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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判官

紅耙耙左右顧盼,想找到廣播的位置,卻見一人自辦公室深處緩緩走來。

“為了打賭你們查不到這兒來,我輸了一張祖傳的壯陽藥方。”來者赫然是扁鵲,“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們沒帶什么警察過來,否則事情就會變得很復雜很復雜。”

紅耙耙三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參與破壞片場活動的主角不止馬可·波羅一人。“你怎么也在這兒?”他搶聲問道。然而,接話的卻是另一人。“啊哈!老扁,愿賭服輸了吧?快把方子給我吧。”竟然是姜子牙。扁鵲從懷里取出一張藥方扔了給他,“你以為你壯了陽就有用武之地嗎?”姜子牙哈哈大笑,“這你就甭管了。”

紅耙耙懵了,他完全沒有想到也姜子牙參與其中。沒等他有所反應,竟又跳出第三人。“按照約定,藥方可要借我抄一下。”居然是老夫子。

“喂喂喂……”扁鵲不耐煩地說,“你倆老淫棍是不是搞不清狀況?你們沒看見有客人來了嗎?”姜子牙和老夫子看了紅耙耙三人一眼,臉色突然陰沉起來,原本還嬉皮笑臉的,轉眼就像仇人見面一樣,眉目間看不出半點溫度。

見紅耙耙等人愣在那兒,扁鵲揚起了半邊唇角。“怎么了?你們大老遠跑到這兒來,不會是為了站在那兒發呆吧?”

“你們……”紅耙耙沉吟片刻,索性懶得跟他們廢話,“我既然來到這里,也就說明你們的事情已經黃了。所以現在你們只有兩個選擇:一、馬上停手,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或者,我去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

扁鵲、姜子牙和老夫子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真是讓人頭痛。”老夫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其實我們還有第三個選擇,就是讓你們再也走不出這倉庫的大門。”聞言,紅耙耙三人不禁緊張起來。老夫子接著說:“不過我們‘拔舌獄’不是那種黑社會的組織,不會干這種事。但要讓我們停手怕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停手的。倒不如這樣吧,我們反過來給你們兩個選擇:一、現在拿出手機,拔打妖妖零,告訴警察你所知道的一切;或者,咱們坐下來聊一聊,等聊完了,你們再決定怎么做。你們看是選擇哪個?”

紅耙耙覺得所謂“坐下來聊一聊”要么就是在拖延時間,要么就是要砌詞狡辯,當即掏出手機,“我覺得我們沒什么好聊的。我選擇報警,你們有什么想聊就跟警察聊吧。”不料妲己卻挽住他的手臂,“紅耙耙SAMA,能給妲己一點時間嗎?”未等紅耙耙答應,她又朝扁鵲等三人說:“你們的負責人在嗎?妲己想跟他見一面。”紅耙耙當即表示反對,“咱們片場都快要散了,你還要跟他聊什么?”她不確定地說:“妲己也不知道。妲己只覺得在報警之前,我應該先見他一面。”

“你確定要見判官嗎?”姜子牙問。

“判官?”

“就是你們說的負責人。”姜子牙補充道。

“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自稱判官。”紅耙耙氣憤地和妲己說,“這種人你還見來干嘛?”藍麻麻勸道:“紅君,狐貍精或許有她的原因。她想見,就隨她見吧。”

這時,姜子牙低首摁住耳機,似在聽取什么指示。半晌之后,他朝紅耙耙等人說:“判官說,如果想要見他,你們就三人一起來吧。他在辦公室已經恭候各位多時了。”說完,便指了指倉庫二樓的辦公室。

“他一早就知道我們會來?”藍麻麻錯愕地問。

“不然你以為你們能輕松進來嗎?”姜子牙不無嘲意地說,隨后便與扁鵲和老夫子走上倉庫二樓。妲己一言不發便跟了上去,紅耙耙無可奈何,只好與藍麻麻一同前往。

在前往辦公室的過程中,紅耙耙盤算著待會兒一看見那個所謂判官,就二話不說先沖上去一頓胖揍,以泄這段日子以來抑壓在心頭的怒氣。他也深信在場的什么扁鵲之輩,是絕對阻止不了他的。當扁鵲推開倉庫二樓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捏得格格作響。只是當判官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一雙拳頭便再無緊握的力氣。

一個坐著輪椅的年輕人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的一雙腿竟齊膝切除了。

“歡迎光臨。”年輕人淡然地說著。他臉色蒼白,看著十分羸弱。“我們終究還是見面了。”后一句話顯然是對妲己說的。妲己似乎也沒有料到他是個殘疾人,一時之間也接不上話。

“嗨!伙計們。”原來辦公室里不止一人,還有馬可·波羅。“真是辛苦你們風塵仆仆地趕來這里來。偶爾出一趟門比窩在王者峽谷片場舒服多了,難道不是嗎?”

