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孩子!”李園歡非常樂意地跟著我往回走。
朱芳帶著兩個人走進醫院。
“護士小姐,您好!我們是來看望病人的。”朱芳熱情有禮地問前臺的護士。“請問,柳絮的病房號是多少?”
“柳絮?”護士小姐狐疑地看著她們,柳絮,她們很熟悉,最不聽話最固執的病人,她曾經告誡過,不能把她的行蹤告訴任何人。可是,眼前的她們微笑得很友善,應該不是壞人,暫時放下松懈,“柳絮已經不在我們這邊了!”剛出來的譚西聽到“柳絮”二字,馬上停下來認真傾聽。
“她現在在哪里?”徐敏急切地說,朱芳瞪了她一眼。譚西屏住呼吸就要沖上去阻止護士把柳絮的所在說出來。
“我怎么知道?”護士小姐白了她一眼,譚西松懈下來。
“你……”徐敏瞪了一下護士。
“敏敏!”朱芳拉著徐敏,“謝謝你!”回頭,看到了怒視著她們的譚西,皺眉,回頭的時候,猛然覺得或許這個女孩知道柳絮的存在,馬上熱情地走過去,“你好,我叫朱芳!”
“關我什么事?”譚西很不客氣地說,這些人到底是誰?為什要打聽柳絮姐姐的事情呢?
“……”饒了朱芳多么淡定,聽到這樣的聲音,也是尷尬了一下,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叫什么名字,確實不關朱芳的事,只是,從社會上打滾多年的朱芳,看人總是有一定的見識的,她知道這個女孩是知道柳絮的,她猜想,會不會柳絮在這邊的時候,她們因為某一時間認識,感情一路飆升。
“小孩子沒禮貌真不可愛!”朱芳很快就恢復正常,溫和地對譚西說,說她是小孩子,譚西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這樣的,我跟柳絮曾經是生意上的伙伴,最近一直沒有看到她,聽生意上的朋友提到,她現在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他們說柳絮在這家醫院住院了,我們剛好有時間,所以就過來看看。”朱芳趁著譚西呆愣的時候,馬上趁機把話題說下去,譚西聽到這樣的話,不會發現破綻,如果她是認識柳絮的話,會潛意識想著柳絮在哪里,眼珠子會往右邊轉,當她看到譚西轉動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猜對了。
“姐姐做生意?我們怎么不知道?”譚西畢竟在國外待了一段時間,對中國的轉彎思路適應不過來。
“你姐姐她現在怎么樣了?我們能去看看她嗎?”朱芳眼睛是笑的,只是,沒人可以看到,她現在假裝非常誠懇地說,急切想知道柳絮是什么人,她要知道,她們有什么仇恨。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譚西防備心理是非常強的,朱芳雖然對她做了一點迂回的問法,讓她一時迷糊,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不能夠隨便把柳絮的行蹤告訴任何她不熟悉的人,原因很簡單,親情都可以冷淡,何況是外人呢?
“你這人怎么這樣?”路紅看不過眼了,本來朱芳警告她們,不可以隨便插口,看到譚西屢次讓她們碰壁,特想表現的她,終于忍不住了。
“我就這樣,你怎樣?”譚西是什么人?頑固中帶著霸道,她不想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逼迫她。
“你……”路紅想跟她對吵,卻沒有詞匯。從小到大,父母的熏陶,告誡她,不能夠粗魯。
“路紅,你干什么?”朱芳火了,本來好好說話還能挽回點什么,現在倒好,什么都被搞砸了,早知道就不帶她們來了,要不是答應了她們的父母,好好照顧她們,讓她們長長見識,還真不想帶她們來。
“阿姨?”路紅跺腳,她哪里有錯?
“小姐,這是我的名片,麻煩你拿給你姐姐,她看了就知道是誰了!如果她想見我,直接打上面的電話就可以找到我。”朱芳知道現在也問不出什么來,只好無奈地從包里拿出一張卡片遞給譚西,直覺告訴她,柳絮肯定知道她是誰,譚西把卡片拿個柳絮,如果她想見她,一定會聯系自己的。
“我知道了!”譚西接過卡片,她也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謝謝!”朱芳苦笑了一下,“再見!”優雅地轉身,落敗地離開,她今天卯足了勁要知道真相,結果連對手的面都沒有見過。她不是沒有調查過叫柳絮的人,整個M市,叫柳絮的人多了去了,她好不容易才查到柳絮住院了,沒想到,敗得那么慘。路紅跟徐敏跟著出來,嘴里是憤憤不平。
“阿姨,我們怎么可以離開呢?”路紅踩著十厘米的跟鞋走得有點慢,她本來想著用身高來制造壓迫感,沒想到,倒把自己給比了下去,剛才被譚西瞪著的感覺真不好。
“路紅,你還是回家吧,朱阿姨最近很忙,真沒有時間照看你。”朱芳本想發火,又怕朋友不高興,只好忍著性子無可奈何地說,“這么久了,你爸爸媽媽在國外生活也怪想你的,你回去看看他們好不好?”
“朱阿姨,你是不是覺得我累贅了?那以后我不說話就是了!”路紅很委屈地低下頭,跟鄒鄧哲沒有結果,她怎么可以回家呢?她窮極一生的追求,怎么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你要我怎么辦?”朱芳真想跳腳,帶著兩個無所事事加上思想單純的人,還真是累啊。
“朱阿姨,只要你不趕我走,我什么都聽你的。”路紅只能委屈求全了。旁邊的徐敏什么表示都沒有,只是沉默,她知道,以后不可以多說話,否則,很容易被嫌棄,她的前途就堪憂了。
“走吧!”朱芳嘆了口氣,公司里的事情要她忙,兒子不想見她,煩心事太多,弄得她神情緊張。
“不過如此而已!”李園歡看著她們的背影,撇嘴,“虛張聲勢,帶著的人還不是一般地差勁,很容易露出自己的破綻。”
“你以為打仗啊!”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了,我們回去吧!”
“商場如戰場,只有強者,沒有弱者,人人都是踩著人往前走,競爭激烈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園歡反駁。
“李小姐!”就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聽到譚西的聲音。
“有事嗎?”李園歡回頭看到譚西,微笑著看著她。
“李小姐,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小北!”譚西走過來,兩掌的十指當胸拼合,稍稍躬首向李園歡行禮,此禮儀可作為見面禮、告別禮、致敬禮以及表示感謝或請求原諒的禮節。李園歡照著她的樣子合十回禮。她對這些禮儀熟悉得很。
“譚小姐,你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園歡笑著對她說,“說起來,感謝的話,你們已經說了很多了,我也心領了。”
“李小姐,如果你不嫌棄,今天晚上,我代表我爸爸媽媽請你吃飯。”譚西誠懇地說。
“謝謝你,不過,我想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以后有時間再一起吃飯吧,我雖然年長你幾歲,但跟你年齡差不多,應該沒有代溝,如果不嫌棄,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李園歡并不喜歡生疏的套話。
“那好吧!李……園歡姐姐有需要,只要我可以幫上忙的話,盡管找我就行,以后,你也不要對我那么客氣,直接叫我譚西就好。”譚西點頭。
“好,譚西,你回去看你弟弟吧。”李園歡笑著輕輕抱住譚西,當自己的妹妹一樣關心地對她說,“剛才那三個女的,中間那個,不是善類,以后見到她要留心。”
“我會的,謝謝園歡姐姐。”譚西反抱住她,心里暖暖的,還沒有人這么關心過她。
“我們走了!”李園歡放開譚西,跟著她揮手告別,走了一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頭對著譚西,不好意思地說,“替我向你表哥致謝!”迅速回頭,我看到她的臉紅紅的。
“好的,我會跟他說的。”譚西并沒有發現異常。
“少女的情懷?”路上,我開始嘲笑她,“歡歡姐姐,你現在多大了?還跟小姑娘一樣臉紅?會不會太煽情了點?”
