一看,如果朋友是武林中人,自可一練,若非武林中人,那么第二層中的東西對你也有用處。”

古錯看罷,心道:“不知這第二層盒中又有什么樣的武功心法?”

輕輕揭開第二層,只見里邊有一本薄薄的書,書已發黃,旁邊是張羊皮紙,上面亦有一行十分工整的字體。

古錯注視片刻,口中低聲念道:“毋庸問你是誰?莫論你自何來,一卷薄經,因緣贈你。有用則用之,無用則一笑。”倒也豁達得很。

翻開書本,竟只有兩張封面加里面的三頁,第一頁寫了一個“空”字,第二頁寫了一個“本”字,第三頁寫了一個“通”字,其他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古錯傻了。“這也算什么內功心法!這位前輩高手大約是走火入魔了,與其說他寫成了一本內功心法,倒不如說他把此書當做幼童的習字本。”古錯苦笑著思忖道。

古錯又打開木盒子的第三層,只見里邊放著一張木板,上面似乎繪著些奇形怪狀的線條,古錯拿起來仔細端詳,看了半天,才領悟了。原來上面畫的是人體上的七經八脈,那小小的東游西走的黑箭頭大約是練那心法時真氣所走的線路。古錯看了半天,顛來倒去,也看不出什么妙處。便又放入盒中,拿起盒底的一張羊皮紙,上面寫道:“現在我將告訴你如何離開這個山谷。很簡單,你只需沿這棵樹往上爬,爬到三十丈處,就有一根繩子,乃以‘龍眼草’編成,越是日曬雨淋就越牢固,此繩系在一個機簧上,用手按動機簧,繩子便會飛彈而出,射向崖對面的一棵大樹,將樹縛住。

“為了制成這繩子,我花費了一年半的時間,到后來,已是百射百中,也不知它是否能起作用,因為常人很難入這山谷,而摔下來的又是必死無疑,我在這兒已看到十七個人摔死于此。如果你習成我的內功心法,就更不需這繩子了。寫到這兒,就是你我分別的時候了。”

古錯掩上盒蓋,不由頗為感慨。

古錯心道:“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就烤點蟒肉吃了,再在此陪上這前輩一宿,明日再走吧。”他稱那人為前輩,倒不僅因為看那滿頭白發,而是因為他早先便聽說過了一百多年前江南有個‘曾家樓’,聲勢如日中天,后來因為內部紛爭而勢力大弱,漸漸為江湖中人所淡忘了,如此說來,此人倒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

蟒蛇的皮還是難剝得很,無奈,古錯只好到蟒蛇身上用天鉞挖出里面的肉,然后找了一根棍子串起來,用枯樹枝生起一大堆火,便烤著那蟒蛇。烤好后,吃起來倒沒有什么腥臭味,相反,卻也清香撲鼻,松嫩可口。

吃飽了后,古錯就坐在那兒看著那堆火。

火焰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古錯用一根木棍不斷地去扒拉那火堆一下,扒拉來扒拉去,他忽然皺起眉頭,靜靜凝視那跳躍的火焰,似乎在沉思著什么,卻一時總也想不通,眉頭便越皺越緊……

燒的時間久了,那火焰漸漸小了,而濃煙卻多了起來,古錯便把手中的長木棍插進火堆底部,向上一挑,本來壓得扁扁的雜樹枝,被挑得交錯而立,火焰“呼”的一聲大了起來,一下把古錯的臉映紅了,映亮了,古錯眼睛也忽地一亮,忍不住脫口呼道:

“通——”

不錯,那火堆因為底部被扒通后,空氣進出順暢起來,所以火焰大增,看來曾飛前輩的內功心法有一定的價值。可古錯卻一時想不明白練功與“通”字之間的聯系到底何在。

火焰慢慢小了,低了,但火堆中剩下的幾根比較粗大的樹枝,無論古錯如何挑它扒它,卻是再也立不起來了。無奈,古錯只好用木棍將那幾根粗柴表面那些被火燒出來的灰炭敲去,火焰又“呼”的升起!

