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們離婚吧
- 堂上燕雀
- 花非果
- 3420字
- 2018-06-09 22:36:30
“我們離婚吧!”
“金枝,你聽我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無所謂啊,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反正這日子過得也沒什么意思?!?
“金枝,我不會同意的!”
“真不是人,潘明華,你在外面都把人的肚子搞大了,居然還有臉跟我說這些,你別逼我!”
“那是意外,我對她跟本沒有感情!”
“男人都是動物屬性,跟誰都不會有所謂的感情!”
“金枝!”
“別讓我再看見你,我覺得惡心!”陸金枝回到房間,把自己反鎖在屋里。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潘明華的手機鈴聲響了。
“喂,媽,什么事?”
“華子,我問你,那女的懷了幾個月了,確定是你的種?”
“媽,你問這干什么?”
“我當然要問了,我跟仔說啊,是兒子就要,是閨女,趁早打掉,你現在先穩往你老婆,不要急著離婚,到時候再說,我可聽說了,那女的是個臨時工,不比你媳婦,端的是鐵飯碗,她要生個兒子自然沒話說,要懷的是個閨女,千萬不要,那還不如陸金枝呢!”
“哎呦,媽,你就不要再添亂了?”潘明華不耐煩地把電話掛了。
“喂,喂,喂,”潘家老太太還在電話那頭使勁的叫著。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潘明華以為還是他母親打來的,正準備掛斷,一看來電是女兒小麗打來的,擔心女兒有什么事,就接了電話。
“爸,你在家嗎?”
“在,小麗呀,有什么事呀?”
“我媽呢?”
“也在家呢!”
“那她怎么不接我電話!”
“哦,那,看是不是手機沒電了,還是調了振動,沒聽見!金枝,金枝,小麗來電話了!”
“爸,我媽怎么了?”
“沒,沒事,她在衛生間呢?”
“爸,你今天說話不對勁!”
“沒,沒有,我就今天喝了點酒,惹你媽不高興了,她正生我氣呢!”
“我就知道,你倆肯定有誰不對勁,爸,你以后少喝一點,我媽那樣也是擔心你,對你發脾氣也是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就向我媽認個錯,就說以后什么都聽她的,她肯定就不會再生氣了!”
“好,好,我知道了!”
小麗掛了電話,心里卻不是滋味,她明明知道父母的婚姻已經出現了危機,她原本打電話是想勸說一下媽媽的,對于爸爸潘明華,小麗說不上恨,這些年來,作為一個父親,他還算稱職的,可對她的母親陸金枝來說,這個潘明華并不是一個理想的丈夫。
潘明華和陸金枝,從他們的女兒上大學后,兩個雖依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卻早已分房而居了。
潘明華每天忙著各種所謂的應酬與飯局,每天回到家里已是半夜,多半時間喝得醉熏熏的。
陸金枝剛開始還說他兩句,后來也懶得說了,她通常會獨自一人到女兒小麗的房間,在書桌前背課,或批改作業,再或者寫點東西。
潘明華從不會過問陸金枝為什么總是有這么多的工作量,在他眼里,陸金枝從年輕到老,都不過是個漂亮的書呆子罷了,一個完全不懂得打扮自己也不解風情的女人,做人老婆也還可以。
潘明華對陸金枝的愛,并不是緣于欣賞與理解,僅僅是當年為陸金枝的美貌所動,對他來說,能取一個美貌而又高學歷的老婆,是種本事,也成為他當年在他的一幫同學和朋友中用以炫耀的資本。
可是,生活回歸柴米油鹽的時候,潘明華發現,陸金枝所有的美,都消失不見了,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個木納的女人,這個女人從不會主動跟他交流,也不會撒嬌,更不會有求于他。
陸金枝的娘家遭遇的不幸,陸金枝也是一人扛著,從不麻煩潘明華。
潘明華有時候覺得,陸金枝從骨子里是瞧不起他的,可偏偏陸金枝從不正面說他,說得最多的也只是怪她自己當初瞎了眼。
潘明華原本也沒有那么不堪,但這個男人終究還是自私大意了一些,婚后,他對陸金枝缺少了噓寒問暖,也從不沒想走進妻子的內心深處,連家務活也不動手幫著做一下。
盡管在女兒十八歲后,潘明華開始主動把自己的工資存折交給陸金枝保管,但對陸金枝來說,她根本不需要,潘明華的工資,陸金枝沒動過一分,他的工資存折,就一直放在女兒小麗的書桌抽屜里,從來沒有動過。
陸金枝即使生病了,也是自己去醫院,從不拉著潘明華,除了女兒出生那會兒在醫院要潘明華簽字以外,別的時間,陸金枝沒有求過潘明華。
在潘明華看來,表面不溫不火的陸金枝,總給人一種無法親近的感覺。
兩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了,真正躺在張床上身體與靈魂交流的時間少之又少。
年輕的時候,每次潘明華向陸金枝示好時,陸金枝都沒反應,關了燈,潘明華仿佛一個人在戰斗,戰斗結束,潘明華倒頭就睡,而陸金枝則會起身,到洗手間打開淋浴,沖洗很久很久。