“感情的事,誰說得清楚,一眨眼,遇到合適的人,還不趕緊抓住?過了這村沒那個店!”李園歡直言不諱,“在我最脆弱的時候,那個人給我安全感,我就該爭取自己的幸福!”
“沒想到,你會對柳業有好感。”我不能再取笑她,以事論事,“他比你小一歲,姐弟戀,你覺得你能接受嗎?”
“不知道,我只想嘗試,不管成功與否,嘗試過后,不會后悔!”李園歡堅定地說,我是敬佩她的,一個人,如果可以去爭取幸福,說明她很自信!
“那好吧!”我除了贊同已經沒有反駁的余地,心里祝福他們。
為了讓她了解柳業的情況,我把柳絮的病情跟她說了一下,做好心里準備。沒想到她馬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用英語聊了很久,我大概知道她跟一位貌似權威人士談論了關于血癌的事情,好像那個專家在BJ,她誠懇地邀請他是否可以過來。
“紛萍,你說,會不會有奇跡發生呢?”李園歡認真地看著我。
“世界那么大,奇跡每天都在發生,是我們沒有留意到而已。”我摸了一下頭,“不錯,會有奇跡的。”
“好的,在奇跡發生之前,你是否解釋一下這條短信的意思呢?呵呵……”李園歡把我的手機屏幕向著我,笑嘻嘻地說:“無意中按了一下,看到的,不好意思,呵呵!”
“什么信息?”我搶過手機,上面顯示:夜深了,睡不著,是否是你在想我?不知道是誰發的,“別人發錯的。最近經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亂七八糟的,別管它。”隨手刪了!誰這么無聊,心里郁悶!
“欲蓋彌彰!姐姐,桃花不錯!”李園歡笑著說,“我覺得不是偶然,是某些人暗戀你,又說不出吧!你為什么不去查查這個號碼是誰在用?”
“怎么查?算了,沒回,他就知道被拒絕了!誰還那么無聊啊!”我是不想知道誰制造的惡作劇。
“知道總比蒙在鼓里好!你自己看著辦唄!”李園歡很樂觀。
“好了,我不想管你了,八天的假期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你明天晚上別去做兼職了,幫我把他約出來吧!”李園歡看著我。
“好像很玄!我盡量試試!”我想了想,好幾天沒見到鄒鄧哲的身影了,不知道忙些什么。
“園歡,你能不能幫我分析一下某些人的想法?”李園歡玩電腦的時候,我一個人正在發呆。
“說唄!”她頭都沒回。
“有個人,還算溫和彬彬有禮,認識不是很久,突然間他跟你說,愛上你了,要跟你結婚,你覺得這算怎么回事?”我在想宋杰瑜為什么會有想跟我結婚的念頭,我猜短信就是他發的,他說過,夜深人靜的時候,失眠了,是自己出現在別人夢里。
“腦袋長在他頭上,誰知道他怎么想的,你留心不要被花言巧語蒙蔽了就可以了!管那么多傷神唄!”李園歡迅速把網頁關了,把椅子拉到我旁邊,“說說看,發信息的人是誰?我認識嗎?人品怎樣?是否需要我試探?”
“你試探他?”我好笑地看著她,“不可能,你絕對不會去干。”
“為什么?”
“以前可能會成功,現在不會,你李園歡的心都飛了,做戲會用心?宋杰瑜又不是傻瓜覺察不出?”我沒怎么想就說出來,看到她賊笑,意識到自己露了馬腳。
“哦,哦,哦!”李園歡歡笑,“男主角叫宋杰瑜!你還笑我,原來你也存著小心思,他向你求婚了?浪漫嗎?你答應給試用期了嗎?多長時間?”
“別八卦了,我跟他,不可能。”我推開她湊前來的頭,把去他家躲窗外的經過說了,順便把朱芳的職位誘惑都說了!
“太復雜了,非我輩可以理解!”李園歡說,“紛萍,守著自己的心不遺落就好!他們有錢人為了試探,為了自己的利益傷害別人的事還少嗎?現在什么社會,感情能當飯吃嗎?”
“我覺得那個朱芳表面精明能干,其實是個紙老虎,能坐到那個位置,背后一定有厲害的人撐著!”李園歡篤定地說:“她不告訴那個徐敏,你在房間,間接讓你欠她個人情,姐姐,欠下的,都要還的,你還是小心點,某天她向你拿回人情債。”
“你嚇我?我一個普通小百姓,沒權沒勢,能威脅到他們什么?至于給我下套嗎?”我不信。
“你有點危機意思自保啊!現在誰管你是小百姓還是大百姓,有點威脅就不是好人,你醒醒吧!”李園歡第一次嚴肅地跟我說:“要不,你回家工作算了,起碼安全!”
“扯遠了!”我坐在床上,“睡覺,明天早起上班去!”
“睡唄。醒了就好!”李園歡也不堅持。
今晚,我又失眠了,想了很多事情。
最近發生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好像云霧遮擋了太陽,看不到,看不透,每個人的想法都很奇怪,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誰會信呢?
什么時候,我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會遭到任何人的打擾跟困惑。我再次走到陽臺上抬頭看灰蒙蒙的天空,閉上眼睛,任由還算涼的晚風吹拂,四月末,除了白天有點熱,晚上還是涼涼的,風吹著頭好疼,不要想太多吧!
譚西把朱芳的名片遞給柳絮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手抖了一下,接著沖著譚西搖頭。
“小絮姐姐,你不認識她?”譚西確認。
“不……是……”柳絮搖頭又點頭。
“那就是認識了!”譚西還算反應快,“下次見到她,我會對她好點的。”
“呵呵……”柳絮輕笑了一下,回憶如潮水般涌來。
六年前,柳絮剛剛跟鄒鄧哲確定男女朋友的時候,兩個人非常幸福快樂,每天一起上課一起放學,還租了自行車到處閑逛,柳絮喜歡在柳樹下留步,柳樹下,柳絮靠在鄒鄧哲的肩膀上,她說,“爸爸媽媽給我取的這個名字,就是想讓我像柳絮一樣飛翔,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勇敢追求自己的愛情跟事業!”
“而我就是把柳絮吹向天空飛翔的風!”鄒鄧哲甜蜜地說,不忘替她把碎發挽到耳后,動情地微笑注視她。
“少臭美了,才不是呢!如果你是風,那還了得,我被你吹到海洋了飄走了怎么辦?”柳絮害羞地小聲嘟囔著,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樣甜甜的。
“怎么會呢?”鄒鄧哲摸摸她的頭,“我會一直吹著你,在天邊飛翔,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
“真的嗎?”柳絮明知道風散了就不存在了,還是傻傻地選擇相信,能夠被守候,這就是幸福!
“假的!”鄒鄧哲壞笑。
“哦,你騙我,我要擾你癢癢。”
“哈哈……小絮,你饒了我……”鄒鄧哲大笑求饒,“是真的……”
“算你識相!”柳絮停止動作,在鄒鄧哲的臉上親了一下,飛快地跑開。
“你這個壞東西……”鄒鄧哲追她。
想到這里,柳絮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時候,幸福,讓她忘記了冷漠的家,每當遭到舅舅他們冷視的時候,她會慶幸,當是上天對她的考驗,通過了考驗,得到了一生的摯愛!
一年后,鄒鄧哲漸漸變得沉默,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管柳絮怎么詢問,他始終不說,回避著她的問話。那時候,她慌了!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不斷地反省,問周圍的人,她哪里變得比以前差,開始變得惶惶不安,害怕被拋棄,她承受不起被冷視的日子。
鄒鄧哲發覺了柳絮小心翼翼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對她坦白,“從小到大,我以為她只是跟他關系比較好,走得近很正常,沒想到最近越來越放肆,當著很多人的面摟摟抱抱,把我們當透明!”
