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哥小瞧人，你自己說的啊，什么年齡看什么書，不然就算看了，也沒法子理解沒法子真正看懂看透，那就是白看了。動畫片就是主要給小孩子看的嘛，你現在還是小孩子，為什么不看動畫片呢？”

“動畫片確實很幼稚嘛。有些動畫片還好一些，有很深的意境，很豐富的知識，很有趣的故事。但是有些動畫片真的很浪費時間，粗制濫造，畫面也不好看，清晰度也不高，人物和動物也沒有美感沒有特殊的味道。反正我不愛看動畫片，覺得還是歷史劇、懸疑劇、探險劇好看些。動物世界都比動畫片好看。”

“你這孩子！”大哥搖搖頭，不和寧聲濤爭辯了。

“我雖然是個孩子，但我讀的書可比很多大人都多了。”

“那你的學習成績好不好？”

“雖然我覺得學校里的那些書本和知識有些沒有實際意義，但是我目前還沒有什么困難，反正在班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們數學老師說，我的數學天賦是她教書二十多年來最好的，比她的三個兒子在同時期都更強。”

“她兒子很厲害嗎？”

“是啊，大哥是清華畢業現在在北大讀研究生，二哥是剛剛上北大的，三哥也是五中的最厲害的學生，參加全國奧賽都拿了一等獎，還說要去參加國際上的比賽呢。”

“你比他們都厲害？”

“我覺得也不是，很可能是鞏老師鼓勵我激勵我，其實也就是讓我不要松懈不要貪玩，要堅持努力學習，以后爭取能有她三個兒子那么厲害就是了。”

“你真是人小鬼大，這個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你爸爸媽媽說過你？”

“當然是我自己想的。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我不會因為現在比較厲害就沾沾自喜，就完全忽視學習的難處。我才不會驕傲呢，驕傲的人就算領先了，結果也可能輸掉。龜兔賽跑是個很好的故事，大哥你也知道吧？”

“嗯，我也聽過，很早就聽過了。就算兔子的能力比烏龜強，但是它的驕傲使它最終輸掉了比賽。就算烏龜本身根本跑不過兔子，但只要堅持下去，一旦出現機遇，它也能贏得比賽。你覺得你更像兔子？”

“我不是兔子，那個故事里的兔子是驕傲的兔子，最后輸掉了比賽，我才不做驕傲的兔子呢，我一定要做個謙虛勤奮的兔子。”

“好孩子！要是你能堅持下去，說不定你的成就真的可以讓我們都為你驕傲呢。”

“我不喜歡玩耍，現在有些小孩子開始在街頭上打游戲機，我都不喜歡。丟下書去玩耍，對我來說都是浪費時間。不過舅舅說我不能只顧我自己一個人，要想做一個偉大的無產階級知識分子，必須還要考慮幫助別人幫助集體。一個人的成長算不了什么，能幫助別人一起成長才是真正的厲害。不過我看別人不喜歡看書的我也沒什么辦法。”

“嗯。你舅舅說得對啊，你舅舅就是我的舅舅嘛。你如果只是想一個人成才的話，那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如果能夠幫助別人一起成才，那就比自己一個人成才貢獻更大咯。偉大的革命導師馬克思，他如果只是想做一個經濟學家，也許他的生活會更加富裕安定幸福，可他寧愿做一個立志解放全人類的思想家、革命理論家、社會活動家。人生活在社會之中，不是一個人的生活，是一個家庭，一個家族，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生活。”

“嗯，我聽說過馬克思，不過他的書太難了，現在看不懂，等初中的時候再看，如果初中看不懂就高中或者大學時看。能像馬克思一樣為全人類奉獻那是多么精彩又有價值的人生啊。”寧聲濤的語氣中充滿了崇拜敬仰憧憬。

“馬克思是你的偶像？”

“是啊是啊。不過我的偶像很多的。還有袁隆平、童第周、李四光、錢學森、***這些人。”

“現在不是很多小孩也開始追星了嗎？香港臺灣那些電視電影明星、歌星的海報和卡片也都出現了。他們不是很受歡迎嗎？那些電視你看不看呢？”

“什么電視？”

“港臺電視。好像《射雕英雄傳》《昨夜星辰》《再向虎山行》《霍元甲》《一剪梅》《星星知我心》《上海灘》《武則天》《人在旅途》這些，你看過嗎？”