古錯這次叫得更響了:“本——”

那木柴敲去表面的灰炭,露出來的豈非就是“本”嗎?古錯突然覺得緊張起來,他已感到一百年前的曾飛的確高深莫測!

古錯更為全神貫注地看那堆火焰,他希望自己能悟出一點與“空”有關的東西,但這次,古錯盯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么,反倒被那火煙熏得淚眼朦朧。

古錯苦思悶想:“空……空……空!空在何處?何處有空?這火堆何處有……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便一只手敲著腦袋,一只手執著那根木棍在火堆中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

漸漸地,那棍子被火燒著了,古錯想得入迷,絲毫未曾察覺。

古錯覺得自己差點把頭想大了,也未想出。不免氣餒地道:“看來我悟性不夠,不能悟透曾飛老前輩的武學,也罷,還是先歇著吧。”

如此一想,他便提起手中的木棍,準備起身。倏地,他的目光被那木棍吸引了,死死盯著木棍,將那木棍著火的一端放入火中后又抬起,如此反復幾次后,他的眼睛越來越亮,臉上有壓抑不住的喜色,因為他看到那木棍端部的火焰在挨近火堆焰心處時,并不很大。而抬到外焰時,火焰卻大增!這不是“空”的神奇嗎?

古錯一扔木棍,大聲叫道:“空!我已悟出‘空’字了!”接著一頭鉆進那個樹洞里!他要去找那本武學秘笈!

打開那個木盒子,里面的那本薄薄的書還在,古錯一翻開,愣住了。

只見那書頁上已沒有了原先的“空”、“本”、“通”三字,而成了許多的工整小字!古錯忙凝神細看,只見上面寫著:“朋友,很高興你又回來了。唯有像你這樣悟性高的人,才能學成我的武功心法,我在這本書上灑了特制的藥水,當人體接觸這書后半個時辰,書中原有的字跡會消失,而出現新的字跡,這新的字跡將維持一個時辰,然后它也一并消失。”

“能找到這本秘笈的人可謂少之又少,而要找到這本秘笈又悟出里面內容的人,那就非但是奇跡,而且也算與我所創的武功心法有緣。如果你一拿到秘笈和第三層的經脈圖,就開始練功,那你一定練不成功,因為那經脈中的黑色箭頭全是我故意畫反的,一旦練了,不但內力無法提高,反而會損及原來的功力,此類人是自作聰明,牽強附會之人,又哪配練我的武學?

“也有的人或許一時無法悟出,又有了我指點的逃生之道,或許就會馬上離開,置此心法于不顧,此種人心浮氣躁,也是不配習我心法的!”

“唯有朋友你,才能有此靈慧之心,才配習這武學心法。因為此書上的藥物作用只能發揮一次,所以如果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這本書都將永遠消失。你能看清這書,這心法的整個面目,也算天意了。如今,只要你悟透那‘空’、‘本’、‘通’三字,再按那經脈圖反向而練習之,必可成大器!我另有一些體會助你悟透那三字。”

寫到這兒,空開好長一段,下面才寫了三段話:

一、空!空非無,乃若有若無,似無實有。是沒有任何意念的一劍、一刀,是存于天時、地利、人和合發的那一瞬間。二、通!通即活,通即變,變即動,動即幻。幻為綿綿,而不斷;通為久,久而不煩。

三、本!本而為實,萬法歸一。本為道,實為樸。本即“明心見性,返璞歸真”。

古錯對那曾飛拜了幾拜,然后便取出那張經脈圖,退出樹洞,將洞關上。

他忽然覺得若是練不成此武功心法,倒真是愧對曾飛亡靈了。

古錯坐在火堆旁,借著火花,依那經脈圖,提起真氣向全身各經脈游去。

漸漸地,古錯發覺這張經脈圖中的真氣運轉與一般運氣的方法有些不同之處。一般內功心法,都是從丹田提氣,然后流向四肢百骸,最后又由各處流向丹田,而這“曾家樓”十三代樓主的運氣方式卻是由丹田提氣后,散向全身,然后由身體兩側對稱向內急沖而回。在左右兩條對稱經脈相挨得最近處,兩股真力一撞,竟能沖破經脈限制,左右相通!

