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計促命
- 弗央祭
- 穆梓弗奚呀
- 2687字
- 2020-12-02 13:48:59
第二日晌午若離才有些困意,但此時庭院中熱鬧不已,好像宮女們都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談論著某些驚人的話題。若離猜測是昨日的事,也懶得搭理。
但女孩們的聲音不斷,攪得若離沒了困意,“采菊?采菊?”她喚采菊來伺候梳洗。
一個陌生的宮女跑進來,恭敬地跪地行禮,“參見公主,采菊姑娘清晨便被陛下叫到殷政殿去問話,到現在還沒回來!聽說是為了大監被殺的事,皇上甚至震怒……”
若離大驚失色,采菊知道什么?昨日自進入機關閣便將采菊遣回宮了,大監被殺和她有什么關系?而父皇又怎知大監被殺的事?就算昨日和喬裝的大監一起出了宮也頂多是失蹤,又怎么確定已死?
她預感到事情遠比她想象的復雜。而此刻,她必須去弄明白一切,至少要保住采菊!
她來到殷政殿,堂中只有父皇和采菊二人。契凌王威嚴高坐,采菊已跪在階下滿面通紅滿臉淚光。
當然.....還有一人......一具死尸.........
正是大監曲彷!他不是被埋在山林嗎?怎么會出現在這?
他背部朝上,背上插著一把匕首,番錦怎么會犯這種錯誤?竟連匕首都忘了取下!
但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根本不是番錦的匕首,甚至還有些眼熟......
若離突然想起,那碧玉柄的匕首采菊還向她“炫耀”過,說是將軍派他來時陛下親自允許將軍贈與她給若離防身的。
若離突然看懂了......一切都懂了.......!
她走近尸體,那上面飄出的不是惡臭,反而有一股奇異的很難察覺的暗香——琪連宮的香氣!
她看懂了!一切都看懂了!有人沉不住氣了。
但讓她憋悶的是她不能戳穿事實,因為那祁蘭夫人既然能把大監的尸體運回宮,必然知曉昨晚的一切,若她將三皇子、大哥、番錦抖出罪上加罪,所有人都無法逃脫了.......
未等若離發話辯解,那高座上的王直接命令:“來人啊!把采菊關入死牢!聽候發落!”看來大監的死對老國王影響不小。
若離遂跪下求情,但老國王任她辯解,仍不吐一字。但此時慌了頭腦的若離辯解毫無頭緒,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證據,因為她此時不能損害各方的利益.....甚至是那個構陷采菊的人。
若離眼睜睜看著采菊被幾個健壯粗魯的侍衛帶走........
“公主救我!公主救我!.......”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喊聲刺痛著若離的心。
待采菊喊冤的聲音消失,契凌王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下臺階,經過大監的尸體時站定看了好一會兒,若離第一次從父王眼中看見如此傷感悲愴的眼神。
繼而他向若離走來,親手將她扶起:“可是你所為?”他說的清淡,如一縷云煙飄過。
若離驚異的看向父皇的眼睛,父皇竟懷疑自己會指使采菊殺曲彷?
而老國王心中似乎已經認定是若離所為,看見她驚異地看著自己,便以為她驚異于自己的陰謀被戳穿,遂拍拍若離的肩,慈愛的神色夾雜疲倦盡顯于臉:“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吧。”說完便走到殿門口,仰面朝天緊閉雙眼曬著陽光,似乎只有這正午灼熱刺眼的陽光才能壓制住內心的痛苦悲愴。
若離自然明白,在這宮里無論多少年的經歷多少年的情感都比不上血緣親情,在大監和自己的事情上,父皇還是會偏向自己,以致于放棄深究拿一個小宮女頂罪就此作罷。
況且死者已矣……
但是她不想讓這個稚氣未脫、青春活潑的小姑娘幫她承擔罪責!況且她自己也沒有罪責。
她要再次去琪連宮.......找那個人問明白!解鈴還須系鈴人。救采菊,她一定有辦法!