“每次看到父親受傷的神情,我就恨她,不愛他,為什么要嫁給他?跟另外一個男人好,是為了報復嗎?報復什么?他哪里得罪她了?給她最好的……”
斷斷續續的講述,柳絮拼接之后,知道了“他”就是鄒鄧哲的父親,而“她”便是鄒鄧哲的母親,他們,感情不好卻結合在一起。
“啊哲,不要太難過,一切都會變好的。”柳絮安慰鄒鄧哲,抱住他,給他最大的支持。
他們又像以前一樣快樂地生活。那個時候的柳絮是非常單純的,除了隱藏的自卑外,哪里都是好的。
朱芳知道了他們的戀情,寫了一封信給柳絮,大意無非是警告她不可以有癡心妄想的想法,鄒鄧哲要繼承家業,英俊瀟灑,是柳絮配不上的,趁早死了心吧!字字壓迫,聲聲威脅,柳絮當時就哭了,得不到他家人的支持,這條路,該是多么地難走!
柳絮打定主意要見朱芳,到了朱芳的公司,報上自己的姓名焦急地等待。
朱芳一聽到譚楠找她,馬上對秘書發火,“沒腦子嗎?沒有預約就打發她走,嫌時間長沒事干啊!沒事找事!滾!”
這里提一下,柳絮讀書的時候,曾經改名字為譚楠,柳業名為譚棟,主要是他的舅舅不想讓他們姐弟被取笑為沒爸媽的孩子,才多此一舉的做法,對外稱是自己的孩子。盡管如此,譚正鴻最終還是被怨恨了!
柳絮左等右等,始終沒有見到任何人出來,靠著椅子無意中睡著了,朱芳出來的時候,只看到她的后背,冷笑著離開!柳絮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是暗的,她被關在辦公室的走廊里,空蕩蕩的,她很害怕,拍門求助的時候,被巡樓的保安看到了,保安取得樓層經理的同意,才開門讓她離開,那個時候,柳絮一個人走在路上,茫然失措,不知道未來怎么樣。
一連半個月,柳絮都沒有見到朱芳,她也明白,只要她跟鄒鄧哲是相愛的,就算朱芳反對又如何?也就淡然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跟鄒鄧哲你噥我噥,恩愛無比。
一天,她回到家,剛想回房間的時候,聽到舅舅跟舅媽在他們的房間里吵架,她本來不想偷聽,無意中聽到舅媽罵舅舅,“你本事大了,一句話就把錢財拒之門外,你為什么不接受她的十萬元?勸小絮離開她的兒子,有那么難嗎?十萬元啊!你要掙到什么時候去?”柳絮聽到這里,心漸漸低沉,原來朱芳已經找過舅舅跟舅媽了!
“小絮確實配不上她的兒子,我要她錢做什么?我們又不是沒錢?”譚正鴻說。
“你很有錢是不是?你有錢到慷慨激昂地說,‘不要你的錢,我家閨女不會纏著你兒子,你走!’譚正鴻,我跟著你就沒有好日子過,你好心照看他們,還不是因為他們死去的父母?當初拿著你姐姐姐夫保險金的時候,怎么不見你說你有錢,不要救助?”張凡指著譚正鴻大罵。
“對,我拿了姐姐姐夫的保險金,我有虧待過他們嗎?吃好的穿好的,什么都給最好的,那是我姐他們用命拿來的,我為什么不接受?”譚正鴻生氣地反駁。他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柳絮之所以恨他們,最是聽了他們的對話。
“哼!譚正鴻,你不要跟我說這些,你讓他們吃好穿好,還不是堵別人的嘴?當初為什么不告訴他們,他們父母有一筆保險金?還不是怕他們跟你要。”
“當初是誰藏著捻著不讓我說的?事情過了那么久,你還提它干什么……”
門外的柳絮,聽到這里,已經淚流滿面了!原來,舅舅是有私心的,難怪他對她們姐弟不好。柳絮的心被傷害得徹底。
她發現,這個世界,如果你不夠強大,就會被欺負,所以她選擇讓自己變得厲害!
沒過多久,鄒鄧哲發瘋似的跟人飆車,好幾次,弄得自己傷痕累累,柳絮幫他上藥的時候,詢問他原因,鄒鄧哲沒有隱瞞,說他親眼看到朱芳跟那個男人在床上……他回頭的時候,看到輪椅上的爸爸凄涼的眼神看著他,他不會原諒她,曾經質問過她,為什么要這樣對他們父子?她卻說,他的父親已經同意離婚。他質問她,“我爸同意離婚,你們還沒離,當著我爸跟我的面,就迫不及待投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了!我恨你。”
鄒鄧哲開始變了,變得到處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盡管他告訴柳絮,他之所以花心,是為了報復她,讓她的圈子里的人知道她有個不堪的兒子,把她的臉丟盡為止,他的心里,始終裝著柳絮。柳絮哭著說相信他,心里卻在滴血。
鄒鄧哲的改變,柳絮知道罪魁禍首是他的母親朱芳,她恨啊!為什么朱芳要破壞她的感情,她發誓,一定要讓朱芳付出代價。
譚正鴻在朋友的指引下,要移居泰國,柳絮選擇留下,她把譚楠改回曾經的名字柳絮,完成她想干的事情。柳業也改回名字。
柳絮拼命地掙錢,她需要錢做資本打敗朱芳,讓她變得一無所有,看她還怎么囂張!盡管她的作品無人問津,可她不在乎,始終相信自己可以,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在一次面試時,她在洗手間聽到兩個女孩子談論公司接手一個刁鉆古怪的客戶的案子,房屋裝潢一定要有特色,要求空間要大氣,構造要棱角有模樣。柳絮知道,這是個機會,于是,在面試過程中,她就拿那個客戶舉例子,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面試官眼前一亮,要看她帶來的作品,一看,當場拍板叫她即刻上班,跟進那個案子。果然,那個客戶很滿意,上頭一高興,柳絮的前程順風順水,慢慢的,她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心也不再善良,做事全憑自己的興趣。
三年后,柳絮有資本了,可她不懂得如何打敗朱芳,苦于找對策,在一個飯店里,她找到了靈感。
當時何紛萍剛工作不久,初出茅廬,天不怕地不怕,靠著自己的努力跟智慧,讓公司營利了一把,全公司開慶功會,飯店里,領導表揚了何紛萍,贈送了一瓶聽說是領導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何紛萍當然高興了,出來的時候,詹可可等人說要嘗嘗,她也不反對,當場遞給一個男同事開了!
“紛萍,這是假的葡萄酒。”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假的跟真的似的,瓶子裝的,誰介意它真還是假,只要牌子好,真假難辨,人們樂意花少錢買仿真品,你們就不要在意了!”何紛萍搶過酒,聞了聞,她曾經喝過正宗的葡萄酒,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
柳絮聽到“人民樂意花少錢買仿真品”的時候,靈感來了,她花了一大筆錢買通了朱芳公司的一個技術人員,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有了推出市場的產品,產品推入市場,她的病情并沒有現在那么嚴重,用了自己生產的產品,覺得還不錯,材料跟朱芳的公司制造的稍微不同,不存在盜版,“海之藍”產品注冊了商標,剛開始,無人知道,慢慢得推廣之后,才漸漸有了名氣。那段時間,她抗拒化療,很大原因就是怕自己化療后,身體受不了,她沒辦法跟朱芳抗衡,加上朱芳有意無意去查鄒鄧哲的生活,查他的女人。鄒鄧哲是知道的,他為了保護柳絮,找了很多誤解朱芳的人,許真真就是其中一個。朱芳鍥而不舍地查,年初,她曾打探到鄒鄧哲出入醫院頻繁的時候,覺察到他可能在醫院有喜歡的女孩,以為是哪個護士,暗中調查,眼看就要查到柳絮的時候,鄒鄧哲來個乾坤大挪移,把注意力轉移到何紛萍的身上,致使朱芳暗中派人跟蹤何紛萍,讓她飽受一段倒霉的日子。這些,柳絮都知道的。鄒鄧哲愛她愛到骨子里,不想她受傷害她很感動,可她畢竟是將死之人,聽柳業調查何紛萍被恐嚇沒有懼怕的時候,柳絮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她決定把鄒鄧哲跟柳業托付給何紛萍,沒有其他,只是把最親的人交給有自己影子的人,她比較放心!所以,她對何紛萍親切。
沒想到,今生,柳絮還是注定看不到朱芳的慘敗了!
