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柒心中默默的嘆口氣，但是看啟這般自然，自己也不好太別扭，只得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的針線布匹上。

啟的大手將張柒的手包在掌心里把著縫了一道邊，針腳細密，間距一致，很是好看，隨后就松了她的手，“再試試，慢一點縫。”

張柒點頭又找了一塊布拼在另一邊，總共有四塊等腰梯形，大小形狀還都差不多的大布頭，這四塊布拼在一起就足夠在自己這小身板的腰上圍一圈多一點，長度可以遮到大腿中部。

技術有限，她決定不再裁成規整的長方形了，能穿就可以了，不再多做要求。

布兩端縫上帶子，可以在一側系帶，中間再加條布做襠就差不多了，這樣就不必糾結大小長度的問題，可以系帶調節。

回憶著剛剛縫時的感覺，一針一針慢慢的縫著，她就不信了手術縫合傷口可以縫合的很漂亮的自己縫不了這幾塊布。

啟原本打算繼續看書，但看她手指上數個被針扎出來的紅點，著實有些不太放心，便一直看著她縫，每每當她就要扎到手的時候及時阻止。

當太陽升到最高點又往下落的時候，張柒終于縫好了這一道邊。

啟也看出來了，若只是練習的話，她沒必要將四塊布拼成一塊長的，明顯是想要做什么東西，“七七將布縫起來是想做什么用？”

張柒之前就想好了措辭，“穿在裳里面的，這樣多穿一件不容易冷。”

啟看著她做出來的成品，面色有些詭異，該不會自己想的那樣的吧？

蘆嫂也太心急了些，和她講了些什么？這孩子才十歲，這瞧著才八九歲的樣子，一般女子二七天葵至，而她還不知要過幾年，這預備的也太早了些，還什么都不知道，還需要讓自己教她縫線。

再過了兩刻鐘，終于將中間的布也縫上了，考慮是隨便找條麻線做系帶還是用布縫一條帶子，最后為了減少難度，縫了麻線上去。將針腳和縫都留在外側，反正穿在里面也沒人看到，自己穿著舒服就好。

這做完一件，零碎的布頭差不多就被自己用完了，剩下的一兩塊都是很小的布，以及別人送的那些零碎布頭。

張柒決定將那做衣服剩下的一長條布裁開，不要要拼接小塊的布實在是太費勁。

做好一件，再做第二件就順手多了，也不用再拼接碎布，也沒有剪刀或者蘆手中的那種劃開布匹的刀，草草比劃了下寬度直接撕開了布條后對折，中間加條布，兩端縫上麻繩就好了。

做完后就沒剩下多少布了，當她將抱腹也粗制濫造出來后，布就完全被她用完了，只剩下很小的一點碎布，估摸著還夠補一兩個補丁的。

啟全程看著張柒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卻沒有問她是用來做什么的，她玩的高興就好，但是，“七七不給它縫個邊嗎？這樣會很容易就穿壞了。”

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縱容小孩子，這雖然只是歲平常的麻布，但是在平民家中也是不是能拿給小孩子來玩的。

張柒眨眨眼，“不會弄。”她也知道啊，這毛邊很容易掉線出來的，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問蘆嫂要怎么鎖邊。

“急著要用嗎？”

張柒點點頭，當然急，她一會兒就要拿去洗了，估摸著到晚上就干了，終于能有內衣穿了。

又擔心他問這究竟是要做什么用的，這真不太好說原主的記憶中，實在是沒有這類衣服的印象。

啟卻直接伸手拿了過去，動手幫她鎖邊。

張柒看著啟修長的大手捏著只有他一個指節長的繡花針飛針走線，目露驚嘆之色，能文能武，還能做衣服，這人男人簡直是全才！

不過一刻鐘后，張柒鼓搗出來的小衣就都被完美的鎖邊，好看多了。

啟見張柒撲閃著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自己，眼神極為熱烈，心情也不由得變的愉悅，嘴角微勾，“弄好了。”

“太好了。”張柒被這笑容閃了下眼，反應過來后忙將東西接過來，由衷的稱贊道，“我去將這些洗曬了，很快就回來。”

這人其實長的也挺好的看，笑起來極有感染力，只是如今極為消瘦，讓整個人失色不少，但是鼻梁筆挺，顏色深邃，額頭開闊，不難想象這個男子立于高臺之上時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真是天妒英才讓他不良于行，暫時只能做個病美人了。

原本還怕啟不讓自己浪費布匹，沒想到他不但不反對自己，反倒幫著自己，現在自己雖然沒有換洗的衣服，但是貼身的衣服總算是能換洗了。

且看在他縱容自己的份上，她決定原諒他昨天下午的行為，一定要盡快治好他，絕不是看在顏值的份上。

啟看著她蹦跳著就跑出去了，眼中飽含笑意，然當目光投到腿上時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鶩。

張柒知道河水臟，好在院子里的缸里有不少雨水，這里的雨水應該還是干凈的，草草洗了洗拿去晾了，晾的時候想起之前看到啟的那一條常常的布，突然明白那是什么了。

男子的鼻竇褲。

萬般糾結下次她是踩著還是不踩著洗？

算了，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將衣服曬好后回來后就跪坐在他身邊，抬了他的一條腿搭在她自己的腿上，這腿還是要常常按摩才行。

啟見張柒不再對自己冷著臉也松了口氣，但是看著怎么動都沒有知覺的腿，從邊上選了一冊書簡，“七七不是想學字，不用再按這腿了，我教你學字。”

張柒倒是不急著識字了，反正日后教別的孩子，自己能在邊上順帶聽的，“等下再學。”

啟神色莫辯，將七拉起來，“晚上再按也不遲，識字可不能等天黑。”

張柒覺得有理，這里天黑了可沒有什么油燈，于是便放下他的腿，換了個位置，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一副準備認真聽講的模樣。

啟拾了缊袍蓋在腿上才展開書簡，介紹道，“這是三年前大祭司編撰的專門用來啟蒙識字的律言，總共一千字，學完這個就能讀寫大多數常用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