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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你這人長得不怎樣,倒是想得挺美的

卿府不愧是京城里最富有的大戶人家。

這座巍然的重檐九脊頂的府邸坐北朝南,青磚紅瓦,斗拱交錯,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每一根棟梁上都雕著碧波祥云。

池館水榭,奇山怪石,映于青松翠柏之中,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一窩蜂地擁擠在卿府前。司徒蜓撥開重重的人群,好不容易才鉆到里邊,宮祈佑等人也被如波濤般卷來的圍觀者湮沒。

只見那卿府的樓臺上站著一位年紀約莫有五十多的老者,穿著一身冰藍絲綢衣裳,袖邊是極清雅的竹葉紋。他已生出了些白發,比發間那一支羊脂玉發簪子還要銀白。

“小女如意,年方十八,今日在此拋繡球、覓良緣,但凡成年未成家者,不問出身,不論官階,接住繡球者便是我卿家的快婿。”卿老爺朝樓下的眾人揖了揖。

一名極妙曼的女子緩緩地步前來。

淺如遠黛的煙眉,艷如秋水的眼眸,玲瓏而挺秀的鼻和紅潤的薄唇,烏黑的長發斜斜地綰起來,珠寶琳瑯,華麗大氣。她著一襲絳紅的低胸對襟云紗衣,膚若凝脂,不盈一握的楊柳腰娉婷地倚在雕花朱欄上,笑盈盈地看了看四下里。

“果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女子,若給那些破敗的叫花子撿了繡球去,豈不是辜負了這么個如花似玉的人兒?”

司徒蜓嘆道,意味深長地瞥了宮祈佑一下。他波瀾不驚,也蜻蜓點水般地望了她一眼。

“你七哥是塊千年的玄鐵,哪里會曉得憐香惜玉的,不如小十三你收了她。”司徒蜓笑道。

“我不過就是來湊湊熱鬧的,娶親什么的便算了罷。”宮祈禮回答,探著腦袋往里瞧。

“若換了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將那繡球搶到手啊。”司徒蜓幽幽地說道:“只奈何我本是女兒身,空有一身撩妹的好本事。”

“你這個志向倒與眾不同,難怪宮里那些人都說你這個郡主不像是個郡主呢!”宮祈禮被司徒蜓的一番話逗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正說著,只見那卿如意巧目盼兮,環顧四下,徐徐地轉身去,將繡球奮力地往身后一擲,如流云般飄逸的衣裳和細柳般柔軟的長發在風中放肆地飛舞,薄如蟬翼的輕紗從她膚如凝脂的香肩半落下,煞是嫵媚。

她回過身來,眼眸如月光下一湖瀲滟的水。

樓下好一番熱鬧的景象!

這其中,有身穿華衣錦服的世子,有衣冠素凈的少年郎,有宿醉的酒鬼,也有襤褸的乞丐,還有書生、車夫,連街頭那磨豆腐的瘸子也來了。京城人素知卿家為一甲富首,若能當得了這家人的東床快婿,便可省下了大半輩子的操勞。

宮祈禮只覺著后背有人狠狠地擠了他一把,過了一會兒又推了他一下。他本不愿意發作,只當作是熱鬧了些,但那人鉆過他的腋下時重重地將踩了他一腳。他這才不由地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見他臉如玉盤,濃眉大眼,發髻高束,頭戴一頂鵲尾冠,上身穿一件絳紫色的深。

“看什么看?”那人也將宮祈禮打量了一番,極不遜地挑釁道。

“這位兄臺你踩我腳在先,如何我連看你一眼都不行?”宮祈禮不卑不亢。

“我說不行,你可還有什么要說的?”此人乃大訾公主,霓裳。聽聞自小生長于漠北的她,生來極其地率性,也有十分地驕傲。

“沒有。”宮祈禮心里不禁一陣好笑,卻微微回答道:“不過,我中原向來是文明之地,凡事講究個是非曲直。入鄉隨俗,還請兄臺同我道個歉。”

“你這人長得不怎樣,但想得倒是挺美的。”霓裳冷冷地笑顧宮祈禮,又問道:“不過,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不是中原人的?”

“你雖換上了我中原的服飾,卻沒學到我中原人士以禮待人的風骨。”

“你!”

“噯!”宮祈禮輕撥開那人直指著自己的手:“你若不想被人識破,不如先將你腰間系的那一塊雙魚玉佩取下來。那可是大訾獨有的春水秋田玉,從雕工和巧色來看還是只有大訾上流人士才有資格佩戴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在下京城十三爺,你又是什么人?”