“本來我是不看的，不過有時候大家都看，我也看看，我們家的黑白電視劇都是我們這幢樓里的第四臺電視機了，隔壁三姐家的黑白電視機是樓里的第一臺電視機。大家圍在一起看，很有意思。不過你說的那些電視，有些我看過，有些我不知道播過沒有。爸爸說好的電視劇是根本小說改編的，是對小說的演繹和再加工，看電視劇也可以學習知識，相當于看書。我還是看過一些。呵呵。”

“別人看電視是為了休息，你看電視也是為了學習？”

“是啊，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你這個孩子啊，真的很少見。”

“不過現在我的眼睛好像有點近視了，干媽說要我去醫院查查，說不定要戴眼鏡了。我坐在教室里第二排都看不清老師在黑板上寫的粉筆字。干媽還說看我看電視的時候總是要跑到很近的地方看，一定是眼睛近視了。下學期開學前，媽媽要帶我去醫院檢查，可能就要成為小眼鏡了。”

“你很高興嗎？”

“是啊，眼鏡就是知識分子的形象嘛，說明書讀的多，才戴眼鏡兒的啊。那些整天不看書不寫字的大老粗怎么可能戴眼鏡兒嘛。”

“我覺得你不能這樣說‘大老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都有自己的選擇，有些是自己的選擇，有些是被迫的選擇。整個社會不僅僅需要知識分子，也需要農民階級和工人階級，還需要軍人商人這些。你的語氣里似乎很瞧不起那些不是知識分子的人，這個很不好，不但說明你看問題的片面性，而且很容易得罪人。知道嗎？”

寧聲濤聽著大表哥的教訓，汗水汩汩的往外冒。臉也紅通通的，發起燒來。

“哦，我知道了，其實也沒有，總覺得社會的發展和文明的延續主要是由知識分子完成的。其他人——”

“你還太小，這個你不明白。知識分子是社會發展所需要的，但知識分子也有缺陷。有些知識分子就是缺乏實踐能力，動手能力，有時候跟那些封建王朝和舊中國時代的剝削階級一樣，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啥都不會。只會放空槍說空話，無病呻吟。”

“啊。哦。我想——”

“我們需要吃需要穿，需要滿足物質生活，這些都是你瞧不起的勞動人民創造出來的。知識分子也許能夠豐富我們的精神世界，但每個人首先都要滿足物質生活的需要才可能去追求精神世界的完善。相信我吧。現在很多人確實不太讀書，也不認為知識很重要。但幾年之后，十多年之后，知識一定會變得更加重要，大家一定會愛上知識的。”

“爸爸好像也這么說的，你們的說法好像都是一樣的。”

“是嗎？小姨父怎么說？”

“他也說未來肯定是屬于知識的時代，知識能夠改變命運，知識能夠創造未來。”

“嗯。說的是。”

“可是大哥，我覺得看書和學習不是一回事兒。”

“啊？”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我們教室里講臺旁邊就貼著這組對聯。可是我覺得前一句很對，后一句就很有問題了。為什么是苦作舟呢？學海無涯為什么用苦呢。書上說這里的苦是刻苦的意思，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喜歡。我覺得在學海里暢游，一點也不苦啊。”

“那是你嘛，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在學海里暢游的，有的人沒有能力暢游，有的人根本就厭惡在學海里暢游，他們喜歡的是宦海是商海是情海。”

“哦。宦海商海情海？”寧聲濤嘀咕著。

“你剛剛說學習和看書不一樣是什么意思？”

“看書就是所有書都可以看，所有有價值的書都可以學。學習不一樣啊，就是學學校里面老師們教的內容。老師們教的內容有些根本就沒有什么現實的意義，我聽說越高的學歷，越要學很多不需要的知識。我們生活中用不上的東西學來干嘛？我們學校是子弟校，學校里有中學部和小學部，我練乒乓球的時候經常都和高中的學生一起練，他們說小學的知識打基礎，基本上以后都有用，到了初中高中，很多學科很多知識其實沒什么用處。”

“你別聽他們亂說啊。學校的學習和社會的學習是不一樣。社會的學習以實用性為基礎，主要都是根據現實需要來學，也可以根據你的興趣志向來學。學校的學習是為社會的學習打一個最基本的基礎，主要是理論性的基礎，當然實用性要差一些。你以后讀到中學就知道了，如果沒有學校里學的那些知識和能力，出了社會，你就會發覺很多東西學不了學不好的。”

“哦。”

“你個人可以既不耽誤學校的學習，自己也可以根據興趣愛好的你的需要來自主學習啊，把二者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學好了。”

寧聲濤不知道，正是這個時候他聽來的錯誤觀點對他的初中和高中學習產生了致命的危害，也導致了他的人生軌跡發生重大偏轉，就像太空中的航天器脫離了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