妲己走進辦公室,來到那羸弱青年面前,想撫摸一下他的斷腿,卻又不敢。“真像……”羸弱青年喃喃道,“我以為在游戲里看見的已經夠像了,沒想到演員更像。”他看見妲己凝視著他的斷腿,微微一笑,“你別在意,我的腿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斷了。”他又看了看門外的紅耙耙和藍麻麻,“兩位,不如進來聊吧。”

紅耙耙與藍麻麻交換了眼神,也進了辦公室。不知道為什么,紅耙耙在與羸弱青年對視時,竟感到一股無法追尋源頭的壓力。他的眼神很柔和,透露著從未被世俗事困擾的單純,他的坐姿很正式,甚至有點拘謹,就像是來面試的,他還微笑著,笑容既真誠又略帶稚氣。紅耙耙不管怎么看,眼前這羸弱的殘疾青年,都不像是王者峽谷片場一系列事件的幕后推手。

在來這里的過程中,紅耙耙早就想好了一連串的譴責之詞,但此刻卻全都說不出來。他鼓了鼓胸膛,好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所有事情都是你干的?”

“如果你問的是發起人,是的。”青年說。

“你倒是個爽快人。”紅耙耙說,“那我現在就要求你停止這一切幼稚的行為,否則我將報警。”

青年搖著頭,“這個真的恕難從命。如果我們害怕承擔法律責任,就不會走到這一步,更不會把你們引來。”

“那我覺得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說罷,紅耙耙便掏出手機。“紅君,”藍麻麻說,“他們既然把我們引來,肯定是有話想跟我們說。我們何不先聽聽他們想說什么?”

青年微笑著著藍麻麻微一頷首。紅耙耙放下手機,“好吧。我就先聽聽你們有什么謬論。”

青年擺了擺手,示意紅耙耙等先坐下來。“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他說,“如果妲己有告訴你關于我的事,那你應該大概知道我為什么要那樣做。”

“雖然你的理由很幼稚,”紅耙耙說,“但我對你母親確實深表遺憾。”

“謝謝。”青年說,“我的理由確實很幼稚,但我實在無法原諒那些惡言惡語。”

“請允許奴家說一句公道話。”藍麻麻說,“先生所謂的惡言惡語,其實普遍存在著每一個文化當中,有人的地方就會存在惡言惡語的現象。所以歸根到底,王者片場并不是生產這些惡言惡語的源頭,人才是。先生因此而要破壞片場的秩序,不得不說是緣木求魚之舉。”

“你說的有道理。”青年垂目看著自己十指交錯的手,“但遺憾的是,我并不關心道理是怎樣的,因為道理永遠只會作用于講道理的人。所以如果你要講道理,我想你找錯對象。”

“那就算你把王者片場搞得雞犬不寧又能怎樣?”紅耙耙說,“那些惡言惡語就會從此消失嗎?你只是摧毀了許多人的心血,除此之外你得不到任何東西。”

“這問題問得好。”青年抬眼看著他,“但同樣的問題邏輯,也能用來問那些動不動就惡言相向的人。就算讓他們把別人祖宗十八代罵遍又能怎樣?難道排位就能因此贏回來嗎?他們只是在傷害著與他們素未謀面的人,除此之外他們得不到任何東西。”紅耙耙一時語塞了。

青年繼續說:“簡單地說,我跟這些喜歡謾罵的人一樣,只是我采取的是另外一種方式,但核心目的都是相同的,就是泄憤。他們泄的是排位輸掉之憤,而我泄的是作為一個兒子目睹即將離逝的母親看見自己兒子被人罵得狗血淋頭而十分難過之憤。他們的憤只是在于游戲,放下手機不需要五分鐘就會忘得一干二凈,而我的憤是在我的心里,我的大腦中,在我每天睡覺都能看見我媽難過的病容的夢境中。”

