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完“開始”后，卡卡西自顧自從懷里掏出一本書，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護額斜下，露出懶洋洋的獨眼。

這么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嗎。

迪達拉漠然站在原地不作為，迅速掃了一眼他的隊友們。佐助幾乎是在話音剛落就動手了，表情陰郁，一個助跑再接飛踢，目標不是銀鈴卻是卡卡西手上那本書，卡卡西好整以暇靜立在原地，以余光掃了一眼他最看好的學生，最后在千鈞一發之際側身躲過。

一擊失利，佐助從善如流，彎身一個掃堂攻下盤，卡卡西腰側懸著的銀鈴清脆地撞了一聲，佐助伸手握住其中一個，卻在下一刻被人連鈴鐺帶手按住，佐助下意識抬頭。

卡卡西始終沒有把視線從書上移開，甚至還保持著他面無表情的狀態，他抓住佐助反手一個過肩摔，佐助在半空中勉強穩了身影，順勢踩了一下卡卡西背部，翻轉了兩下雙腳落地，向后急急退了兩步。這一切都發生在須臾間，這一次他抬頭望卡卡西的目光中少了鄙夷，取而代之的是勢在必得的野心。

一旁的鳴人早就蠢蠢欲動了，雙手結印想也不想地使出他新學會的“影分?身之術”，一眨眼的功夫，數十個一模一樣的鳴人圍成一個圈困住卡卡西，繼而毫無章法地撲上去亂打一氣，卡卡西拿著書專注地看著，只分出一手。

而佐助這時也上了。

從忍具袋里掏出兩把苦無，嘴上又銜了一把。

不得不說宇智波一族的手中劍功夫真的是不錯。

兩把苦無準之又準地向卡卡西飛去，其中一把劃破了幾個影分?身。卡卡西側身躲過，手里還拿著書。然后第三把苦無飛了過來。

與前兩把不同的是，第三把苦無是連著絲線的，徑直穿過卡卡西側臉，釘在他身后的樹上。然后他迅速雙手結印。

“火遁.豪火球之術！”

熊熊的火焰自口中噴薄而出，一路順著絲線飛速燒灼過去。卡卡西沒有躲開，在所有人視線里就這樣被火焰吞噬。

迪達拉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來輕輕哼笑一聲，手里不停把玩的黏土從手中掉下，他扯了扯自己的露指手套。

佐助緊緊盯著前方，火焰消失后，本來卡卡西站立的位置上卻只剩一根孤零零的焦木。卡卡西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還不錯嘛，小子。剛剛畢業已經學會了c級忍術。不過作為一個宇智波，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

佐助有些驚愕地扭頭，在下一刻渾身被一股大力擊飛出去，連著撞上幾棵樹，最后支撐著勉力爬起來。

佐助的沖勢如同保齡球一樣把鳴人剩下的影分?身一同打滅掉，鳴人微微躬身再次結印。

卡卡西搖搖頭，下一刻虛晃身形繞后，雙手結成虎印狀，鳴人似乎感知到什么，有些僵硬地呆在原地，想要回頭看。

“忍法.千年殺！”

一聲慘叫聲繼而穿透樹林，驚飛了一群鳥雀，佐助虛扶了下額頭剛走出一步，又被某個不明飛行物砸中，這一下可謂是直中心口，佐助感覺自己胸腔都是一震，仿佛要吐出一口老血來。

鳴人皺著臉扭過頭，和佐助對視上，隨后兩人又冷哼一聲移開視線。

接下來只剩下卡卡西和迪達拉在場，卡卡西微皺了眉。

他聽說過灰原信綱，大多都是負?面?評價。

是不敢出手嗎。

下一秒迪達拉動了，步子在原地揚起一片灰塵來，修長的指順著方才記憶的動作快速結印。

巳－未－申－亥－午－寅……

繼而他張口，火焰順著灰塵大作，刺眼至極。

佐助在原地頓住。

也是……看了一次就學會了嗎……這個人。

記憶里，父親沖他失望地搖搖頭，“還是不行嗎，罷了，鼬可是看了一次就學會了。”

無數來自過去的負面記憶在這一刻被勾起，佐助握緊拳頭。

卡卡西閃身，燒灼著的原地又是一具焦木。但是下一刻，他忽地聽到耳畔傳來的風聲，瞳孔一收，反手擋去，那招數不按常理來，直襲面門，卡卡西另一只手下意識摸向鈴鐺，然而對方似乎并沒有像他想的一樣做，反身一腳踢破卡卡西雙臂的防御，向他手上的書發難。

“書好看嗎，老師。”

直到這時，迪達拉才有空去瞄一眼吸引卡卡西這么久的書籍是什么樣的。一開始離的遠了只能瞧見花花綠綠的封面和日文寫下的四個大字“親熱天堂”，現在隨著卡卡西翻開的這一頁……那白花花的一片頓時讓他有些不敢置信地一愣。

“還好，不過不太適合你這樣的小鬼。”卡卡西兩指一動將書合上，忽然彎身。身后佐助手刃劈空，躍起，腳帶動全身，欲向卡卡西肩頭踩去。

迪達拉趁機去勾腰下鈴鐺。

“叮鈴！”