“呵……”柳絮苦笑,朱芳還是覺察到危機,想要會她一會,如果朱芳知道,自己就是當年她看不起的譚楠的時候,會怎么樣?臉上肯定很精彩,“咳……”
“姐,你怎么了?不要嚇我……醫生……”譚西扶著咳嗽的柳絮焦急地大喊,醫生很快就來了,譚西被推出病房,手術又在進行中,柳絮異常平靜,夠了,一切都進行得很好!何紛萍,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小絮怎么樣了?”譚正鴻跟張凡趕來的時候,譚西正在門口焦急得踱來踱去,鄒鄧哲蜷縮在角落里,孤寂的眼神頹然落寞,他,快要承受不住這樣屢次面臨死別的悲涼。
“姐在搶救……她……”譚西哭了,剛才她一直不敢哭,怕剛剛趕來的鄒鄧哲跟柳業更加難受,柳業比鄒鄧哲冷靜,他靠在墻上無聲無息,大家知道,他比誰都難過,都害怕,見到父母,這時候,譚西害怕的哭了!
“小西不哭,小絮會沒事的。”譚正鴻慈父般安撫譚西。
“是啊!你姐不會有事的。”張凡拍拍譚西的后背,安慰她。
手術燈關了,所有人沖到門口。
“醫生……小絮怎么樣了?”譚正鴻抓著韓醫生的肩膀后怕地問,他怕……
“現在暫時沒事。”韓醫生擦擦汗,疲憊地說,“情況越來越危急,你們還是幫她完成心愿吧!”嘆氣離開,護士們面無表情跟著離開。
這個時候,是凌點三十五分,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左右。
“你們還是去休息吧!身體挎了怎么行?我們照看小絮就可以了!”譚正鴻命令柳業跟鄒鄧哲,他們兩個對視了一下,緩緩地往外走,腳步虛浮,他們知道,倒下會讓柳絮擔心。
“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們?”病床邊,張凡哭得一塌糊涂,“改了名字就能改變你是譚楠,我們的孩子的事實嗎?小絮,我對不起你,你要好起來,好起來報復舅媽冷漠的神情,你要好起來……我的孩子……嗚嗚嗚……”
“你干什么?吵到小絮休息了!我……”譚正鴻替柳絮蓋好被子,拉著張凡就出病房,他何嘗不難過,活生生的人,眼看就要沒了!
“小絮,你是個乖孩子,一直懂事,沒讓舅媽操過心,舅媽想你懂事,就不管你,放著你這么好的孩子不關心,舅媽不是人啊!不是人啊!你不要跟舅媽一般見識好不好?好不好?一定要好起來,到時候,你要舅媽做什么都可以,我的孩子……舅媽對不起你……老天啊!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為什么要懲罰她?她才28啊!大好的青春,誰給呀?”張凡趴在窗戶上哭得異常悲傷,譚正鴻也不管她,任她哭。
柳絮無法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不代表她不知道,聽到舅媽的撕心裂肺的哭泣,她明白,舅媽是真的傷心了,或許當年的爭吵有隱情?不管怎么樣,她原諒了張凡。
可是,她再也無法感受到陽光的滋潤了,眼淚不受控制,留了下來,下輩子,她要干什么呢?一定不要為了報復而傷神了,太苦,太累了!或許,她應該好好休息才是,不去想,不去爭,不去害怕失去……難道真的是因為在意,所以容易失去?老天,你好殘忍,讓每個人為在意的人或是傷神。
“紛萍,一點了,這么晚了還不睡覺?”李園歡睜開眼睛看我仍然對著天花板發呆,迷糊地問我。
“睡不著,總是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不知道柳絮怎么樣了?”我剛才被惡夢驚醒,夢里,柳絮一直沖我笑,笑得很詭異,紛萍,他們拜托你了,她說。我害怕得一直跑,她在背后追著,我跑,她追,就這樣噔地,醒了,我回頭看一下閉著眼睛的李園歡,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嗤……你沒有任何動靜,怎么會吵醒我?我那是生物鐘作怪,到點了就醒了!以前啊,老板太精神,大半夜開會,我們不管刮風下雨,都要在半個小時趕到,不然就挨批,最慘的是,我們剛坐下,老板就叫我們回去,如此反復幾次,比軍訓還殘酷,久而久之,就習慣了,習慣了就容易醒,休息幾次就好,沒什么。”李園歡嗤笑!我也跟著笑起來,能笑,多好!
“你的老板還真嚴酷,是個糟老頭吧!”我調侃。
“不老,才三十五歲!”李園歡側身,用一只手撐著腦袋。
“大半夜的開會,莫名其妙。”我諷刺一笑。
“也不能怪他,我們這些公關人員,走的是安撫別人的路線,處理的是危機事件,任何時候,都可能發生兩者的其中一種。”李園歡躺下。我們開始聊天。
我問李園歡要不要見隔壁的可云,她說不是同宿舍的,沒什么好見的,離開的時候打個招呼就可以了!還真沒想到她對可云態度不好,可想而知,可云的人品多么不好。
“嗯……紛萍……醒醒……”最受不了的就是一大清早,刷著牙的李園歡用她濕嗒嗒的手拍打我的臉,泡沫吐了我一臉。
“又怎么了?”我踢掉被子彈起來,惱怒地拍被子,“每天早上一驚一乍的,我心肝都被你嚇破了!”
“大事啊!”李園歡不顧我樂不樂意,直接把我拉到廚房的窗邊,拿起旁邊的杯子含一口水在嘴里轉一圈,我站定看她,難道叫我看她刷牙?等她把水吐出來后,指著窗外緊張地說,“紛萍,你是不是遭惹了某些人?有個男人在你樓下坐著抬頭看你這,三天了!”
“誰呀?”我懷疑看她,頭不自覺往窗外看去。
“小心被發現!”李園歡異常認真地拉住我,沖我擺擺手,“這些人,難纏得很,沒準只是探點,被他發現你知道了,后果不堪設想啊!你沒看報導嗎?說某個地方有三個女孩子半夜被殺了,懷疑是精神分裂的人干的。”
“電視劇看多了你!”我回她一句,往窗戶看,“下面什么人都沒有啊!你有沒有看錯?”
“怎么可能?”李園歡往外看,“那么快就走了?紛萍,快看,就是那輛車子……”我順著她指的方向:鄒鄧哲的。心里疑惑,他把我當成路紅等人的假想敵已經被我說破了,我也不計較回去上班了,他還有什么要利用我的?
“你認識!他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問清楚!”李園歡看我沉默不語,猜到是我認識的人,提醒我,“世界太復雜,社會太亂,要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害,明白嗎?”
“他叫鄒鄧哲,朱芳的兒子,柳絮的男朋友,我的上司之一!”
“啊?”李園歡再次看一下遠離的車,抓住我的肩膀,“快跟我說說你跟他的邂逅場景。”
“你還沒睡醒吧!盡說胡話!”我拍開她的雙手,拿起杯子想刷牙,看到臺上的水果,頓時難堪地吞一下口水,“等會你自己吃,我趕時間!”