古錯一邊運行,一邊感受著各大經脈內的左右對撞。一撞,便是一陣巨痛,然后那個部位便極為舒坦!

如此接二連三的相撞之后,把左右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足陽明胃經等經脈全部左右貫通,渾身但覺舒暢無比!

最后,有兩股熱流,一股自“百會穴”而下,一股自“曲骨穴”而上,穿越“任、督”二脈后,在“膻中穴”處轟然相撞!

古錯只覺喉頭一甜,一大口污血噴射而出,不由大喜,心知任督二脈已打通,體內污穢之氣再也無處容身,才會噴涌而出。

自此,古錯只覺體內真力激蕩鼓勁,似乎無窮無盡。他興之所至,左掌疾然推出,一股其勢如山的勁風狂卷而出,忽覺不對,因為那掌風所及之處乃對樹洞,若是擊碎洞門,豈不是對曾飛前輩大為不敬?

他急忙收勁,但心中卻道:“恐怕是撤之不及了。”因為一掌貫出,再疾然收回,那股真力一時無處可運行,勢必反傷自身,所以收勁時都只能悠著點。沒想到這股真氣一收而回,又從右掌疾貫而出,把身后的火堆擊得火星四散飛舞!

古錯極為驚訝,沒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練得可以收發自如,而且真氣已可在全身各部分來去如飛,任何一處的真氣,都可以在瞬間轉移到另一處飛速擊出!

如此一來,就等于把全身功力悉數充分利用而不浪費一點一滴了。

古錯練成神功,心中大喜,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古錯便依曾飛所言,沿那古柏而上,到了三十丈高處,果然有一繩子,但對古錯來,這繩子并無用處。他看了看地勢,見此樹離崖壁有五六丈遠,這自然難不倒古錯,只見他雙足一點,人如過空疾電,射向對面山崖,在將近石壁時,一個鷂子翻身,雙足又在石壁的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用力一蹬,又再次飄然而起,盤旋而上十幾丈,斜斜地向崖邊掠去,到了崖邊,只一擰腰,人已變得橫向疾射,悄然落地,卓然而立,身上玄衣飄飄!

看看身下深谷,古錯有脫殼再生之感。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林海,該上什么地方去找石敏呢?古錯茫然失措了。

最后,他決定沿著這條崖邊的山路而上。

走了十三四日,他幾乎將雁蕩山走了個遍,卻一無所獲。后來,他突然想到:“我與石姑娘本是為見琴圣而來,說不定她已到了琴圣那兒。我與其這么無頭蒼蠅一樣亂竄,倒不如去找琴圣。石姑娘在那兒自然最好,若是不在那兒,便將原先欲辦的事辦了。”

于是,他便找了一戶農家打聽琴圣的住處,他問的是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婦女,她一邊挑著豆子里邊的小石子一邊道:“琴圣?我倒從未聽說有叫這名字的閨女。”

古錯忙道:“大嬸,不是閨女,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喜歡彈六弦琴……對了,你們這兒的人愛稱他為‘隱形高人’。”

那大嬸恍然大悟:“你早說是隱形高人不就結了嗎?非得拐彎抹角的,我們這兒是叫石碑峰,他住的地方叫含珠峰,從這兒到含珠峰得先向南,到臥龍峰;再向西到芙蓉峰,芙蓉峰有一個云洞,一個紅巖洞;從芙蓉峰再往西,便是招賢峰了,而這招賢峰上,卻是沒有什么洞的,聽老輩人說……咦?”那大嬸突然發現那問路之人早已走了,不由有點遺憾,她的話沒有說完呢,只好意猶未盡地咂巴著嘴。

對于古錯來說,只要知道是先向南再西就行了,他哪受得了那婦人的一通啰唆?

