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草藥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炊，而這有了條件還不能實施的方案就真的讓她很是煩躁。

想到這里，張柒幫卉洗頭的動作一頓，記憶中似乎這里的長輩時常有叮囑過孩子不能隨意采摘那些植物當野菜食用。

大多數不能做尋常蔬菜食用的植物，確實有很多都是有微毒的，且味道都不怎么樣。

這大概又是阻礙草藥成為主要藥物的一大阻力。

“痛，姐姐，姐姐！”卉被走神的張柒扯到了頭發。

張柒忙松手，禾聽到聲音也趕了出來，“姑娘，我來吧。”

禾將張柒手里的勺子接了過來，解救了卉的頭發，她自己洗頭都能將頭發洗的全部都糾結到一起，還幫卉洗頭，卉剛過了的時候就幫她洗了一次頭，還用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草藥。

說是要治一治她頭上的虱子，虱子倒真的沒了，但那一頭發也被揉的亂糟糟的，他幫著梳了兩刻鐘才梳開，現在才幾天的時間又給洗頭發，這頭發又被揉亂了，還不知要梳多久才能梳開了。

“哦。”張柒原本就是想給禾與啟兩個人商量的空間才拉著卉給她洗頭，洗了半天也沒給洗干凈，這里也沒有什么皂角這些，只能是用清水沖，靠著流動水的自潔能力？也好過一直頂著臟兮兮的頭發。

但是這里要洗頭極為不方便，在禾來之前，她每次洗頭都想直接將這頭發剪了，但是只怕她還沒有下刀就被綁了送去巫醫那邊了。

這么原始的時代，她原本覺得應該還沒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說法，但是因為各種刑罰的細化，有了砍頭的刑罰后，那些犯了死罪的貴族又不想死，就衍生出削發代首的說法。

洗頭極為不方便，還一頭極長的頭都，她敢保證這里舍中大多數人都有虱子，她頭上之前也有，當時她就想將頭發全都剔了。

張柒蹲在一邊看禾幫卉梳頭發，“你看你這么能干，你若是不好了，都沒人幫我和卉洗頭發了。”

禾神色復雜的看了張柒一眼，“等我挖好了水溝，姑娘就動手罷。”

“恩？”張柒猛的抬頭，這娃這么想不開？還是啟威逼利誘了？

禾沒有再說話，只是幫卉擦干頭發梳好后就默默的扛起了木鍬去挖地去了。

張柒怎么看都覺得這個背影很是蕭瑟，將卉拉了過來，“你相信姐姐嗎？”

卉不明所以，卻極為堅定的點頭，“相信。”

“為什么？”

卉有些為難的低頭，想了半天才道，“姐姐從來沒有騙過我啊，姐姐之前說要接卉過來的，姐姐就真的把我接過來了。”

張柒心道，是啊，這信任都是有條件的，一個人毫無理由的信任另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禾大抵是心存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大晚上的將水溝給挖好了。

第二日一大早，張柒發現她的菌種終于培養成功了，那一大把禾草有一大半都化為了腐水，便將這一陶罐的東西都倒進入了彘軒底下。

張柒覺得這絕對是個好兆頭，然而禾看向她的目光更為詭異了，他深怕自己也被化成了腐水。

她看到禾的眼神寬慰道，“你放心，這化骨水以現在的條件我還做不出來。”

禾還是控制不住的退了兩步，還真有能將讓化成水的東西！

卉拉了拉張柒的袖子仰頭問，“化骨水是什么東西？”

張柒以卉能聽的懂的語言答道，“就是一種能將草木，金，布匹糧食亦或是小動物這些都化成焦炭或者完全融化掉的東西。不過如果是金，鐵化了之后還能從這水中重新提取出來，別的東西化了就真的化了，沒法還原了。”

禾看向啟，他能不能反悔，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折磨致死亦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卉歪了歪頭，“那只雞總喜歡飛來飛去不讓我抓到，能不能把它的翅膀化了。”

張柒看著一臉天真的卉，所以說小孩子是天使還是惡魔，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不可以。”

“先不說姐姐現在做不出來這種東西，姐姐問你，我如果不喜歡你的手，把你的手砍了可以嗎？”

這下啟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張柒心道她只是打個比方而已，用得著以這樣防備的目光看著自己嗎！

然而，卉答道，“姐姐不喜歡那就不要了。”

張柒心再一次升起深深的無力感，深深的吸了口氣，“那姐姐問你，我如果砍了你的手，你會不會痛。”

卉點頭。

張柒稍稍松了口氣，“你如果要將雞的羽毛剪了，雞也會痛，但是她不像你愿意被剪了翅膀，她很愛惜的自己的翅膀。我們不能因為不喜歡她的翅膀就自私的將她的翅膀化沒了。”

卉懵懂的點頭，“哦。”

張柒緩緩呼了口氣，“去學字去吧！”教養孩子真的不容易。

啟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七了，論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了解，一般是相處時間越久越為了解，而對于她，自己卻覺得越來越不了解。

她身上疑點重重，有著奇怪的能力和想法。

張柒極力忽視那道探究的目光，她原本也是想順應這個時代稍稍隱藏一下自己的技能的，是現實將她一步步被推到現在這個地步，她不得不將自己所學都盡可能的利用起來。

對于醫者來說，被患者質疑甚至迫害都不算是罕見的事情。那個看上去極為文明的時代都可以發生那樣的事情，更何況這才脫離蠻荒的時代。

自打決定要在這個時代活下去，她就早早的做好這些心理準備不是？

禾卻是視死如歸的和張柒一起進了后面的房間，所有的情況他們心中也都清楚，張柒話不多說，讓他服藥后就開始下針。

只有一枚骨針，下針的速度和深度都不可能達到用銀針的程度，她怕骨針斷在體內。

禾膽戰心驚的看著張柒一臉嚴肅的將針在他身上扎來扎去，若是不看那嚴肅的小臉，都要以為她是在扎著玩，但是就算是看她一眼嚴肅的樣子，也覺得她是一臉認真的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