“不行,我已經買了你那份了!等你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被氧化了,吃了容易中毒,紛萍姐姐,你陪我吃唄!”
“不了,你自己吃吧!”我開始刷牙,開玩笑,水果能當早餐?
最后,李園歡還是強迫我吃了她的水果早餐,出門后,我偷偷買了面包,我怕我餓得更加厲害。
我發信息給柳業,告訴他,李園歡有個朋友是研究癌癥的,他很快到這里!
本來想問他今晚有沒有空,又覺得他可能要照顧柳絮,不妥當,轉了問柳絮的情況,久久等不到回信,又因為有點忙,就沒有理會。
李園歡打電話告訴我,她打算去找譚西,順便去看看柳絮,我問她怎么會有譚西的號碼?她說,昨天洗澡的時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是譚西的,想不到譚西是個畫家。
我叫李園歡慎重點,別跟柳業表白,現在柳絮身體狀況不太好,他肯定沒其他時間理自己的終身大事,被拒絕了,心情不好受。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媽還煩!”李園歡不耐煩掛斷電話,我苦笑。
李園歡來到昨天的醫院,來到譚北的病房門口,里面除了靠著墻壁,一條腿彎曲,一條伸直坐著發呆的譚北,并沒有其他人,他們都到哪里去了?李園歡帶著疑問敲門進去。
“嗨!好點了嗎?”李園歡用她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先入為主。
“你是?”譚北馬上坐好,把被子蓋好,警惕地看著她。
“我姓李,你姐姐譚西呢?我找她有點事。”李園歡并不想跟譚北多聊,她的意識里,青少年都是反叛的,不好溝通,能不多說就不多說。
“是你救了我!謝謝!”譚北雙手合十,做了個標準的致謝禮。
“不客氣!”李園歡回敬。
“我姐昨天晚上就沒見她,早上又不見我爸媽,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里了!”譚北有氣無力地說。
“你還沒吃早餐嗎?”李園歡看他狀態不好,隨口問問。
“你怎么知道?”譚北詫異地看著李園歡,她會心理學?看穿了他的心。
“你還真沒吃早餐啊!”李園歡有點不相信譚北餓了不會去找吃的,不過,遇上她,算是三生有幸,“你等著,我去給你買吃的。”
李園歡買了白粥跟饅頭急忙趕到譚北的病房,強勢地說,“吶,白粥,趁熱喝了!”應該是報復昨天何紛萍逼她喝白粥。
“我不要,我要吃飯。”譚北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喝白粥,一點味道都沒有。
“你這倒霉孩子,哪來那么多規矩?拿著。”李園歡無視譚北的反抗,直接把還算熱的白粥塞到譚北的手上,“病了那么久,潤潤腸道再說。”
譚北心不甘情不愿地喝起來。家里人從來沒有強迫他干任何事,他天生跟李園歡犯沖。
“你知道柳絮在哪家醫院嗎?”李園歡坐下來。
“小絮姐姐在醫院?”譚北匙梗放在嘴邊剛要喝粥,一聽她說,詫異地睜大眼睛看著她,“你聽誰說的?小絮姐姐不是到處替人設計嗎?”
“哦,我隨便問問。”李園歡摸摸鼻子,暗想,原來他不知道啊!他的家人沒告訴他柳絮的情況。
“是不是爸爸媽媽跟你說了什么?小絮姐姐是不是真的病了?嚴重嗎?”譚北干脆放下粥,嚴肅地問。
“哪有什么事?誰沒個頭痛發熱的,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喝你的白粥。”李園歡站起來,“我走了,自己照顧自己!”
李園歡還是打電話問譚西柳絮所在,電話里,譚西聲音沙啞,說話斷斷續續,好不容易說完地址,李園歡匆忙趕去。
柳絮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今天下午如果不醒的話,可能長時間繼續下去,直到生命徹底耗盡,譚正鴻跟張凡還有譚西,一步都不敢離開,生怕錯過了柳絮醒來的瞬間。
“小絮,你一定要醒過來,活著才有希望,你看,這個世界,有那么多愛你的人,我們都支持你,你要堅強。”張凡輕輕地握著柳絮的手,跟晾衣架一樣細的手,淚水盈滿了張凡的眼睛,一滴滴地在地上回應著,“小絮最乖了,舅媽求你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你要舅媽怎么樣都可以,醒過來……小絮,醒過來。”譚西在旁邊一直擦眼淚,她已經說不出話了!
“小絮,聽舅舅的話,醒過來,我們一家人完完全全地在一起,把以前沒有生活過的溫馨日子都補回來好不好?”譚正鴻湊前輕聲地說。
李園歡在窗外看到沉睡不醒,臉色蒼白無力的柳絮,濃重的悲懷浸透全身,心酸難受,眼淚就那樣轉動了又轉動,聽到他們聲聲呼喚,面對生命的無措,她,回頭退了幾步,跌倒在走廊椅子上,右手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彎曲,左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李小姐……”柳業輕輕地走來的時候,看到正在傷心的李園歡,心里一陣,無數次的反反復復,悲傷過度,心靈深處,傷了又傷,已經漠然地無法相信奇跡,他,沒辦法大悲大喜了!原來她那么善良,見不到病痛在眼前,合著聲音也輕柔了不少。
“我沒事……”李園歡狼狽不堪地站起來背對著他,急急擦干眼淚,邊急急地從包里掏紙巾邊說,“門口風大,我不小心被沙子蹂躪了,用眼淚逼出來了,現在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柳業沒說話,遞給她一包紙巾,李園歡接過來,冒失地抽出一張,胡亂地擦擦,“謝謝!”
“李小姐,進去吧!我姐她會很樂意見到你的。”柳業輕聲對李園歡說,除了何紛萍,李園歡算是第二個外人主動探望柳絮,柳業當然高興了!
“好的。”李園歡被柳業請進了病房。
“李小姐,你來了!”譚正鴻站起來迎接。張凡擦擦眼淚背對著他們。
“園姐姐……小業哥哥。”譚西扁扁嘴,好想哭。
看到沒有活力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柳絮,李園歡眼睛又紅了!誠然見過無數類型的人,經歷無數次危機,她都沒有膽怯過,面對一個即將失去的生命,她突然感覺自己好無助,沒辦法贏得上帝的認可。
“不要哭,我姐她不需要眼淚,不需要憐憫!”柳業用自己白得透亮的襯衫輕輕地替李園歡擦眼淚,剛才的紙巾他放桌上了!
“對不起……”李園歡發覺自己的眼淚好像停不下來,好傷感,順勢抱著柳業,哭著說,“我做不到……”
“好吧!想哭就哭出來吧!”柳業拍拍她的肩膀,仿佛有魔力般,李園歡感覺沒那么傷感了,或許,這就是愛的力量。
十二點半的時候,柳絮動了,所有人都激動地看著她抖動著的左手一時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鴉雀無聲地屏著呼吸看著更多的動靜。
“小絮,你醒了,我的小絮最乖了!”就在柳絮睜開眼睛的時候,張凡本著一個母親的情懷,在柳絮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猶如羽毛般輕輕跑動,暖了柳絮的心,化了當年的夙愿,柳絮,哭了,眼淚順著臉頰流到耳邊,濡濕了床單,可惜她,嗓子灼熱,最終哭不出聲音!無聲的哭泣,更能表達情感。
“傻孩子,哭什么呢?”張凡輕輕地把她的眼淚擦干,像哄小孩一樣,“我家小絮是最棒的。”
柳絮笑了,笑容中摻雜著復雜的情緒,母親的呵護,多久了?多久沒有享受母親的關懷?如果以前舅媽也是這樣對自己,讓孩子健康成長,該有多好?