她心中煩亂,沒了方寸,竟連禮都不行就直接快步走出殷政殿,出得宮門便上了輦徑自命令去琪連宮。
不想那祁連娘娘也不見她,卻派了貼身丫鬟來傳話:“夫人自說人既去了也無辦法,不過公主自知夫人所求為何。此番只是催促罷了,想來死了一個丫頭對公主并無大礙,但若是公主仍無所動,之后的事……誰料得準呢?”那傳話的宮女說的陰陽怪氣,仗著主子的把柄,氣焰也囂張不少。
若離只得回去。一路上,她左思右想,看來現在祁蘭夫人急于除掉肖貴妃,莫非肖貴妃發現了什么?她已經開始針對祁蘭了?
而祁蘭夫人此番并非以采菊的性命威脅,而是警告?她從一開始就舍了采菊的命?!
只是對于自己,那采菊的命又如何能舍?
她忽然憎恨祁蘭!甚至比那害死母后的肖貴妃還多幾分......!母后在心中只是個幻象,而采菊是活生生實實在在眼前的人!況且那祁蘭先招惹的是自己!如今自己心中恨誰幫誰已不論她們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而是比誰的心更狠,誰的手段更招人憎恨……!
若離自知自幼便與人生分,旁人之事便懶的插手。從未料想有朝一日竟會為一個小丫頭傷情。究竟是對她為自己頂罪的愧疚,還是自己....本就離不開她?
但無論怎樣,她只順遂自己的心意便罷。采菊定要救!那系鈴人不救,便自己救!
“去殷政殿!”若離嚴辭命令。
“公主可是落了什么東西?奴才去取便可。”抬轎的小廝應到。
“落了采菊,你如何去取?”她暗自嘟囔著,輕撫轎窗的紗簾遮掩好。外面沒聽見任何話,只道這公主怒了,便誰也不敢作聲。
回到殷政殿,踏入園門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那日采菊的一番賭氣行徑……用在這里或許還管些用。
此時悲愴稍散的契凌王已登上主位批閱著奏折,階下的尸體、地面也都清理干凈,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或許是皇上為維護若離忍痛命人除了。
而王上身邊站的已換成了舊日曲彷的愛徒李全,他本名李權,但曲彷知王上忌諱,遂隨音改了名字。
不想老國王知若離意圖,并不愿見她,命人傳話令她回去,“此事已矣”。
若離怎肯罷休?她在殿外跪下,高呼三聲:“采菊無罪!采菊無罪!采菊無罪!”繼而每喊一句便叩首一次,次次叩在堅硬的青石地上實實作響……
她確信父皇聽見了,確信他亦在猶豫,在焦急,在心疼。而此時,自己已被逼的無了法子。
她繼續磕著響頭,一次次撞擊青石板,一聲聲高聲呼喊.......那石上已添斑斑血跡,脖頸的傷口也瞬間裂開,淌著鮮血.......但這一切的痛,都比不過內心之痛!
天漸漸入夜,殿中的燈火還未熄。她漸漸沒了力氣,她的頭重重的砸在地上,聲音也越來越弱……但她時刻告訴自己必須撐住.......那個小女孩正等著她!不為別的,不為愧疚,不為偏袒,不為相助,只為她是這宮中唯一不會利用算計隱瞞自己的人!她是這宮中唯一的純潔無暇........那自己已經在漸漸丟失的純凈..........
她突然想到什么,她打算豁出去!這次便是與父皇鬧僵了得了罪責或打了父皇的臉,也要這么做!
她雖沒了力氣,但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也足以響徹附近的宮殿,“大監乃若離所殺!與旁人無關!大監乃若離所殺!與旁人無關!........”她使出全身力氣喊著,她感到自己快要昏倒。
未喊幾聲,大殿門便開了,那個年紀輕輕的小太監說話自是輕浮:“公主快別喊了!這整個皇宮都知是公主的不是這還得了?!陛下請公主進去哪!”
若離眼中含淚.....這話真是好用.......但非是要把自己逼上了絕路遭眾人誤會數落算計,父皇才肯罷休么……?先前不喊是怕傷了父女情分......而現在,傷了便傷了......無所顧忌無所念了。
她拖著蹣跚的腳步入殿........腳步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她如一片鴻羽瞬間飄落在那往日秦陌寒的雕花案幾旁,寬大的衣袖素紗拂倒了案角的硯臺,墨........
染了白紗......
染了素錦........
染了。。。
皎月下的
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