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柒斟酌了一番，盡力用啟能聽懂的話解釋道，“因為這個碗用火烘了一下，這碗里的空氣就會膨脹變熱，然后扣到背上后，里面的空氣會慢慢變冷收縮，但是因為扣在背上，外面的空氣不能進去，就只能吸別的東西來補充這里面因為空氣的收縮而變少的空間。血就被吸出來填充這個空間。”

大氣壓強什么的，還是別說了，越說越不好解釋。

實際上，就是這樣的解釋，啟也不太能明白，“空氣？收縮膨脹？”

“我想我不太能和你解釋明白這個問題，總之，看上去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它也是可以膨脹和收縮的，也是有物質充斥在其中，我們離開它就不能呼吸。這樣一說你應該明白，它看似無形，實際上是有形的。”

啟點頭，他還是知道這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其實里面還是充斥著很多東西的。

張柒松了口氣，他要是再問，自己也解釋不出來什么了，但是給自己把過脈之后，又不免擔憂，在缺少有效的治療手段的情況下，只怕這燒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啟看她手指搭在腕脈上，“通過感知脈門的跳動來感知病情？”

張柒點點頭，剛想說什么，突然想到，自己當初學中醫的時候，記得史記記載脈診的起源于扁鵲，這個時代，比扁鵲所處的年代還早了上千年。

周禮中說：“兩之以九竅之變，參之以九臟之動。”九臟之動就是有關各臟腑經絡的脈動，但《周禮》晚出亦未必是周人的著述。

就算是周朝，也是比現在還晚很多的時代。

張柒還沒有說什么，啟就極為嚴肅道，“日后遇到病人，先看其會不會武功，若是會武之人，必須要征得同意你才能摸他的脈門。”

“哦。”張柒明白啟的意思，但是，“我不太看的出來，一個人是不是會武功啊，病人就更難看出來了。”

“那就不要輕易顯露出你的能力為人醫治。”啟比張柒更明白她這樣非同常人的能力代表什么，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現在不一定能保的了她。

“我盡力。”張柒覺得現在糾結的不是這些問題，她現在渾身還難受的緊，雖然現在她能說會動，實際上她渾身虛弱的很，但是能不能熬過去還真的是充滿變數。

啟見張柒的臉色實在是不好，也沒再多說什么，用僅剩的水把粺米煮下去，“一會兒吃了飯就好好休息，不要再多想別的什么。”

張柒點頭，手里拿著骨針，看著這粗細和牙簽有的一比的針，在猶豫自己要不要狠心用這針對自己下針，還得考慮破傷風的風險。

但是想要下針就必須早做決定，因為萬一自己又高燒，那個時候是斷然不可能再對自己精準的下針。

啟看著張柒對著昨晚用了的骨針盯了半天，“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張柒心道這何止是不妥，“有比這更細一點，長一點的針嗎？不要是竹針。”竹針倒是容易得，但是絕不能用來針灸。

啟道，“怕是不好找，你要的話，我給你磨一根，但是太細太長容易斷。”要是斷在體內就不好了。

張柒看了眼那不比自己手臂細多少的骨頭，還不知要磨到什么時候去，默默的拿起了這一根骨針，撿了根火棍烤了烤針尖。

沒有藥的時候，就只能施針，雖然她有一手精湛的針術，但是對自己總是不太能忍心下針，再加上自己現在的狀態就只能發揮出一二成，但是也好過于沒有。

然而這只能發揮出一二成的水平，看在啟眼中就不一般，甚至覺得她的手法算得上是快準狠。

張柒一連給自己扎了八針，看著現在不知比正常針眼粗多少的針眼，以及這針眼上的血珠很是無奈的洗了針，若是有合適的針，根本不會出血。

啟看著張柒針眼上的小血珠也覺得很是礙眼，“飯好，吃飯了。”

之前血污的碗，張柒確定不需要再用后就被啟投入火中燒了。

因為沒有碗，又不想去找曉借碗，兩人就著甕你一勺我一勺的吃了早飯，張柒出去將甕洗干凈，重新打了水進來就又回到床上趴著去了。

張柒原本是想好好休息的，卻有人帶著孩子找上來，說等學塾開學后要來送孩子來上學。

她迷迷糊糊間聽那話里的意思，是怕到時候擠不上那八個名額，早早來預定。

這學塾都還沒有建好，就來報名了，張柒想這里的人還真是好學啊。

啟原本的打算等學塾一建好搬過去后就可以開學，但是，“七生病了，只怕要一段時間才能好，可能開學的日子會推后。”

“我真是聽說了此事，才特意過來，晚點開學也沒事，還是您和七的身子要緊，您也多調養一段時日，這些孩子都熊的很，只怕要您多費心。”

“只要孩子肯學，我定竭盡所能教導他們。”

張柒覺得這些人是怕啟自己會不會也病倒，特意來打探情況的吧，這一天里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再一次醒來時卻是被曉吵醒的。

“原本以為是個能干的才用十畝地換了她來，沒想到也是個病秧子，我去叫了笪了把她帶回曲西里去把那十畝地要回來，給你另外找個人來。”

張柒勉強睜開眼一看，是那天帶自己來這渭坪里的笪，笪正一臉歉意的看著曉，“這七以前都沒病沒災的，可能是換了環境還不太適應，過兩日就好了。”

笪心知這若是傳出去她介紹的人被退回去了，自己的名聲也會收到影響，日后有這樣的事情就沒人會找自己幫忙相看了。

只聽啟道，“她會好的，誰都會有生病的時候。”

“你自己不能動，她現在都燒的沒感覺了還怎么照顧你，還不到她什么時候能好，還不如乘早將她換回去，我給你重新找個人來。”

今年的收成并不好，也就渭坪里臨河，那些莊稼收成才好一點，附近不知多少鄉里的人湊不夠賦稅的糧只能將兒女易出去換取田地或者糧食，現在又是催賦稅的時候，最好找人了。

說不定不必十畝地就能換個比她年紀還大一些，身子骨壯實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