“小絮,有沒有不舒服?”譚正鴻輕聲問,怕大聲擾亂了柳絮平靜又輕靈的心弦。柳絮搖頭。
“好了,小絮姐姐醒了,我馬上去告訴醫生。”譚西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歡呼著跑出去,邊跑邊喊,“醫生……我姐她醒了!”那種靈魂的至誠,就好像浴血重生一樣充滿希望。
柳絮活絡的眼睛很快就注視到了站在柳業旁邊紅腫眼睛的李園歡,斜睨著柳業,用最高興的眼眸詢問這位是?眼睛里流露出的精光讓大家為之一振,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柳絮純真的時候,她,終究還是原來的她,一直沒有變,變的,不過是社會的紛紛擾動。
“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李小姐,貢獻自己的血液給小北的那位!”柳業介紹,柳絮聽到“貢獻自己血液”的時候,手抖了一下,嘴巴緊抿著,上天饒恕了她的過錯,真好!
“你好!我是李園歡,很高興認識你!”李園歡微笑著靠近她,溫和地跟她打招呼。柳絮微微點頭,表示歡迎。
柳絮順著人看著,仿佛在尋找某人。
“姐,原諒他,他在處理一些事,不能及時來看你。”柳業知道她在找誰,輕聲安慰她,“那個女人派人跟蹤他……”說到這里,柳業看到繃緊著用力握拳沒有力氣改抓床單,神情冷峻的柳絮,嘆了一口氣,把手輕輕放在她抓著床單的雙手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沒事找事玩跟蹤,姐,他不想你被她找到,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反抗,可她始終是他的母親,他除了冷漠回應,還能怎么樣?你要支持他。”柳絮的手慢慢放松,她怎么會不知道鄒鄧哲害怕朱芳來威脅她呢?只是,為什么想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確實困難重重,到處遭阻礙呢?
“小絮,只要他愛你,就夠了,其他的,不要強求,有舅舅跟舅媽在,沒人能欺負你,咱不怕。”譚正鴻當然知道朱芳的可惡,說到底,她還不是為了威脅鄒鄧哲?
“好……”柳絮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個字,她,已經沒有任何奢望,只希望,離開的時候,可以在他的懷里靜靜地閉上眼睛。
李園歡忍受不了病人的堅強,在柳絮醒后不久,直接告辭離開。
“業……”柳絮看著她離開,用眼神對著柳業,柳業點頭跟了出去。
“李小姐……”柳業在李園歡不明所以的時候,走上前去,輕輕抱住她,讓她詫異不已,“謝謝你,我姐她今天特別高興。”說完,放開她,右手從兜里拿出一個紅包,左手拉住她的右手,把紅包輕輕放在她的手上,“這是我姐的意思,祝你好運!”
“我……”李園歡把紅包推回去,柳業直接用雙手包住她的手,緊緊地,沖著她搖頭,李園歡怔忡之余,無奈地點頭。
李園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平復難纏客戶的情緒,沒時間接她的電話。這個客戶是來投訴的,投訴一位同事態度不好,沒幫他辦成事,噼哩啪啦一直說,從他公司的業績到員工的情緒,全部歸罪到那位同事身上,一定要那位同事親自跟他道歉,那位同事今天沒上班,我向他道歉,稱會記錄相關信息反饋給領導,領導會做相對應的對策,他偏偏不信,說我們蒙他,說我們總是拿著他們的錢不辦事,要見我們的領導,好吧!我求助領導處理,領導接過電話,認真傾聽,一直沒有說話,我猜那位客戶正在如數家珍地埋怨,沒準談到自己的祖宗怎么樣了!我看著也快到下班時間了,自己出來打電話給李園歡。
“紛萍,好慘啊……”李園歡強調地說。
“你有沒有事?發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報警了嗎?”我心一驚,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不是我……”李園歡澄清,我安心了不少,“是柳絮,她好慘啊!不能說話,不能表達,一直微笑地看著我,我……受不了她假裝堅強的外表,紛萍,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下班后直接回來陪我?我害怕我一個人會胡思亂想。”
“好吧!我下班馬上回去陪你!你不要想太多,早點回去休息。”我叮囑著李園歡,她掛線后,我在走廊里發呆,李園歡的一生,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沒有過過底層人的生活,不知道柴米油鹽,不明白物價上漲對貧苦人的打擊。看到生命的脆弱,她一定沒有辦法面對,心里很害怕吧?
我打電話告訴陳思思,今晚又不能去工作了!請求她通融一下。
“紛萍,你有事先處理吧!明天晚上再工作還來得及。”陳思思非常好說話,聽說她丈夫醒了,可把她高興壞了,又聽說他還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好像癱瘓一樣,可她不在乎。說來慚愧,我還沒有抽空去看一看她的丈夫。
我回到家的時候,李園歡看著電腦上關于“血癌”的報導黯然失色。
“園歡,別看了,休息一會吧!”我把電腦關了,安慰地拍著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歸宿,我們幫不上忙,也管不了太多。”
“紛萍……”李園歡抱住我的腰,把頭埋在我的小腹上痛哭,“你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嗎?苦澀加難受,既使昨天抽血,我也沒有那么難過,看到柳絮,一張被子蓋在她身上,是平的,根本就沒有凸起,我想象不出,一個一米六幾的人,瘦得只剩下骨架子,眼睛是凹進去的,我想象不出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園歡,柳絮是堅強的,她面對著生命,仍然笑著,我們應該替她高興!她是驕傲的,容不得別人露出憐憫的神情,她會很難受。”我摸摸她的頭,“生命,本來就脆弱,不知道開始就結束,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在空閑的時候祈禱!”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哭,可我忍不住,我不能看著她無動于衷,我做不到漠視。”李園歡放開我,“我……”又哭了!
“不要想太多了,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扭轉的,結果注定了就要承受,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飯。”我也想不出什么話安慰,只能借故忙碌。
“我要吃魚!”李園歡說。
“有,我知道你愛吃,特意買了!”我笑著說。
鄒鄧哲回到家里,朱芳一個人在客廳等著他。
“啊哲,你去哪里了?為什么現在才回來?”朱芳站起來問剛進來要進房間的鄒鄧哲說,他不理會。
“問你話呢,你怎么不回答?”朱芳火了,接近一個月里,她除了奔波自己的事業外,還要帶著路紅跟徐敏,還要查探競爭對手柳絮是誰,還要派人跟蹤鄒鄧哲,看他在干什么?他除了去旅游,偶爾去醫院,什么都沒干,放著諾大的公司不管,整天無所事事,她能不生氣嗎?
“我去哪里,你不是最清楚嗎?”鄒鄧哲打開手里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為什么還要來問我?直接問他們就行了!”
“啊哲,媽媽關心你有錯嗎?”朱芳聲調提高,“給你一個公司讓你管理,你每天不去管,經常性玩失蹤,你不小了,能不能不要讓我們操心?”
“操心?呵,真是好笑,你除了會派人跟蹤我,派人發恐嚇信給她們,軟硬兼施的把戲你玩夠了嗎?除了要限制我,你還會什么?”鄒鄧哲也火了,柳絮病情惡化,壓抑著他的神經也就算了,總是在出門的時候,發覺有人跟蹤他,慢慢才知道跟蹤他的人是朱芳指使的,看在生他的份上,他不直白找她,已經算不錯了,她理直氣壯找他晦氣,他能不爆發嗎?
“你憑什么管我?就算我有多少個女人,那也是我的事,你憑什么多管閑事?”鄒鄧哲越想越生氣,“五年前,你找譚楠,警告她不可以有非分之想,她謀你財害你命了?你要把她從我身邊趕走?如果不是你自以為是,會變成今天的樣子嗎?”
