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第三天。

“在幾樓來著？”一個戴著口罩的女生站在一棟樓前，手擋在眼前抬頭看高樓。眼前的樓約有二十層，玻璃在藍天下泛著光。

身旁的人看了看手機：“九樓。”

“呼，走吧！”

三人進了單元樓，電梯恰好在一樓，馬上就要升上去了，少女眼疾手快的按住電梯鈕。

電梯里有兩個奶奶，胳膊上挎著籃子，看樣子剛買完菜。

見三人拉著行李箱進來，朝一邊讓了讓。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按了一下九樓的按鈕。大概是看他們眼生，一個奶奶問道：“你們是新搬來的嗎？”

“是，奶奶。”

“我說呢，我記得九樓一直沒人住。你們看樣子還在上學(xué)吧，大人怎么沒來？”

“我們自己住。”

“這么小就自己住啦？”奶奶笑瞇瞇道，“看看這幾個孩子，一個個長得多俊吶。”

另一個奶奶附和：“就是，長得真好。”

兩個奶奶一人一句的在電梯里聊起來了。

“叮——”電梯到了九樓。

走到902門前，智能門鎖需要識別人臉，墨沐年摘下口罩識別，“叮——”，隨著一陣門鎖旋轉(zhuǎn)的聲音，門開了。

墨沐年側(cè)身讓千羽斯年先進去，對對門的蘇洵道：“一會一起去吃飯？”

“好。”蘇洵點頭答應(yīng)。

墨沐年關(guān)上門，在玄關(guān)處換了拖鞋，然后站直看房子內(nèi)部。

客廳是米色加霧霾藍的配色，墻上掛著浮世繪裝飾畫，電視墻面上有浮雕藤蔓，窗明幾凈。

被玄關(guān)隔開的是餐廳，餐廳的一側(cè)是廚房。進門直走是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兩側(cè)是主臥和次臥。連通陽臺，站在陽臺上可以俯視單元樓后面的綠化和游樂設(shè)施。

小區(qū)剛落成沒多久，入住率并不高。這時候小區(qū)里靜悄悄的。

“看什么呢，選一個。”千羽斯年站在兩個房間門口的中間，抬了抬下巴，不等墨沐年回答，他又說：“好了，你住右邊那間。”說完，他打開左邊房間的門，把行李箱拿了進去。

墨沐年進了右邊的房間，這個房間是主臥，有獨立的衛(wèi)浴，還附帶一個小陽臺。

臥室都是裝修好的，該有的家具一樣不缺，她把行李箱放在地上，開始收拾東西。

她把衣服一件件捋好撐上衣架放進衣柜里，把護膚品在梳妝臺上放好。

收拾好后，墨沐年坐在柔軟的床邊看浮雕的衣柜門出神。

剛放國慶假的晚上，李森在群里發(fā)了消息，是一張截圖，截圖上是學(xué)校的通知。

通知上說國慶之后高三全體開始進行晚自習(xí)，六點半到九點半，強制性的。

通知一發(fā)，立刻有不少人出來冒泡。

洛景晴：要上晚自習(xí)了？

林一澤：不是吧不是吧，我不想上晚自習(xí)

徐汝：怎么突然要上晚自習(xí)了，老師，能不能不上啊？

張鳴：+1

林一澤：+1

洛景晴：+1

物理李老師：高三強制上晚自習(xí)這件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別的學(xué)校都有晚自習(xí)，就咱學(xué)校沒有，這可不行。但是呢，我們放學(xué)時間也提前了。由六點調(diào)整至五點半，這段時間你們可以回家吃飯也行干什么都行，只要在六點半之前到學(xué)校就行。

林一澤：一個小時好像也不是不行

張鳴：那我回家睡個覺再返校都行了

物理李老師：晚自習(xí)下課時間是九點半，這個時候天不算太晚，回去倒沒問題，只是過段時間晝短夜長了，下課的時候天都黑透了，家長來接也實在是不方便，所以如果有想住宿的同學(xué)可以來找我。開學(xué)直接帶著東西過去就行了。六人一間。

住宿？

墨沐年心神一動，冒出來個小念頭，有人敲門，她翻了個身：“進！”

得到答應(yīng)后門被打開，是千羽斯年。墨沐年看著千羽斯年，千羽斯年也在看著她。

雙胞胎心有靈犀，兩人眼神交匯，同時開口：“住宿？”

“住宿！”

一拍即合！

“現(xiàn)在？”

“走！”

墨沐年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噠噠噠”的和千羽斯年下樓找母親大人商量事情。

赫連先生和夫人正在樓下看電視，但又好像在說什么。

本來以為會很難說，因為從小到大他們是很少自己住的，兩人準備了一大套說辭，沒想到剛提出來想在學(xué)校附近找個房子住這一說法就被通過了。

“巧了，我和你們爸爸還在說這個事呢，孩子們大了，獨立還是很有必要的。”千羽霖拍了拍赫連先生的腿，“是不是？”

赫連先生點了點頭，但看起來好像不太愿意的樣子。

他比千羽霖還要寵孩子們。但孩子們也要學(xué)會獨立。

墨沐年拿在手里的手機屏幕亮了，是蘇洵發(fā)來的消息：“要住宿嗎？”