又被卡卡西一把按住。站在原地的卡卡西身子一轉。這一刻所有人都聽到鳴人來自不遠處莫名其妙的高喊……

“讓開！！我有辦……啊啊啊！”

下一刻鳴人一不小心踩到方才系好的絆繩，繼而整個人被高高倒掛起來，方才想要扔出去的苦無脫手而出，飛向三個人的方向，不過似乎是偏的很了，根本不需要卡卡西躲。三人看著鳴人一副蠢到家的表現都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聽見枝頭上輕微的“咔嚓”一聲，樹枝斷了，他們預料到什么似的，慢慢抬頭。

一個巨大的蜂巢應聲砸下……

……

“不合格！”腦袋上頂著一個包的卡卡西將書本合上，頭一次在語氣中表現出嚴厲和冰冷的跡象。兩盒盒飯被他隨手扔到三人面前。

鳴人還是倒掛著的，不甘做咸魚似的晃來晃去，一左一右坐著的迪達拉和佐助捂著腦袋面無表情地聽。

“三個人絲毫沒有合作的意向，一個一個的上，又一次一次敗北。在面對實力高出自己太多的敵人時，還保持著如此魯莽和個人英雄的風格……你們將忍者看做了什么？是靠過家家就能輕松演繹的職業嗎？”

“忍者本身就是十分危險的職業，以至于忍者界平均壽命只有三十歲左右，就連小孩都要上戰場，面對意想不到艱難的任務，而他們是否能活下來，只能靠一樣東西。”卡卡西指了指自己的大腦，“就是這個……如何將分散的弱小力量恰到好處結合起來，像搬家的螞蟻一樣團結起來完成任務，只有學會這個，你才有資格成為一個忍者，而不是乳臭未干的小鬼。”

三個人均是沉默了下來，迪達拉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心里劃過不知道是什么情緒。

“到中午了，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半個小時，同樣的條件，同樣的任務。如果失敗，就放棄成為一個忍者吧，這個詞太沉重，不適合你們。”

佐助猛然抬頭，眉宇間鋒芒畢露，迪達拉在一旁輕笑。突然，老實下來的鳴人肚子大聲“咕”了一聲。

唱起了空城計。

卡卡西視線涼涼地掃過他，“再加一個條件，表現最差勁的鳴人就在這里好好反省，不允許吃午飯。違背的人，按不合格處理。”

卡卡西拿著《親熱天堂》離開，在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時，兩人都默契地摸向了飯盒。

這時，鳴人肚子又響亮地“咕”了一聲。

佐助和迪達拉抬頭看他，他有些尷尬地笑笑，“不用管我，我能忍受的，你們吃吧。”不過瞳孔已經黯淡了下來。

好餓。

忍受這個詞，似乎從他生下來開始就伴隨著他了，忍受村民們無處不在的蔑視目光，忍受饑餓和孤獨，忍受沒有爸爸媽媽每天坐在秋千上看著歡笑著的孩子們撲向父母懷抱的日子，還有……忍受……如此弱小不堪的自己。

佐助猶豫了一下，動了動筷子，將筷子伸向鳴人，鳴人緊盯著眼前那塊肉，想到卡卡西的話，看了看佐助，還是沒有張口。而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迪達拉看也不看收回握住苦無的手，任由鳴人栽倒在地，一身的灰。

“自己去買飯。”迪達拉面無表情地在其它兩人有些驚愕的目光中淡淡說，無所謂的模樣，似乎絲毫不覺這有什么不妥。

“可是……”

鳴人爬起來揉了揉有些紅腫的腳踝，站起來，有些怔怔地看著兩個人，一副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的樣子，金色頭發在陽光下散發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光，天藍色瞳孔亮閃閃的，他有些無所適從地撓撓頭。

身后大片的陰影擋住陽光，卡卡西不知何時出現了，就立在原地，由于背著光，不是很能看清他的表情。

而風吹過樹梢，無數鳥雀驚起揮動翅膀，一片綠葉輕飄飄拂過，與護額上悉心雕刻的樹葉重合，卡卡西伸手拿下樹葉，張開掌心任由它再次被風吹得飛走到別的什么地方。

高大的身軀半蹲了下來，他在三個小鬼的腦袋上一人摸了一把，露出今天的第一個實在的溫和笑意，在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緩緩笑道：“恭喜你們，通過了測驗。”

“今天教給你們的第一課是團隊精神，你們是七班的學員，是一個整體。未來，你們要一起去面對……”

卡卡西頓了一下，接著說。

“無論黑暗是否降臨，無論黎明前有多黑暗，你們至少還有彼此相互支撐。”

鳴人聽著睜大了眼睛，卡卡西笑著又摸了摸他的頭。

“忍者不可以按常理來思考，打破忍者世界規則的人，我們叫他廢物。但是不重視朋友的人，連廢物都不如。”

鳴人大大咧咧一把摟住左右兩個人的脖頸，往下壓了壓，很明顯感受到他們渾身的緊繃，他笑嘻嘻從中間露出頭很肯定地對卡卡西大喊——

“所以未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