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離開京城

禮部的胡尚書請旨為太上皇過千秋，本想的是讓大家有機會見到回來的太上皇，只不過這個奏章讓景泰帝駁回了。

“你幫我去南宮看看鎮(zhèn)兒。”孫太后說道，她向朱驥求了這件事讓他替自己送些東西給兒子。朱驥沒有直接去南宮，而是繞路回了趟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司的西北角有單獨的小門。

“太上皇千秋，太子有物件要帶給南宮的那位，說在你這里，我特地來取?！敝祗K說道，萬貞兒正在那邊整理著資料。

“??？朱大人，那種小孩的玩意取它何用，徒生傷悲，這太子寫的字就更不用給太上皇看了，免得被人抓了你的尾巴，影響大人的仕途。讓你處理太子宮里要幾個燒飯的奴才都不了了之了，就連皇后都曾說過不輕饒的，你都饒了。”

萬貞兒心里早就不滿了，這錦衣衛(wèi)辦案本就是有選擇的。

“這件事有難言之隱，何況如今皇后已經(jīng)讓忠誠可信之人去料理東宮飲食了，你就不該耿耿于懷了，皇上為人寬宏大量，得饒人處卻饒人吧?！敝祗K說道。

“那南宮那邊呢？聽說那……那里就像監(jiān)獄一般?！?

“孫太后能不心痛太上皇？你操什么心啊……”朱驥說道，“你該操心的事來了，皇上對西南瑤民這邊不放心，意思是讓我們派人去趟南邊?！?

萬真說道：“這回你們誰坑我？公開身份去干什么？理由呢？”

“保護督軍太監(jiān)，其實沒有什么難度，你與袁彬一起去。上面讓你監(jiān)視他?！敝祗K說道。

“真有意思，這袁百戶也要有人看著？”

“阿真，皇上認為他是太上皇的人，怕他留在京城鬧事……”朱驥說道。

“大人您是皇上的人……皇上是看著大人的面子才相信我的吧，你不怕我不站在你這邊？”

“別鬧了，這見差事派你去不是皇上的主意是兵部的。兵部要在廣西用兵，想多個人手去幫忙，你一直負責那一帶的案子，應熟悉點?！敝祗K說道。這個真是好借口，朱驥這樣知道自己內(nèi)情的人本就不多，錦衣衛(wèi)是為皇上服務的，只不過皇上不是每個人都一般對待的，就像滿朝文武，同情太上皇的官員多了，皇上心里一定不舒服。

孫太后自從不管事以后，有時會在西山禮佛，如今貞兒要離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理應去打招呼，只是時間方面頗為緊張，畢竟他是以陪同去討伐叛黨的督軍的公公的由頭離境的，在明宮里的太監(jiān)地位似乎一直高高在上，要不為什么有人會自己放棄了做男人去宮里呢，那些近身宦官都是閹人，他們很容易受到皇帝的信任。去做監(jiān)軍的公公是昔日郕王府的舊人，說白了出一趟差，那就可以建一份功。那太監(jiān)對如今的皇上可是有恩的，這位皇上昔日在這位陳符公公的宅子里降生的，得罪不得。

貞兒沒有換裝，她直接去了西山，西山那么大，只說是去拈香的，只是見太后恐怕會驚動他人，幸好這朱驥陪同會少些懷疑。

孫太后在這里已經(jīng)禮佛一月了，這也是還愿，當初向佛祖許了愿的，只要兒子平安回來，這次兒子能回來，自己是出了不少力，拜托老臣楊善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連哄帶嚇騙得瓦剌人放了朱祁鎮(zhèn)，總之一條命撿回來了，至于景泰帝給他的待遇，她實在就管不了。本來那錢皇后也應該來，只是景泰帝不許，借口讓兄嫂夫妻團聚，扣下了她。

朱驥是景泰帝的人，他來看自己并不稀奇，無非想知道自己是否安分。自己年紀大了，也不想再挑什么事，其實只要能安享晚年，也就夠了，兒子朱祁鎮(zhèn)那邊只要安分不惹事，這吳氏母子應該不會有什么壞心的，他們畢竟是自己幫過的。

“錦衣衛(wèi)統(tǒng)領萬真拜見太后?！必憙赫f道。

孫太后抬起了頭，來見自己的還有個年輕人，萬真……這不是貞兒嗎？她怎么這個打扮？

“小的要奉命去廣西平叛，什么時候能回來未知，所以特向太后告辭?！必憙赫f道。

“也好，離開這是是非非，我這都是命。”孫太后說道，“貞……真……萬大人，記得夠了就收手，別太貪心，我這就是太貪了……對了，哀家有什么可以幫的？”

什么要求？沒有什么要求，她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小太子，過了半分鐘，她說道：“在下也沒什么，只是放心不下親人……太后，別打啞謎了，我只說了，太子有危險，望太后保護……”

孫太后閉上了眼睛：“那是他自己的命……你不屬于這里，你應該做你想做的事，你不是說過要重振萬家嗎？我當初就喜歡你這個性，這里的事你別管了，也管不了?！?

陳符是個很有意思的太監(jiān)，他是吳太妃的人，江南歷來就是美女多，吳氏就是這樣一個美女，而陳太監(jiān)又叫王瑾，他是安南人，年歲已大，吳太妃無非借此讓人送其返鄉(xiāng)。這沿途人馬先去廣西平了亂，然后送他回鄉(xiāng)。他在宣宗朝還是正統(tǒng)年間都是很受重要的。

他的威望權勢足以讓人害怕，都說他一直很受重用，不過他的確是有本事的。

袁彬見他也不是舊人，他與袁彬也談得來，貞兒倒是第一次跟隨大隊人馬出行。湖廣總兵梁王缶一直在西南一帶，這也許表面上根本算不得大事。

“風光過了……”這老太監(jiān)看上去實在沒有人們傳說中的那么可怕，如今當朝的兵部尚書于謙竟然也來送行。

“我這就可以回去了，”陳太監(jiān)說道，“這回可以回鄉(xiāng)了，也是拖大人的福，離開這里也覺得額外輕松，這一輩子磕磕碰碰也就過來了，倒是大人珍重！”

于大人正氣凌然，微笑道：“死又有何懼，一個人的名聲很是重要?！?

“話雖如此，但是名聲那件事不是想要就要的，我這輩子也不畏死，大大小小仗也參與了不少，卻因為娶妻這件事惹得大家笑話，其實我們?nèi)巳硕加腥觞c會做錯事，我們做內(nèi)監(jiān)的無非就是讓皇上高興，想當年……”

于謙嘴角微笑：“您想當年的日子應該過去了……好好回家吧……”

家……一個太監(jiān)本就不該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