古錯一路走一路問,第二日便到了芙蓉峰的山腳下。

沒想到在這偏野之處居然也會有一家茶鋪,門口一塊大招牌上書著一個“茶”字,在這山風中飄動,讓走過了曲曲折折的山路之人突然感受到生活的氣息,所以,很少有人能夠拒絕得了這份誘惑。

古錯也不能,他本就口渴得很,何況,這茶鋪里坐的人中有一大半是武林中人的裝束呢!古錯覺得在這樣的地方突然出現這么多的武林人物,的確有點蹊蹺,所以他更得進來喝一杯茶。

茶老板也許已習慣了這獨家經營的方式,所以招呼人的口氣極為冷淡:“只有泰順綠茶,喝不喝?要不,那邊還有一大碗茶。”話是對古錯說的,眼睛卻看著別人。

古錯并不介意,他本就不是來此品茶的,泰順綠茶就泰順綠茶,接過茶,他先牛飲一碗,然后又自個兒再沖一碗,他寧可自己動手,也不愿看那茶老板的哭喪臉,似乎有人欠他十八吊錢似的。

這一碗茶,他喝得就慢多了,他坐在一個角落的那張桌子邊,正對面的桌子旁邊團團圍坐著五個人,有的挎刀,有的帶劍,都趾高氣揚的很,鼻孔都是朝天仰著的。

再過去一點的那張方桌上則是坐了二男一女,全都佩劍,那劍身都奇短,劍把卻又奇長,竟比一般的劍柄長兩倍,有一個男子長得極為清俊瀟灑,可惜那眉心間的一顆紅痣使他有了一種脂粉氣,氣質大減;另一男子則是小鼻子小眼小嘴,就臉龐大且胖,所以冷不防多看了一眼,還真不容易在他臉上找到眼睛、鼻子。剩下那個女子極為惹目,一身火紅火紅的長裙,大約二十五吧,彎月眉兒,櫻桃小嘴,小巧的鼻子俏得很,微微上翹,就是眼神飄忽了一點,看誰都像在拋媚眼,有種蕩人心魄的魅力。

這么一個有頂無墻的茶鋪里就四張桌子,剩下的那張桌子邊上也只坐了一個,背朝著所有的人,在大口大口地喝著。開始古錯以為那人也在喝茶,后來才知不是,因為一碗喝盡后,那人并未去加水,而是從地上提起一個大葫蘆,咕嚕咕嚕往碗里倒,一股香氣便四散飄開,古錯一吸鼻子,才知是酒香。

古錯這么看著,一直看那人喝了四大碗,他又開始往碗里倒酒,古錯便不敢看,他覺得自己的胃已難受起來了。

眼下剛好是正午過后,茶鋪里越來越悶熱。

那五位大漢中有一個脖子特長,他似乎被這秋老虎攪得心神不寧,突然將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頓,口中道:“也不知那笑天鉞是什么三頭六臂的家伙,竟說什么要我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那鳥尸就那么好看不成?也真他娘的邪了,轉悠了十來天卻什么玩意兒也沒發現。我看,有幾個掃帚星在眼前這么整日整日地晃蕩,不沾上晦氣才怪!”

古錯聽那人突然說到自己,大吃一驚,看那喝酒之人,似乎也是一抖,古錯心道:“聽這鴨脖子的口氣,像是在指桑罵槐,卻不知罵的是誰?”

這邊桌子上的另外四人忙好語相勸,那邊二男一女中的小鼻子小眼之人的手已按在劍把上,卻被那“紅痣”用眼神制止了,他憤坐下,恰好桌下有一條狗在鉆進鉆出,那小鼻子小眼一腳飛出,只聽得一聲慘叫,那狗飛快跑走,他乘機大聲罵道:“什么狗東西!!”

“鴨脖子”暴跳起來,大聲喝道:“以下犯上,罪該萬死!”

古錯大奇,這人怎么會喊出以下犯上?