“我就你一個兒子,我能看著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害了你的人生嗎?她們雖然說不要你的錢,但是,心里怎么想的,誰知道?我不能讓我辛辛苦苦掙的錢給無關緊要的人。”朱芳語無倫次。
“你眼里只有錢,嫁給我爸是為了錢,傷害她們也是怕她們搶了你的錢,跟那個男人還是為了錢,你就是一個見錢眼開的瘋子!”鄒鄧哲把礦泉水瓶扔在一邊。
“你……啪!”朱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說她愛錢,所以打了鄒鄧哲一巴掌。
“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我會讓你一無所有。”鄒鄧哲冷冷地說,他剛剛知道,朱芳最近一直在找“柳絮”他以為朱芳知道他愛柳絮,又想從中作梗,用語言中傷柳絮,哼!為了讓他跟路紅結婚,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是誰?”朱芳怒視著他,“何紛萍嗎?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個社會,不比當年,真心對你的幾乎沒有,都是看中你的荷包的,路紅就不一樣,她家有錢,不會在乎錢,愛的就是你這個人,你上哪去找這樣的人?”
“別在我面前提路紅……”鄒鄧哲反瞪著朱芳,“空有外表沒有內外,小動靜搞了一大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害人不淺的玩意。還有你,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別試圖掌控我,別再讓我看到那些多余的人,對誰都沒有好處,砰!”自己進門把房門關了,他沒辦法拿自己的母親怎么樣,盡管他很討厭她。
“哼!要不是我替你擋著,那些女人早拿著你的錢揮霍去了!你以為你很厲害啊?如果沒有我跟你爸,你能掌管這家公司?”朱芳在門外說道,“從小你就不安分,不思進取,丟了我的臉不說,還冷臉相對,我上輩子欠你的……”
朱芳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兒子離自己很遠,以前她派人跟蹤他,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反應那么大,一定是有愛上的人,不行,除了路紅,誰都不能搶了她的兒子,打定主意,決定要清除他身邊的女人。
朱芳之所以鐘情于路紅,有五個原因:一,路紅的爸爸媽媽在國外生活,很有錢。二,路紅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又聽自己話。三,朱芳大小姐慣了,不喜歡跟她作對的人。四,朱芳害怕自己老了,家產被自己的兒媳婦占了,她沒辦法挽回。五,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廖叔叔”所以,她只能找一個自己覺得行的人做兒媳婦。
今晚,有意無意,他們母子的關系惡化,本就存在的矛盾激化了!
鄒鄧哲想了很久,覺得一定要保護好柳絮,不能讓朱芳見到她,五年前,朱芳已經找過柳絮,警告她不可以浪費他的青春,當時他不知道,后來聽別人談起。
為了轉移朱芳的注意力,只能繼續讓何紛萍成為自己的“女朋友”
相信她可以應對朱芳跟路紅的無理取鬧,等柳絮安心離開后,再像她道歉吧!
到時候,不管她提出什么樣的條件,他都會答應她。
如果當初不去想報復朱芳,或許他不會認識一個又一個女人,跟她們玩曖昧,傷害一個又一個女人本不是他的初衷,可是,有些事,有了開始,難有結束,當初,玩大了!
既然沒辦法挽回,只好將錯就錯,找個可以抵擋其他女人的女人幫他擋著。
鄒鄧哲對事物很挑剔,地板稍微有點臟就命令何紛萍重新拖地,星期六日,最多人找他,來來往往的人走動,地板很快就臟了,氣得何紛萍不得不把那些找他的女人拒之門外。
每個星期六日,都會上演一些有趣的事情:有一些女人上門找鄒鄧哲,何紛萍開門,看到外面的女人,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接著,身體堵在門上,靠著門把手。
“找誰啊?”何紛萍一副痞子樣。
“你是誰啊?怎么會在啊哲的家?”女人總體上是進門前先質問。
“這些問題,你去問姓鄒的。”何紛萍說,盛氣凌人地說,“先回答我,你找誰?”
“啊哲在嗎?”女人問。
“如果你是問姓鄒的在不在,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他永遠都不在,建議你最好堵在大門口,等著他開車進來的時候找他,準在!沒什么事先回家吧!閑雜人出出入入,容易弄臟地板,砰!”關門,沒一會兒,又有人敲門。
“小姐,又是你,跟你說了,他不在,該干嘛干嘛去,砰!”何紛萍開門,看到還是那個人,無奈地說。
“小姐,怎么還是你?這種男人經常玩失蹤,一看就知道沒把你放在心上,這種濫人,不要也罷!趕緊忘了他,找個好人家氣死他得了!砰!死人,傷害那么多人,就不怕遭報應,鳥人……”何紛萍死命把拖把往地上塞。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鄒鄧哲準時出現。
“我有說話嗎?沒有啊!我沒說話。”何紛萍抬頭驚訝地說。
“你……”鄒鄧哲無語。
想到這里,鄒鄧哲居然笑了,能夠抵擋住那些煩人的人,恐怕只有不怕死的何紛萍能做到了!
何紛萍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鄒鄧哲想道,孰不知,某種心情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在心中開始滋長。
李園歡打算把自己認識的那個醫生介紹給柳業,柳業轉告給柳絮的時候,柳絮搖頭。
“就算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棄啊!”李園歡不放棄地勸告柳業,“你相信我,他一定能治好柳絮的,以前就聽我朋友說他治愈了很復雜的一位患者,這次一定可以的……”
“李小姐,謝謝你,我想,我會尊重我姐的選擇。”柳業拒絕了她的要求。
“紛萍,怎么會有這樣的人?放著好好的人不要,放棄生命就是放棄人生啊!”李園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鄒鄧哲的公司上班。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由他自己把控的,柳業尊重柳絮的決定,柳絮她不是小孩子,做出這樣的選擇有她的道理,我們為什么要強求呢?”我能說些什么?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還能指望別人逼迫她接受嗎?我想不能。
“紛萍,你也這樣想,我知道了!”李園歡泄氣地說,沒過一秒,她興奮地說,“紛萍,這樣吧!我今晚煮飯給你吃,你下班就回來唄!”
“好……唄!”我無奈地說,她的口頭禪回來了,說明她沒事,我還擔心她會因為柳業拒絕她而悶悶不樂。
“紛萍,你決定要加班?不要太辛苦了!”思思進來跟我聊天。
“沒辦法,全兩天堆積的內容太多了。”我聳聳肩膀,繼續我的工作,“思思,最近的業績怎么樣?好像哪里出錯了,數字特別奇怪。”
“奇怪嗎?”思思走過來看著我,“業績沒什么變化,這些數字真的能反應什么嗎?”
“規律,我只能說,任何事物,都有一套屬于它的規律,掌握得好自然就得心應手,呵呵,這是懶人的做法。”我停下來跟她說話。
“我發覺,很多比較懶的人都是比較聰明或者是不可缺少的。”思思笑著說,“就像西游記里的豬八戒,逮住時間就想睡覺,關鍵時刻還得他出馬去花果山求孫悟空歸隊,懶人多把戲,容易想對策。”
“嗯哼!”我笑著繼續手中的工作,“思思,你先下班吧!我十分鐘就可以搞定了!”
“沒關系,我等你吧!”陳思思莞爾一笑。
“好吧!我很快!”
“思思,真不好意思,讓你等這么久,我可以了!我們走吧!”我走出來對著坐著發呆,拿著掛著的戒指玩弄的陳思思說。
“哦,好!”陳思思反應過來,拿起包就跟我一起走。
“思思,別怪我多嘴。”我在她鎖門的時候說,“你神情恍惚,注意力不集中,發生什么事了嗎?”
陳思思鎖門的手停頓,回頭看了我一下,迅速回頭把門鎖好,“走吧!”