最近這兩年,陸金枝以更年期提前到了為由,和潘明華分房而居了。
潘明華接到女兒小麗的電話,心中也不滋味,他從來都沒想過和陸金枝離婚,即使這么多年來,陸金枝對他總是不冷不熱,但過日子嘛,都不是這樣,這個家,在陸金枝的打理下,也還像個樣子,女兒小麗能考上重點大學,陸金枝在女兒身上付出的時間與辛苦,潘明華自愧不如。
好好的一個家,他潘明華從來就沒想過散了。
陸金枝心里的苦,沒有人能懂。
這么多年來,她極力壓抑著內心的對婚姻的懊悔,對潘明華的失望,陸金枝何嘗不知曉潘家二老的心事。
但是她不愿僅僅為了獲得他潘明華父母的好感,而去冒著丟掉工作的風險再要個孩子,萬一懷的不是兒子,以潘家父母的心事,還得逼去醫院流掉,陸金枝可不想做潘家免費的生育機器。
潘明華也從沒跟陸金枝表示過要生二胎,作為稅務所的公職人員,他這么些年也沒把心事放在是否要生兒子這件事上,他總一門心事想步步高升,忙著各方應酬,可事不遂人愿,現在心情十分失落。
人失落的時候,心里防線極易失守,總是容易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這不,潘明華的飯局反而越來越多了,飯局上的人,也是各等各色。
一個鄉里小小的稅務副所長,也沒什么開支權,多半是別人宴請他,他再回請別人,他酒量還可以,也有飯局找他當陪客,再或者牌局上三缺一,他也算個性情中人,打牌從不欠帳,是個好角兒。
潘明華儼然成了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最近這兩年漸漸發福,也沒辜負這些年酒肉穿腸過,將軍肚一天天膨脹,典型中部崛起了,腦門上的頭發倒沒禿,但也一天天開始稀疏起來。
本來他也有一米七三左右的個子,現在和陸金枝站在一起,反而顯得肥碩而矮了。
潘明華從年輕就不喜歡運動,人到中年,更是缺少鍛煉,去年體檢,醫生就說他血脂偏高,還有中度脂肪肝。
夜,靜極了,陸金枝在女兒的房間里,關了燈躺在床上,但她并未睡著。
客廳里,潘明華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茶幾的煙灰缸里,已經滿是煙頭。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陸金枝打開房門,徑直走到洗手間,盥洗一翻后,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了,她的兩鬢灰白的頭發,似乎更多了,與她那白皙又略顯暗淡,精致又略顯滄桑的臉搭配在一起,讓人看著有幾分心疼。
潘明華倒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身衣服還是昨天穿的,鞋子也沒脫,發出一陣陣鼾聲,半夜未眠,看來實在熬不往,還是睡著了。
陸金枝的動靜聲不大,也沒吵醒他。
這么多年,陸金枝上班,差不多總是最早一個去學校的,帶了這么多年畢業班,每天早自習和晚自習,她是一定會提前去班里看一下的,即使不是她的自習課,作為班主任,她也必定要到班上轉一下,督促學生自習對應的功課。
這么些年來,一直如此,相比那些踩著鈴聲還不情不愿進班的老師,她也真的算得上是相當敬業了。
徐嫣然她們一開始表示不理解,也有人在背地里說陸金枝是假積極,實際想多拿學校的補助與獎金。
不被人理解的陸金枝,每當有人問她干嘛那么早到學校來,她總是笑著說“這么多年都習慣了”,直到每年她班上錄取市重點高中的學生比例最多,她們才明白陸老師的付出是有回報的,孩子們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潘明華上班總是朝九晚午,和陸金枝的上下班不在一個點上,陸金枝在學校食堂吃中飯和午飯,潘明華中午要么在稅務所食堂吃一餐,要么跑到街頭小菜館里炒兩個小菜。
自從女兒小麗離開金馬鄉到市里上高中再到省里上大學,潘陸夫妻二人很少同桌吃飯了,除非女兒回來或家里來了要共同招待的客人的時候。
“咳,咳,我跟你們說啊,這絕對是爆炸性消息!”
“什么消息,搞得這夸張!”
“陸老師家的潘副所長,搞了個小三,打上門來了,正逼宮呢?”
“噓,別胡說八道,陸老師正在隔壁班上課呢!跟平時沒兩樣!”
“唉喲,我可沒瞎說,怕是全鄉的人都曉得這事,金馬鄉這地兒廟小菩薩多,消息都靈通的很呢!”
“那她還有心事來上班!”
“切,你們還不曉得,她最能忍,也最能裝!”
“呵,這事放在我這里,可是忍不了也裝不下去的?!?
“唉呀,都別說了,讓她聽見怪不好的!”
“怕什么,我要是她,早就找人把那小三給修理了,不讓她有任何機會!”
“唉喲,清官難斷家務事,誰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啍,能有什么事,我看潘明華年輕時,就不是個正經東西,陸老師嫁給他,真是虧得大了!”
辦公室里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朝說這番話的人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