小鼻子小眼的人一聽此言,愕了一愕,旁邊二人忙道:“這位大哥,剛才是我兄弟蠻莽了點,得罪之處,還望能看在同侍一主的份上,原諒我三弟。”言語頗為謙和,卻是向那“鴨脖子”說的,那“鴨脖子”的同伴也紛紛勸他息怒。

古錯一聽“同侍一主”,心中更為奇怪,突然,他發現這邊五人的腰上都有一個細小的金屬環,不由神色為之一變!

原來這些人竟全是“鐵血王朝”的人!再看那二男一女腰上也有一個金屬環,只是他們的顏色是紅色,而這五人的顏色是黃色的,聽“鴨脖子”之言,應是黃色在紅色之上了。

古錯眼中殺機頓現。但那八人毫未察覺,古錯只待得聽出一些機密后,便出殺招。

那小鼻子小眼的人脾氣倒也倔得很,他站起來道:“你們遼東五狼算哪根蔥?竟在我們‘玉劍門’的人面前耀武揚威?有種的就比試比試!我‘花玉劍’一人接下你們五個!”口氣甚是托大。

古錯一聽此人是“花玉劍”,倒也吃了一驚,因為“玉劍門”辦事一向較為光明磊落,尚屬正宗門派,不知什么時候竟已歸了“鐵血王朝”門下!至于什么遼東五狼,則是無名小卒,看來定是遼東五狼加入“鐵血王朝”的時間早,而“玉劍門”加入較遲,才會造成武功高的職位反而低的情況。

難怪“花玉劍”那么憤憤不平。

遼東五狼中的那“鴨脖子”仰頭發出怪笑,半天才止住,道:“我若現在要教訓你,你敢還手嗎?莫非你已忘了我王朝規矩:認環不認人?以你紅環,居然敢對黃環無禮,豈不是自尋死路?告訴你小子,今天你狼爺教訓你是教訓定了,有種的就還手看看!”

說罷,他已長身而立,向這三人走去,其他四個人竟也不再攔阻。

“花玉劍”臉色忽地蒼白,眼中有無限的恨意,那女子不停地勸他:“三弟,切切要忍住氣,不可還手,有朝一日,等我們的地位比他們更高的時候,那還不是要怎么捏他們就怎么捏?”

她這么一說,“花玉劍”臉色更為難看,他沉聲道:“早知如此,當初又何苦加入這毫無情理的什么‘鐵血王朝’?弄得整日跟在這些雜碎后面東奔西走找什么笑天鉞的尸骨,他們莫非把我們當做那專與尸骨打交道的‘仵作’收尸人不成?”

遼東五狼中有一白面書生模樣的人一聞此言,喝道:“你竟敢泄我王朝之密,出言詆毀我王朝,真是活膩了!”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看你們幾個全都活膩了,在這兒唧唧喳喳,是不是急著上路?我便送你們一程,讓你們八人早日去見閻王爺!!”

話說得很霸道,聲音卻是清麗婉約得很,倒像是在送別一個老友似的。眾人一驚,卻是那大碗喝酒的人,只見那人把碗輕輕一放,轉過身來。

所有的人全都驚呼失聲,因為這大碗喝酒的人竟是一位女子!!不但是女子,而且是美麗異常的女子,細膩白皙的臉蛋,加上明媚的眸珠,雖然有一臉的微怒,卻也另有一種嗔怒的嬌美,頓時這茶鋪里彌漫開一片美好的韻致。她身上的一襲男兒的寬大衣衫,不但未減她的姿色,反而更淋漓盡致地凸現了她優美如畫如詩的一身曲線。

遼東五狼與“玉劍門”的人全部張口結舌,而更吃驚的是古錯,因為他已認出這女子竟是瓏瓏!所以他的驚呼聲響,在那一片驚呼聲中,倒也被掩蓋的嚴嚴密密了。

那瓏瓏——也許是玲玲——轉過身來后,逼視著他們八人,遼東五狼中那白面書生模樣的人便是五狼的“白面狼”,在五狼中最為陰險,而且好色成性,他見這女子如此動人,趕緊起身搶先一步上前道:“在下白面狼,倒想見識見識這位美人如何讓在下死去。”

