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看著姜丹珠，著實有些驚訝，笑答道：“怎會不認識了！”

回話之余，想到縣中未染病之男人都被征去修河。未染病之女人都被遣到了周圍幾縣的官設織廠，以朝廷急需趕制一批綢布為說辭，穩住眾人。

縣中除染病之人外，只留有少數老人、體弱婦女兒童。現今姜丹珠留在縣中沒走，不免替她感到擔憂。

林舒雖研試出了防御之法，只是被接種者如若十人中能有六人染了劣毒而保全性命，都是十分可喜之事。

想著，林舒說了出口：“眼下生隆縣形勢難控，嫂子不應該留在這里的?！?

姜丹珠一邊將手上食盒放下，一邊看著林舒，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妹妹不是研試出預防之法了么，今天上午凡是留在生隆的人都接了種，留下又有什么大礙呢！”

姜丹珠怎會不知預防之法不是神法，只是林佳宏身為縣丞不能離開，她亦不想一個人去外縣躲避瘟疫。

林舒剛要勸阻，姜丹珠便拉過林舒的手，岔開話題：“好了，不說那些，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說著打開食盒，食盒分為上下兩層。上層一個木缽中裝的綠油油的不知是何吃食，下層裝的是應季甜湯。

見林舒端量著榆錢飯看，顯然是沒認出來是什么，笑著解說道：“這個叫榆錢飯，是冀州當地有名的小吃，榆錢兒和玉米面混合做成的鄉野美味，妹妹嘗嘗看?！?

先時和易泓生周旋還沒覺得怎樣，此時靜了，幾日里的疲乏涌了上來，林舒覺得腿都有些打顫。接過姜丹珠遞過來的勺子，盛了一口放在嘴里，確實是甜脆好吃。

只是美味需得配上好心情才能讓人愛不釋嘴，此時明顯不是時候。

姜丹珠看著林舒食難下咽的樣子，在旁輕聲勸慰：“生隆的天塌下來有侯爺，縣令，佳宏他們頂著呢，妹妹什么也不要想。不回京都也行，一會吃完了飯，隨我回府中好好休息休息。”

“嫂子怎么知道我不回京都了呢？”林舒詫異。

姜丹珠笑笑，一副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樣子：“先時師爺和佳宏匯報說妹妹不打算回京，還生氣了，佳宏打發人回府，讓我來瞧瞧妹妹！”

林舒點頭，喝了口甜湯。

姜丹珠看著林舒熬得青青的眼眶，繼續道：“這不來醫署不知道，一來醫署才聽人道原來接種之術是妹妹研試出來的！”

林舒不提這個，只是問起前面的話：“今天上午凡是留在生隆的人都接了種？”

“嗯，幾個醫助帶著人，逢人便都給接了種。”

昨晚醫助已是向林舒討教了接種之術的詳細施用方法，以及要控制的毒量。

聽到這里，林舒又問：“那官兵呢？”

生隆縣屬于冀州中的大縣。共有人口一萬五千人。其中染病者有一千好幾，男女各占半數。全部滯留在縣衙、醫署。剩余老弱病殘未走之人不到一千。

縣中百余名太醫、醫官、縣官，醫助、以及一些打雜的小廝、婦女，外加上像姜丹珠這種家屬共計有六百多人。

林舒放下木缽，心中已是打定了去幫忙的主意，

剛如此想，大堂中的太醫便派人來叫林舒幫忙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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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護城河動工之地，黃土飛揚，秦摯一襲月白袍子已被染的不成樣子。

灰塵迎面而來，秦摯眼睛不眨一下的看著工部員外郎遞過來的施工圖紙。

工部員外郎中規中矩的站在秦摯一側，忍住下意識想拂去臉上塵土的舉動，低頭等著秦摯吩咐。

秦摯收起牛皮紙，卷好后重新交還給員外郎。問員外郎道：“再有多久可以竣工？”

員外郎用余光看了看秦摯，見其眉頭緊鎖，想到易泓生吩咐必須爭分奪秒盡快竣工的命令，沉吟了下，往少說了一日“回侯爺，微臣預計再有四日便可竣工?！?

“四日？”秦摯重復了一遍，剛欲說話，后面快馬疾馳而來的折沖府兵曹參軍勒住馬繩子，飛快下了馬，面對著秦摯便喊了一聲：“侯爺！”

秦摯抬眼看了看來人，緊鎖的眉頭稍松了松，吩咐員外郎道：“最多再給你三日時間！”后面施壓的話來不及出口，人已經向兵曹參軍處走去。

工部員外郎答了聲“是”，見秦摯走了，稍稍松了口氣。但想到五日工程生生被壓成了三日，這不切實際的命令，叫人怎么完成的了。重重嘆了口氣，詢問身后屬官道：“皇上在帳中么？”

……

“末將參加侯爺！”參軍像秦摯行軍禮。

秦摯擺了擺手示意其免禮，“前來何事？”

“侯爺吩咐讓注意的人找到了！”參軍匯報。

“確定了？人在哪里？”秦摯聽到此話，陰抑的心情稍有好轉。

“和侯爺所畫畫像有七分相似，只是…”說到這里參軍躬身抱拳謝罪：“只是末將們辦事不利，人已經死了，現下尸體扣押在縣中監牢?！?

秦摯聽后，面上看不出喜怒，盯著參軍看了半刻，最后沉聲吩咐：“備馬！”

兩人打馬往縣中而行時，秦摯詢問：“人怎么抓到的？又是怎么死的？”

參軍匯報：“自從侯爺送來畫像，讓末將們注意畫像之人后，末將們按侯爺吩咐，下令讓士兵們依依記下畫像之人長相，嚴加把守城門與城墻。城門南面便是梁國城防，平日里人們都很少出入，這兩日城門封閉，任何人等不許進出的命令下來以后，城中百姓無一人敢來城門。就在末將們以為此人也不敢來此時，昨晚天黑時刻便出了異樣。先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無賴倒在城門口，嚷嚷著想要出城，士兵好說歹說勸不住此人。就在眾人注意力被老頭分散時，只見一個黑影騎著快馬疾馳而來，奔到城墻，以馬為踏板，眨眼間躍了出去，直到聽到撲通一聲落地聲，末將們才反應過來。末將騎馬沖出城門，去追此人。此人黑線似的跑的極快，末將勉強追上此人，不想此人回身一個冷鏢，末將下馬躲過，與此人打斗在一起。梁國城門此時大開，此人身手又極敏捷，眼見著此人要進入梁國地界，這時果毅將軍沖出，拿箭射向了此人大腿。抓住此人后，末將們還不等盤問，此人就咬舌自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