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

許炳松家的窗簾拉得嚴嚴的，臺燈下，許炳松伏在桌上，畫著飛行線路圖。趙佳欣在旁邊看著。

妻子端來兩杯熱牛奶：“來，佳欣，喝杯牛奶吧。”

“謝謝嫂子。”

許炳松看了看妻子：“后天就要行動了，你就帶點生活必須用品，把孩子帶上就行了。”

“好，我去準備。”

趙佳欣說：“明天你見到賈明坤，給他施放點煙霧。”

許炳松點點頭：“明白。”

劉振坐在桌前擦拭手槍。

妻子挺著大肚子走過來，看著劉振手中的槍，擔心的問：“行動是不是很危險？”

“以防萬一嘛。”劉振摸摸妻子的大肚子，對肚子里的寶寶說：“我的寶貝，你在堅持幾天，千萬別在后天凌晨出來呀。”

妻子笑了：“佳欣和田嫂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干你的事去吧。”

第二天上午，飛行員們在中航飛行員休息室進進出出，一片忙碌景象。

許炳松從外面進來，賈明坤迎上去：“炳松，你還瞞著我，我知道你們要起義了，算我一個行嗎？”

許炳松問：“你真想走？”

“那當然，在美國人手下當個副駕駛，盡受氣了，什么時候能熬出頭啊？我早就不想干了。”

許炳松看看四周，低語：“那你做好準備，11日上午行動。”

“確切嗎？”

“你愛信不信，走不走隨你便。不過，有一點我可要提醒你，千萬別告密啊，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的。”

“你就這么小看我？我要是告密者，你早死好幾回了。”

許炳松拍拍賈明坤的肩膀，笑道：“那你就準備燒高香吧。記住，11號上午九點。”

“好，一定參加。”

陶亮的辦公室里，顧文斌指著墻上的地圖上對陶亮說：“國防部接到我的報告，已經命令昆明空軍基地準備了十架戰斗機，11日上午在廣州上空攔截兩航的飛機，如果不能逼他們回去，就全部擊落。”

陶亮說：“太好了，讓他們的美夢成為噩夢。”

“我明天就趕回臺灣了，你要隨時掌握兩航人員的動向，防止發生意外情況。”

“是。”

夜幕下的香港，仿佛撒下了無數個五顏六色的星星，使墨藍的顏色也變得不純粹了。

兩航領導小組成員、十幾個飛行員和機組成員聚集在民航工會俱樂部的會議室里，北飛準備會秘密舉行。

鄒彤望著與會人員，心情格外激動：“同志們，明天我們要執行一項特殊的飛行任務——北飛起義，中央來電批準了我們的行動計劃，12架飛機同時行動。按照我們制定的飛行預報，這12架飛機是要飛往臺北、海口、柳州、昆明、桂林和重慶等地，各機起飛后，在空中掉頭向北飛，央航的‘雄鷹’號在BJ西郊機場降落，其余11架飛機飛往天津，在張貴莊機場降落。”

胡一平指著掛圖向大家介紹飛行航線、能降落的機場：“中央已經安排南昌、武漢、上海、BJ、天津各地人民廣播電臺為飛機導航。上海、武漢、濟南、石家莊機場已做好準備，飛機可以落地加油。”

一個飛行員問：“如果國民黨出動空軍攔截怎么辦？”

另一副駕駛說：“我這幾天飛行，看到國民黨空軍在桂林、柳州和舟山群島都駐有部隊，他們的蚊式和P-51型戰斗機速度極快。”

鄒彤說：“大家在飛行途中盡量在云中或貼云頂飛行，避開國民黨空軍活動半徑，假如發現敵機就盡快降低飛行高度，或冒險貼地面飛行，使戰斗機不易得手。”

“那樣做就太危險了。”副駕駛有些擔心。

許炳松大聲說：“要飛就不要怕死，要怕死就不要飛。”

幾個飛行員響應：“對，本來就是冒險的行動，豁出去了。”

“我先起飛探路，在漢口降落，了解空襲警報情況。”許炳松身先士卒，飛行員們備受鼓舞。

鄒彤說：“好，如有警報，全部飛機返航在廣州降落。”他看看手表：“現在已經11點多了，散會后連夜裝運器材，明早六點準時行動。”

香港宏德機場的工作人員與往常一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只有參與起義的人員才知道，這一天是多么不同。

停機坪上，機械人員圍著準備北飛的飛機做最后檢修。

C-131號飛機旁，許炳松悄悄問機械師：“發動機換了嗎？”

“換了一臺新的，試車后性能良好。還有儀表盤和很多部件都換成新的了。”

“太好了，剩下的飛機怎么處理？”

“進行特殊的技術處置，使其暫時無法飛行。”

“呵呵呵，”許炳松伸出大拇指：“高！”

幾十個倉庫工作人員個個滿頭大汗，動作麻利地在一箱箱飛機器材上貼上行李標簽。行李到達目的地寫的是——臺灣。

領頭的說：“這幾箱好了，小王，你帶人送到行李房去。”

“好。”小王和幾個工人將箱子裝上行李車，向行李房跑去。

停機坪上，十二架飛機旁堆滿行李箱。

行李房主管高喊：“這些都是旅客的行李，趕快裝機。”

幾十個行李房工人往飛機上搬運行李箱。

一個工人小聲說：“這里面的行李可夠沉的。”

另一人說：“那是，這是特殊的行李。”

通訊機房里，通訊課課長將一張通訊聯絡暗語表交給十幾個機組的通訊員：“你們記住這些聯絡暗語，矯正好指定的波長頻道，隨時注意接收地面的導航信號。”

通訊人員默記聯絡暗號，慢慢校正指定使用的波長。

飛行調度室主任將兩張飛行調度單交給調度員：“我們安排了一真一假兩個人員方案，真方案里都是起義人員，這是起義飛機號碼和空勤人員名單。假方案里特意安排了不少美籍飛行員。凌晨時分，你們再打電話挨個通知假方案人員第二天的航班臨時取消，不必再到機場了。”

調度員問：“那買到假方案機票的乘客怎么辦？”

“凌晨兩點，兩航辦事處門口會貼出‘班機延誤’、‘航班取消’的公告，以阻止乘客去機場。機場檢票口也會有我們的人，阻止那些已進入機場的乘客登機。”

“好，我馬上交給塔臺指揮。”

C-131號飛機旁，賈明坤溜達到許炳松身邊：“今晚你有飛行任務啊？”

許炳松說：“是啊，今晚飛臺北。”

“那11號的行動你參加嗎？”

許炳松四下看看，低語：“當然參加，我10號就返回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動。”

“那好，我回來后馬上去找你，告訴你飛行路線和注意事項。”

“好，我等著你。”

中航糾察隊辦公室的辦公桌上擺著兩部電話和一臺錄音機，小鄭調試著錄音機，蕭劍鋒和霍子雄站在旁邊看著。

小鄭對蕭劍鋒說：“錄音都準備好了，機場的那部電話也做了特殊處理，只要他們給陶亮打電話，就會轉接到這里。”

蕭劍鋒問霍子雄：“子雄，凌晨的時候就要行動了，央航的那幾個人處理了嗎？”

霍子雄說：“孫總已經安排他們去昆明了，等他們回來后，起義飛機早就到天津了。”

“你們盯住中航的那幾個人，只要他們有所動作，你們就立刻按計劃行動。”

“是，我去了。”霍子雄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