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醒
- 你是遠去的鳥
- 白清川
- 1557字
- 2020-09-17 23:52:00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間醒來的,只記得我昏迷后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里黑漆漆的,我躺在一張床上,我知道自己經(jīng)歷了一場車禍,我以為自己失明了。我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似乎能夠看到自己的手,但又不是很分明,我摸到右眼,右眼上貼著紗布,我輕輕壓了壓紗布,眼睛沒有一點感覺。我又摸了摸左眼,我把手伸到左眼前的時候,五根指頭似乎很分明了。
我四處望了望,看到我的左邊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某個東西在閃著藍色的光。桌子后有一個沙發(fā),白茫茫的月光通過窗簾的縫隙照在沙發(fā)上,那里似乎躺著一個人,蜷縮在月光里。
我本想叫他幾聲,但又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等著他發(fā)現(xiàn)我。我想起我是在送冬歌去醫(yī)院的時候出的車禍,冬歌呢?冬歌還好嗎?
第二次睜開眼睛,黑夜變成了白天,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到我的床尾。我環(huán)視了一圈房間,這里是一個病房,我現(xiàn)在正躺在病床上。窗外是一片草地,還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樹身和枝干是白色的,應(yīng)該是一棵英國梧桐。
窗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女生的影子,看起來像是寧珂,還沒等我偏過頭看一看,那影子忽然消失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我的面前。我抬起眼睛看了看,還真的是寧珂。她關(guān)切地看著我,聲音里滿是擔(dān)憂:“哥,你醒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我回答她,卻感覺自己發(fā)聲有些有氣無力,但好在終于能說話了。
“冬歌呢?”我問她,“冬歌在哪?她怎么樣了?”
“冬歌沒事,”寧珂心疼地看著我說,“她只是有一點擦傷,已經(jīng)出院了。你差點沒有搶救過來,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看著她笑了一聲,仍舊有氣無力的。我對她說:“沒事,我這不是沒差那么一點,搶救過來了嘛。”
“你搶救了四天,做了兩次全麻手術(shù)。”她說,“你中間醒過幾次,你可能不記得了。”
“我記得,”我說,“我昨天晚上就醒了,但是說不了話,后來又睡過去了。”
“我是不是毀容了?”我看著半邊窗戶上倒映著的那張纏滿紗布的臉說,“我整張臉好像除了左眼沒被紗布包著,別的部位都被紗布包著。”
她沒有回答我。
我說:“沒事,我不是擔(dān)心自己毀容,我就是想知道自己都傷到哪了。”
她瞧了瞧我,說:“手上有幾處骨折,別的部位沒事。但是醫(yī)生說你的頭和臉傷得比較重,右眼被碎玻璃劃傷了,臉上和脖子上也有劃傷。”
“你差點就失明了。”她又補充道。
我笑了笑。
“你還笑!”她看著我說,“你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擔(dān)心你嗎?每一次醫(yī)生把你推進手術(shù)室,我都怕那是我最后一次見你了,我怕得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想……”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我盯著手術(shù)室一直看,一直看,做手術(shù)的時間越長,我越是怕。我跟自己說,只要你活著就好,只要你活著,哪怕你就是一直睡著,一直不醒來,我以后再也聽不到你說話,我們以后要在醫(yī)院里過完這一輩子,我也愿意。”
她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我本想替她擦掉眼淚,可我夠不著她,只夠握住她的手,輕輕晃了晃她的手,對她說:“你別怕,我們不用在醫(yī)院里過一輩子。”
“我不怕,”她抽泣了一聲,揉了揉鼻尖,問我說,“你眼睛疼嗎?”
我伸手摸了摸右眼上的紗布。
“不疼,就是有點不舒服。”
她急忙把我的手拉下去,說:“你別碰,你右眼傷得有點重,思語姐聯(lián)系了一個韓國的醫(yī)生,等你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咱們要去韓國給你的眼睛做一個植皮手術(shù)。”
“植皮?”我嚇了一跳,“我的眼皮不會沒有了吧?”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想了想,笑了笑說:“那還挺酷,感覺我的右眼現(xiàn)在就像終結(jié)者。”
“酷什么酷!”她說,“你都要失明了!”
我看著她,笑著對她說,“其實我不怕失明,我怕的是失明后再也看不到你。”
“所以!”我鼓起氣提高了一點聲音,“為了你,我要盡快康復(fù),把我沒做完的事情做完。”
“什么事?”她好奇地問我。
我笑了笑。
“當(dāng)然是娶你呀。”
她也笑了笑,替我把搭到眉毛上的幾根頭發(fā)撥走,對我說:“那你可一定要好好養(yǎng)傷,別讓我等太久。”
“好。”
我笑著答應(yīng)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