這么巧？她剛想問蘇洵打算怎么住。

有錢人的房產(chǎn)到處都是，但總有一處是常住的。

像赫連家住“盛京”，蘇家住離盛京不遠的星愿華庭，離櫻高也不近。

墨沐年低頭回他：“不住，租房，你呢？”

“一樣。”

千羽霖道：“這邊離學(xué)校確實不近，來來回回四十多分鐘太麻煩了。我剛和雪清通完電話，小洵也想在學(xué)校附近住，我想著正好你們做個伴，租個對門怎么樣？給你們找兩個阿姨，做早餐晚餐，晚上回家吃完飯就回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

“行，好說。”

“可以。”

答應(yīng)租房子了，還有什么不好說的嗎？

沒有！

國慶假期第一天，兩家約好了一起給孩子們找房子。

中午吃飯，大人問他們喜歡哪個。

三人都覺得離學(xué)校步行十分鐘路程的那套小區(qū)很不錯，面積大，綠化優(yōu)美，周邊商鋪一應(yīng)俱全。而且是現(xiàn)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那就那套吧，給孩子們買對門怎么樣？”

“我看行，住對門也方便，都互相有個照應(yīng)。”

當天下午就去簽了合同，蘇洵住901，兄妹倆住902。

一陣手機鈴聲驚醒了墨沐年，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她接起電話：“喂，你好。”

“你好，你的快遞到了，請下樓接收一下。”

“哦好，我馬上下去。”

墨沐年掛掉電話，出門敲對面的門，千羽斯年打開門：“？”

“陪我下去拿快遞，有點多，我一個人拿不了。”

“買了多少還能拿不了？”

下樓后千羽斯年才知道“有點多，一個人拿不了”有點謙虛了。

順豐小哥開著小車在樓下等著，見他們來了，打開門，快遞一個接一個，大大小小的快遞盒子放了一地。

千羽斯年咬牙切齒：“你怎么買這么多？”

“哪有，”墨沐年指著地上的幾個箱子解釋，“這是我從家里發(fā)的快遞。比較小的物件是我買的。”

千羽斯年感覺順豐小哥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點憐憫……

“我們倆也拿不上去啊！”

“那怎么辦？”

兩人面面廝覷。

千羽斯年拿出手機，發(fā)的語音，看樣子像是給蘇洵發(fā)的：“下來拿搬東西。”

三分鐘后，蘇洵從門口出現(xiàn)：“買的什么？”

千羽斯年搬起幾個箱子抬腳就走：“誰知道。”

蘇洵看看墨沐年，墨沐年沖他笑笑，指指自己，示意是自己買的。

蘇洵點頭，拿起了快遞，給墨沐年留了幾個小的：“能拿了嗎？”

“能能能。”

搬完快遞，墨沐年找了把裁紙刀，直接坐在地上開始拆快遞，她拆出了幾副裱起來的裝飾畫。墨沐年舉起畫沖著廚房喊：“看看好不好看？”

蘇洵拿著瓶水從廚房出來，“什么好不好看？”

“裝飾畫，看看。”

墨沐年手里的是一副國風(fēng)裝飾畫，不是名家作品，也不像是平時售賣的，倒像是……

蘇洵灌了口水：“你自己畫的？”

墨沐年得意洋洋的點點頭：“是啊。”

“倒忘了你是個畫手了。好看。”

墨沐年放下畫：“那這個等會掛你那邊！”

“你收拾快點，等會出去吃飯，餓死了。”千羽斯年靠在廚房門口，懶洋洋的催促著。

“知道啦知道啦！”

墨沐年換了身衣服出來，“去哪吃？”

千羽斯年換好了衣服在沙發(fā)上等她：“沂州府會館。”

“？”

千羽斯年靠在沙發(fā)上：“魏臻說他今天生日，讓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

墨沐年這才發(fā)現(xiàn)千羽斯年沒有穿他平時在家的衣服，穿的比平時要稍稍端正一點。

墨沐年有些懷疑：“我怎么記得魏臻的生日在十一月？是我記錯了？”

蘇洵的生日從門口傳來：“沒記錯，是十一月。但是他說十一月我們都沒時間，所以硬是把生日提前到今天。”

蘇洵趁著墨沐年去換衣服的時候也回家換了衣服。墨沐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低頭看了眼自己穿的寬松T恤和短褲，又沖回了房間：“等我一下。”

門再打開的時候，出現(xiàn)的是一個穿著機車風(fēng)連衣裙的美少女，墨沐年給自己系好腰間的蝴蝶結(jié)，“走吧！”

這個過程，可以叫做美少女變身。

千羽斯年納罕：“你是怎么在十分鐘內(nèi)做完這些的？”

墨沐年眨眨眼，一臉神秘：“不告訴你。”

沂州府會館，溫城的高級會所，銷金窟，是有錢人們的消遣地。

三人一進門就有服務(wù)員上前：“三位是小魏先生的客人吧，我?guī)贿^去。”

服務(wù)員帶三人坐電梯去了九樓，進了最里面的一個包間：“小魏先生就在這里面了。”