他看著紅耙耙,“你見過你最關心的親人,在他即將離逝前看見你遭到不善對待時的那種難過和不甘的表情嗎?”又看著藍麻麻,“你見過嗎?”再轉而看著妲己,“你呢?都沒有吧。那我告訴你們,那是一種怎樣的表情。你能從他的神情中解讀出,他對自己即將要死去的這一事實懷有強烈的愧疚感,因為他知道他再也無法在今后的日子里去分擔你的難過,你的失落和你的痛苦。”青年的眼睛紅了,但他還是用極其平靜地語氣說話,“知道我媽斷氣前跟我說了什么嗎?”他舉起三根指頭,“就三個字:對不起。”

良久,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氣。“所以,我希望三位大老遠跑來,不是要向我灌輸什么大道理的。我早就厭煩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

“妲己能理解你的心情。”妲己說,“但如果你媽媽還活著,她一定不希望你這樣做,更不希望你因此而遭受到法律的懲罰。”青年堅定地搖了搖頭,“你錯了。真正的懲罰并非來自法律,而是來自內心。我無法忘懷我媽的神情,如果我不為此做些什么,我的余生都會在內心的懲罰中度過。”

“但先生大可以選擇別的方式。”藍麻麻說,“奴家相信,不一定非得毀了王者峽谷片場,才能讓先生釋懷。”

青年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徐徐說道:“確實存在著另一種方式,但我個人認為,這比毀掉王者峽谷片場更困難。”

“什么方式?”紅耙耙見溝通出現了回旋的余地,當即抓緊了機會。

“那就是這個游戲從此不再出現任何惡言侮辱的情況。”

“那不可能!”紅耙耙說,“嘴巴長人別人身上,你怎么能控制別人說什么不說什么。”青年聳了聳肩,“所以我才說比毀掉王者峽谷片場更困難。”紅耙耙凝視著他,“那才不是什么‘更困難’,那簡直是不可能。”

“所以我挑了個相對簡單的方式去做。”青年不以為然地說,“我既然不想在王者榮耀里看到半點惡言侮辱,但又沒辦法對每個玩游戲的人諄諄教誨,所以我只能毀掉它。一個游戲有這種情況我就毀一個,十個游戲有這種情況我就毀十個。”

紅耙耙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你是什么道德衛士嗎?”

“不,我沒那么崇高。”青年喝了一口水,淡然地說,“恰恰相反,我只是自私地想讓那些喜歡惡言侮辱他人的人再也玩不到游戲。”

“可是這游戲里,還有更多有教養的人。你這樣做不也剝奪了他們玩游戲的權利嗎?”紅耙耙質問他,“而且這游戲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你知道背后有多少人為此而努力嗎?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也是有教養的人,你這樣做,跟毀掉別人的心血有什么區別?你有本事就去針對那些喜歡罵人的人,搞這種無差別攻擊,只能恰恰證明你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懦夫。”

在場的扁鵲、姜子牙、老夫子和馬可·波羅竟不約而同地笑起來,仿佛紅耙耙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青年笑著說:“沒用的。正如這位藍女士所說的那樣,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惡言侮辱的現象。若想杜絕這種現象,只能毀掉這個地方。”

紅耙耙對他的邏輯驚愕不已,“你……你真是走火入魔了!按你這邏輯,你豈不是要毀掉這個世界?”

“你鉆牛角尖了。”青年不以為然地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這個想法適用于全世界。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個邏輯能應用于所有場景。”

“好!”紅耙耙霍然站起,“那我現在就報警,你自己向警察慢慢陳述你的強盜邏輯吧!”

“可以。”青年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反正要做的基本已經做好了。我就在監獄里靜待王者片場停運的新聞。”

紅耙耙要撥打電話的手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青年抬起眼角看著他,“我的意思就是,就算你報警也救不了王者片場。那里的設備已經無法再正常工作,所有系統都已經癱瘓。就算他們把場地、設備、系統全部作一次更換,但只要游戲中哪怕有一個人出現惡言侮辱他人的現象,病毒都會自動鎖定然后繼續發起攻擊。準確地說,不光是王者榮耀,”他突然挺直腰干,儼然一位萬世主宰的模樣,“而是這世界上所有的游戲,所有的論壇,所有網絡上能交流的地方,都會受到這個病毒的監控。王者片場僅僅是個開始,漢語國度也僅僅是個起點,它將覆蓋這個世界每一種文化每一種語言,直到這個世界的網絡上,再也看不到一句惡言惡語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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