“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我乃大訾七公…子,你這等刁民竟在我面前妄稱十三爺,還要我同你賠禮道歉,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霓裳說罷,極囂張地睥睨著宮祈禮。

“我在宮中只聽聞大訾有一位極率性的七公主,卻從不知道還有你這么個生得好俊俏的七公子。”宮祈禮打趣道。

“哦~”她悠悠地應聲著,輕飄飄地瞥著他:“我知道你是何人了。想必閣下便是當今圣上的第十三子,禮王殿下。”

“你能有這般的慧眼,本王還是十分欣慰的。”

“哼。”

霓裳輕輕地哼了一聲,滿滿的嘲弄。

“當今的圣上曾想著將我許給你,我自然是聽聞過你名諱的。”她趾高氣昂地說道。

“我竟從來不知,還有這么一樁事?”宮祈禮的確不曾聽說過自己何時還有這么一門親。

“過幾日你便知了,你們的皇上自然會同你講。但我此番來京,也正是為了退親一事,尤其是在見著禮王殿下本尊后。”

“原來如此,其實你不來退這門親,我也是要去同你們商量這事的。”

“如此甚好,既然你我二人互相都看不上,便也省去了許多的糟心事。”

這二人正拌嘴得不可開交,只差些沒動起手來。而身后的喧嘩卻忽而間黯淡了,原本熱鬧得如一鍋粥似的人群瞬息就鴉雀無聲,依稀可聽見旁人的淺淺的氣息。一切恍如被定格,畫面被緩緩地拉開來。

只見那紅艷的繡球從天邊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不偏不倚地朝著紫鳶俯沖而下,帶著如雄鷹般的疾速與兇猛。

“啊!!!”紫鳶下意識地撲進夫銘的懷中,她雙手緊緊地抓住他衣襟。

夫銘如迅雷般拔劍出捎,冰冷的劍身冒著青銅的寒光,極霸道地將大紅繡球挑起,仿佛一輪掛在天邊的落日。

夕陽西下,余暉氤氳,將他和她的背影融為一道。

“放手。”夫銘面若寒冰,仍不見一絲一縷的柔情。紫鳶心想著,向來她家小姐都說得沒錯的,這七殿下是千年的玄鐵,夫銘是萬年不開花的老鐵樹。

“夫銘將軍·······”紫鳶輕喃道,指了指夫銘劍鋒上的紅繡球,又唯唯諾諾地離他退了幾步。

卿如意不曾想竟是這般英俊的男子接住了繡球,不由地羞赧地笑了。正當她想親自下樓去迎他的時候,卻只見那人將長劍一揮,‘倏’地一聲收回了劍鞘里。

這一劍,也將卿如意的心狠狠地傷到了。

滾滾的紅繡球如火球般劃過天邊,也劃破了周遭的寂靜。

人群再度沸騰,如一鍋熱騰騰的粥,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又好似極寬闊的海面,千淘萬盡的風浪呼嘯而來。

“七殿下,你可見著我家小姐了?”紫鳶掙扎著沖到宮祈佑的身邊,急切切地問道。從方才被擠散了,她一回身就沒見了司徒蜓的人影。

“我還以為她與你們在一塊。”宮祈佑不由地擰著眉頭,看似風輕云淡地回答道。

“這下可慘了,我去哪兒找回小姐跟老爺交差去啊!”紫鳶急了,淚光撲朔。

“她與十三弟一見如故,沒準此刻正和他在一處。”宮祈佑似是在安慰紫鳶,又似是對自己說。他自然曉得那個人性子頑劣些,指不定此刻在哪一處快活,但心底還是隱約地不安著。

正說著,只見宮祈禮從人群中擠過來,一股腦兒地生無可戀地搖了搖頭。

“七哥,你猜我方才遇見了何人?竟是那大訾公主,這個人氣焰可囂張得很的,還說是來京城與我退親的!你說天底下哪有這般荒唐的事······”宮祈禮滔滔不絕地說道,十足的憤懣。

“十三弟,方才郡主可和你在一起?”

“沒有啊,我還以為她一直同你們在一處呢。”

“小姐······”紫鳶的臉色青一片白一片,她默默地低喃著:“小姐你去了哪兒啊?京城這般大,這下可讓紫鳶好找了。”

“我們分幾路人去問問。夫銘,你和紫鳶一起往東去,十三弟同我一道向西尋去,若找到了就先行回‘花間提壺’,兩個時辰后我們在方才那里會和。”

“好。”

宮祈佑吩咐罷,幾人便分頭往兩處尋去了,身后的日暮也愈漸地深沉了。

薄暉籠罩著洛河城,宏偉的長橋如癡地酣睡著,風掠過水面吹來一片片楊柳的清香,如吹雪般縹緲的柳絮悄悄地灑落在河水里,水上的船只被栓在了那粗壯的老柳樹上,搬貨搬得累了的人們和衣躺在了甲板上。

街巷的深處,隱約地傳來了一二聲狗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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