一進門一個女孩就抱了過來：“年年寶貝！”

“畫畫！”墨沐年聽出了熟悉的聲音，回抱住她，“你回來了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

“剛回來呢，魏六就給我打電話說他過生日。”

除了秦畫顏外，包廂里還有幾個男生在。

魏臻起身，熱情伸手：“好久沒見墨四了，來給爺抱一個。”

墨沐年還沒躲開，就被身后的人擋住了：“魏六。”

魏臻瞇瞇眼，調(diào)笑道：“蘇總，這么護犢子可不行啊，墨四還沒說什么呢。”

蘇洵看他一眼，“那也不行。”

墨沐年后退一步，嫌棄道：“一股煙味。”

魏臻聞聞自己身上，聳聳肩：“冤枉啊，我可知道你們要來，今天一根也沒抽，這是在別處沾上的。不信你問問封源。”

被點到名的封源笑起來，替魏臻證明：“我作證，魏六今天沒碰。”

魏臻得意的挑挑眉：“魏爺知道你不喜歡煙味，怎么樣，感不感動？”

“我可太感動了魏爺。”

魏臻上前一步抱住墨沐年，抱住她的時候魏臻皺了皺眉：“墨四你是不是瘦了？上次見你的時候你身上的還有肉呢。”

“哪有，你上次見我都是七月份了吧，夏天天熱，我瘦不正常嗎？”

包廂門再次被打開，進來兩個男生，細看眉眼間有些像，大一點的那個男生道：“喲，都來了。我以為我來的夠早了。”

“那早了，我可是早就給你說了，結(jié)果你還是最后一個來的。范大。”

范錦鈺擺擺手：“這不是有事耽擱了嗎，給你賠罪。”

墨沐年看向來人的身后：“范熠！”

她一嗓子吸引了包廂里所有人的注意。

范錦鈺一愣，隨即笑起來：“怎么，墨四認識我弟弟？”

“你弟弟？”

“我親弟，我沒給你們說過嗎？”范錦鈺攬過范熠，“給你們介紹下，范熠，今年高一，也在櫻高，你們應(yīng)該不認識吧？”

“認識。我們學(xué)弟。”

范熠點點頭：“學(xué)姐學(xué)長們好！”

“行，既然那么熟就用不多說了。快入座入座。”魏臻招呼大家入座，搖了搖桌子上的鈴鐺。

范錦鈺看了一圈包間里的人：“魏爺?shù)拿孀訅虼蟀。　?

魏臻得意的敲敲桌子：“那是。我給你說，除了咱們大哥大姐抽不開身沒來，還有出去玩的兩個，剩下的可都來了。”

“方云合和花泫出去玩了？”

“是啊，真是一刻也不分開。”

他們這一伙人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一個圈子，年齡相仿，從小一塊上學(xué)，按照年齡各自排了序，平時不喊名字，連姓帶數(shù)地喊。

高中的時候魏臻幾個成績差一點的去了私立學(xué)校，剩下幾個去了高中。

墨沐年和秦畫顏挨在一起，兩人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

“我聽說你的畫作被美院老師看上了？那不是一鍵直達了？”

“還沒呢，沒定下來，倒是你啊，CBO省一，我聽我們老師說直接就保送了，想學(xué)什么？反正我肯定要學(xué)設(shè)計的。”

“生物。”

“你初中就喜歡生物，選這個也不稀奇。”

包廂里人多，話題也就多。這邊說這個，那邊說那個。

“魏六，今天不是你生日，怎么要提前？”

魏臻一瞪眼，似乎對他們的學(xué)校很不滿意：“等我真過生日的時候你們學(xué)校有時間？不光你們仨，秦七也沒時間吧？我們這隨時可以，你們不行。所以呢，為了和你們吃頓飯，魏爺把生日提前一點也無所謂啦！而且我聽說你們仨搬家了，正好給你們溫居。”

蘇洵笑起來：“溫居可不是這么溫的。”

“都一樣，誰溫不是溫。”

包廂門被敲響，服務(wù)員魚貫而入，一道道菜被擺放上桌，最后還有服務(wù)員拿了酒上來。

千羽斯年看了看，驚奇道：“行啊魏六，這個酒都拿了，你不怕魏叔揍你？”

魏臻毫不在乎：“我過生日他才不管我喝什么呢。”

“來來來，走一個！”

吃飯吃到一半，魏臻問：“突然想起一個事，前段時間不是有個什么COO還是CHO來著？墨四你是不是得了獎？”

范錦鈺啐他：“那是CBO，你個智障。”

“你跟我也強不到哪去，還嫌棄我。你知道CBO全稱是什么嗎？”

“……”

他還真不知道。他一個學(xué)渣，能記住CBO就不錯了，這還是進門前臨時抱了佛腳現(xiàn)記的。

范熠小聲提醒哥哥：“CBO是全國中學(xué)生生物學(xué)競賽的縮寫。”

“全國中學(xué)生生物學(xué)競賽。”

顏子庚看見了，嚷道：“范大，不興讓弟弟說的啊！”

“我沒有！”

“你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