“好!”我簡短答應,既然她不愿意說,我沒必要強求,我只是出于關心她才問。
電梯里,兩個人相對無言,她低落的神情讓我感覺異常尷尬,或許就是因為我的問話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對面站定,希望早早出電梯走吧!
“紛萍,有時間嗎?跟我到對面的面館吃碗面吧!”電梯到二樓的時候,陳思思主動開口。
“叮”電梯開門。
“好!”我前腳踏出電梯,回頭看一下她,點頭,她跟著出來。
“一個人總是太無聊,我很久沒有去那邊吃面了,那邊的面真的很好吃。”陳思思打破尷尬,回到最初的和諧。
“你介紹的,一定不會錯!”我贊同地看著她。
“你這么相信我?”陳思思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你確定可以吃面?”
“不管怎么樣,我已經上了賊船了,沒辦法挽回。”我笑著打趣,玩笑太小,友情太深,不會有隔閡就好。
“去你的。”陳思思拍打我一下,她最真實的一面展示在我眼前,我明白,她是真把我當朋友了!
“老板,來兩碗面,照舊!”陳思思帶我到對面的小面館坐好,跟老板搭訕,我想她應該經常來光顧。
“陳小姐,好久不見你了,最近好嗎?”老板個子稍矮,偏胖,熱情地擺上芥末之類的。
“我很好,謝謝關心!”陳思思感謝老板。
“這位是你朋友吧!請隨意!”老板把茶壺放好,轉身回廚房,人緣挺好,生意不錯,講究誠信,又是一位懂得做生意的商人。
“思思,你以前經常來這里嗎?”我巡視周圍,不太熟悉。
“對,以前經常來,比較過后,覺得這里不錯,就沒挪位置。”陳思思說,手已經主動拿著茶壺替我倒茶。
“謝謝!”
“紛萍,是不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讓你覺察到我的異常?”陳思思趁著老板還沒有端面出來,自嘲一笑,“我還是在意啊!”
“你沒事吧?”我是想問發生什么事,又覺得我們不算太熟,會不會被她誤認為是有目的的探聽。
“沒事,我怎么會有事呢?”陳思思很傷感,我料定她百分之九十九有事發生。
“面來了,兩位小姐慢用。”老板用托盤托著面出來放好。
“謝謝!”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思思,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撐著,吃飯重要,我們吃完再說!”我聞著香味,拿起筷子夾起面,“呼!嗯,這面不錯,有韌勁,特香!”
“是吧!我以前常來就是看中它韌勁跟不同其他地方的香味。”陳思思整理好情緒,也吃了起來。
我們邊吃邊聊自己嘗過的美食,談到共鳴之處,會心一笑,通過交談,我才知道陳思思喜歡吃東西,工作后,經過的地方有特別的飯館,她都會去光顧,致使對各個地方的美食有一定的了解。
“紛萍,你的手機響了!”陳思思提醒我。我趕緊掏出來,是李園歡打過來的。
“紛萍,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李園歡沮喪地說,帶著濃濃的歉意。
“怎么了?”我問。她做了什么,感覺對不起我?
“是這樣的,我煮的菜糊了!你只能在外面吃了!”李園歡小聲地說。
“糊了就糊了,你吃了嗎?我打包給你。”我有點詫異,菜糊了是怎么一回事?
“帶不帶都無所謂,我現在郁悶著,你趕緊回來吧!等著你洗碗。”李園歡賊笑,我暗嘆,準沒好事。
“紛萍,你有事忙嗎?”陳思思放下筷子,“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沒事,我朋友把菜煮糊了,正糾結怎么跟我解釋呢!”我調侃一笑,把手機放好,剛才,我聽出了她失落的感覺,既然這樣,多陪陪她又如何,哪個人,心情不好了,總是想找個垃圾桶傾倒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陳思思迷茫地看著前面我后面的什么東西,我回頭,除了路,什么都沒有,回頭認真地聽著,她應該是遇到天大的困難了,不然不會這么無助。
“我先生醒了!你應該知道的。”陳思思把筷子豎起,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剩下一半面的碗,我點頭,上上個星期聽同事說的,就在我去看柳絮的第二個星期三,那時候她請了一天假。
“他醒來,我以為一切都會好,可是,他居然要跟我離婚……”陳思思說到這里,右手把頭發從額頭梳在后面,又在額頭上停住,手撐在桌子上,不停地搖頭,聲音開始顫抖,“我怎么可能跟他離婚呢?他卻說,他身體動不了,說話不利索,沒準以后再也起不來了,他不想我勞累,不想成為我的負擔……”
“你們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怎么會?”我一直都是羨慕他們,即使面臨困難,他們都沒有放棄,為什么現在醒了卻?
“他媽媽告訴他,我為了醫治他,已經負債累累了!”陳思思難過地說:“他媽媽覺得對不起我,既然他已經醒了,接下來的醫療費用,就不應該由我來承擔,我知道他們是擔心我,心疼我,不想讓我操心,可我不在乎,欠人錢,我一定會還的,可他們屢次勸我離開,我……”
“那你覺得跟你先生在一起快樂嗎?你會不會介意他現在的樣子?你愛他嗎?”我從包里拿出紙巾遞給她,桌上的很粗糙,對眼睛不好。
“怎么會不開心?”陳思思接過紙巾,聲音有點大,可能詫異我為什么會這么問,她自說自話,“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認識了我先生并且跟他在一起。紛萍,我怎么會介意他現在的樣子,誰沒有病痛?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這么多年以來,我怎么會不愛他呢?”
“既然如此,你堅守你的愛情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理會,他愛你,才會擔心你,覺得你本來不該過今天的苦日子,是他的樣子拖累了你,你為什么不用你的愛告訴他,你從來沒有后悔過自己的選擇,他不是你的負擔,而是你活著的動力。”我說完后,看著她的樣子,吁噓不已,自己勸說別人有一套,自己好像沒有那么樂觀,汪輝說不愛我,當初我想都沒想就徹底地遠離他,現在想想,我是不是不夠愛他?
“這樣真的可以嗎?”陳思思每天回去,都要聽他們勸說,以為他們不再在乎她了,已經慢慢放棄了,一聽到有人告訴她,還有希望,當然是拽著就要問清楚。
“可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挽救你的愛情。”我只能這樣說,事情到底怎么樣,我不清楚,只知道,我不想看到又一對散場。我們這些年代的孩子,前面沒有靠山,后面沒有支撐,全靠自己拼命去搶奪屬于自己的生存空間,好不容易得到了認可,感情沒有了,受傷了,躲在夜晚的被子下無聲地哭泣,哭完,繼續傷,直到可以隱藏情緒面無表情地時候,我們才讓自己殘酷地展示在別人面前,因為我們在乎啊!在乎就會注意自己的行為是否被否認,越在乎越無所謂,才會一直在無人的時候發呆。
“紛萍,只有你勸我堅持。”陳思思狠狠擦擦自己的鼻涕,“謝謝你,如果不是有你的話,我想我會放棄。”
“為什么?”輪到我不明白了!
“我有朋友對我說,像我先生這樣不想讓我跟他共患難的人,是懦弱的表現,表面上是為我好,其實是嫌棄我。”陳思思應該是被她的朋友洗腦洗得不耐煩了,想征求一個不算太熟悉的人意見吧!如果我也勸她離開的話,或許,她會離開吧!
“思思,感情沒有錯。”我握住她的手,“你丈夫勸你離開他,是他怕你太累了!一個家的重擔全部壓在你身上,他不忍心看到你沒日沒夜地干啊!你看看你,又熬夜了吧!”我指著她越來越黑的黑眼圈,“最近少見你的我,也注意到了,他天天見你,怎么會不知道你的變化?他是心疼才想放棄你啊!”
“是嗎?”陳思思趕緊掏出鏡子,泄氣地說:“我怎么這么笨呢?”
“思思,你都會勸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