他把一個“死”字咬得別有意味,其余“四狼”忍不住一陣怪笑。

“白面狼”一步步向瓏瓏走去,瓏瓏卻視若未睹,她的目光卻是落在古錯的身上,心中暗道:“這黃發小子看來倒是武功最高的了,看那眼神,已是精光內蘊,威而不露。如果他也是與‘遼東五狼’一伙的,倒就難纏了。”

原來古錯被莫大夫易容成那個黃發尖腮之“九天鷹”楊銳后,至今未恢復本來面目,難怪瓏瓏會認他不出來。

古錯見瓏瓏看著自己,神色卻似絲毫不認識自己,不由大為奇怪,偷偷地向瓏瓏瞇著眼,使了一個眼神。

瓏瓏見這黃毛小子居然對自己擠眉弄眼,不禁大怒,但她卻強自壓下這股怒火,因為她不想同時樹敵太多,待收拾了“遼東五狼”后,再收拾這小子也不遲。

古錯見瓏瓏并不理會自己的眼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道:“無論她是瓏瓏抑或是玲玲,都應是認識我的,莫非,她們居然還有一個同胞姐妹?”不由苦思悶想,卻毫無頭緒。

“白面狼”此時已走近瓏瓏身邊,瓏瓏仍是側著身子并未看他一眼,“白面狼”手中本有一把刀,但他卻不用,疾然伸出右掌,向瓏瓏這“神封穴”點去!

“神封穴”在人體前胸,此處乃女子之圣地,豈容他人隨便染指?這“白面狼”的招式也太過輕薄了,竟出手便攻向瓏瓏酥胸!

瓏瓏臉色倏地一變,已是冷若冰霜,她的身影倏地一晃,眾人只聽得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待瓏瓏身形停下來,那“白面狼”的臉已腫得老高老高,鼻里嘴里甚至耳朵里全都有鮮血滲出,“白面狼”把手捂在嘴上一吐,竟吐出九顆牙齒!“白面狼”幾乎成了一只“無牙狼”了。

“遼東五狼”的剩余四個心道:“這老三也太過色了,色到女人摑他的臉,他也不避一避。就那么讓她打。”

其實,“白面狼”能不避嗎?可無論他怎么避,那巴掌仍是準確無誤地落在他臉上,每一巴掌都讓他有臉被扇裂的感覺!

其余四狼也一起圍了上來,他們已看出這女子的武功實在厲害,若是單打獨斗,自己這邊是必輸無疑,但五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女子,怎么說也不甚光彩,只聽得那“鴨脖子”叫道:“我們兄弟五個一向是同進同退,哪怕你是一個也好,一百個也好,我們都是五個齊上,你這丫頭可別怪我們以多欺少了。”

這話簡直有點像狗屁,像個想立貞潔牌的婊子說的。

瓏瓏冷聲笑道:“還不知誰欺誰呢!”那最后一字剛出口,眾“狼”便覺眼前一花,“啪啪啪”五聲脆響,每個人臉上都挨了個脆的!一吐口中的鮮血,竟都吐出幾顆牙齒,只是多少不等而已!

主站蜘蛛池模板: 顺义区| 惠安县| 池州市| 永吉县| 兰考县| 甘泉县| 石嘴山市| 嘉善县| 佛冈县| 阿图什市| 讷河市| 汶上县| 夏津县| 修武县| 浦北县| 新野县| 甘孜县| 高雄县| 洪洞县| 巴彦县| 仁布县| 永善县| 隆安县| 盐边县| 张家川| 庄河市| 孟村| 平昌县| 会昌县| 黔南| 上蔡县| 四平市| 铅山县| 巴东县| 廊坊市| 札达县| 昔阳县| 电白县| 昔阳县| 婺源县| 丹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