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6章 小說家

  • 你是遠去的鳥
  • 白清川
  • 4447字
  • 2020-08-30 22:22:00

這年新年的時候,我第一部小說的結尾工作完成了,我打算把它寄到BJ的一家叫青年文藝的出版社。

過完新年后,我和寧珂就先啟程回了BJ。停工一年,寧珂也考慮繼續(xù)自己的音樂事業(yè)了,而我則終于寫完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說,算是邁出了成為作家的第一步,至于能不能被出版,我反倒也不像剛開始時那么在意了,心里更多的是對自己完成一部作品的滿足和欣慰,當然,對于出版的期待也肯定是有的。把小說送到出版社后,我也考慮去找一份工作了。

寧珂回BJ后,關于她復出的消息就傳得沸沸揚揚,但前來登門拜訪最多的不是想要簽約她的公司,而是各家唱片公司的作曲邀請,當然也不乏有唱片公司想簽約她作為作曲人。寧珂一開始還有些擔心自己停工一年回來后會不會再沒有人給她機會,但看到每天接連不斷的拜訪者,她也就寬了心,沒有再著急先簽約公司,而是應唱片公司的邀請自己在家作起曲來。而我則回到了之前的雜志社,做起了老本行。

大約在我把小說送到出版社的一個月后,某一天我接到了來自出版社的電話,他們告訴我他們計劃出版我的作品了。我至今還記得,那通電話打來時我正在院子里給茉莉洗澡,我擦干手,接起電話,里面?zhèn)鱽淼氖且粋€女人的聲音,她對我說:“您好,請問是無庸老師嗎?”

“是。”我回復道。

“老師您好,我是青年文藝出版社的,您的作品我們看過了,故事還是很不錯的,我們決定出版您的這部小說,您現(xiàn)在方便聊一下嗎?”

我一聽他們決定出版我的小說,激動得差點沒忍住大呼小叫起來,但覺得這樣的大呼小叫讓人家聽去未免太過失禮,所以用拳頭在空中使勁揮舞替代了尖叫,宣泄自己心里難以克制的激動之情,而后我努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回復她說:“可以呀。”

然后,我們就在電話里大概聊了一下出版方面的事情,他們還請我周四再去一趟出版社,或許之后也要再去幾次,直到所有需要我參與的流程都確定下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寧珂,我掛掉電話,飛快地給茉莉洗完澡,連盆子里的洗澡水都沒有倒掉,直接跑到客廳里,沒有什么目的但又很興奮地走來走去,滿腦子都是小說出版后的幻想。我還跑進書房里,走進書房的一剎那,當我看到我寫作時常坐的那把椅子后面的書柜里的書時,我忽然有一種想要擁抱它們的沖動。它們陪伴我度過了無數(shù)個苦思冥想的夜晚,無數(shù)個靈感油盡燈枯的日子,現(xiàn)在我可以很自豪又很感激地站在它們面前,站在我向往的那些作家的名字面前,與他們分享這一刻的喜悅,盡管他們不會以同樣的情緒回復我,但那一刻,那些書在我眼里就像是活物似的,它們能夠感受到我的情緒,能夠懂得我的堅持。我走到書柜前,張開雙臂,把身子輕輕貼了上去,閉上眼睛,心里激動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想靜靜地感受這一刻的情緒,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情緒。

直到寧珂回來的時候,我還貼在書柜上幻想。她一進門就在叫我,可我都沒有聽見,她在臥室,庭院,衛(wèi)生間到處找我,我也并不知道。后來她在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我,看我行為舉止那么怪異,她以為我在書柜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東西,她走到我旁邊,也貼在書柜上學著我的模樣,貼了一會兒后,她拍了拍我的胳膊,問我:“你耳朵貼在這里聽什么呢?”

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喜悅里,回答她說:“幸福的聲音。”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把耳朵貼了上去聽,她自然聽不出任何東西來。

“這里面有聲音嗎?”

“當然有,”我說,“那些作家呼喚我的聲音,偉大的事業(yè)呼喚我的聲音。”

我從書柜前撤回自己貼了半天的身子,由于貼的時間太久,我的臉像是一塊透明膠帶從書柜的玻璃上撕下來的感覺一樣。

我站直了身子,仍舊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閉著眼睛,無比虔誠莊重地對寧珂說:“聽,這是中國文學召喚我的聲音!”

“啊?”寧珂蹙著眉頭為難地看著我,她一定覺得我被寫作搞的失去理智了。

“哥,你怎么了?不會是你的小說被退回來了,你……”

“沒關系,”她安慰我說,“很多作家處女作的命運都很坎坷,還有很多作家去世多很多年了作品的價值才被發(fā)掘,簡·奧斯汀不就是嗎,她都去世半個世紀了,《傲慢與偏見》才真正被大家認識到是多么偉大的一部作品。只要作品是好的,遲早有一天會得到大家的認可,你不是告訴我,我們做文藝工作的,不要爭一時的名氣大小,要爭作品千秋萬代的流傳,你有一天也肯定會被大家認可的。”

聽她說完,我睜開眼睛,得意地看著她說:“今天就是那一天了!”

“啊?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著我。

我拉著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鄭重其事地看著她說:“出版社今天給我來電話了,他們要出版《守鐘人》了!”

“啊?”寧珂驚訝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興奮地拉著我的手說,“真的嗎?太好了!”

她激動地抱住了我,對我說:“恭喜你,現(xiàn)在你真的是一個作家了。”

我們快樂地站在書柜前擁抱著彼此,我看著書柜玻璃上倒映著的寧珂的身影,她的身影和那些排列的書重疊在一起,我忽然想起了出版社的編輯問我的那個問題:

“你有想寫在開篇的書前寄語嗎?”

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想了很多,但想來想去都沒有任何頭緒,作為自己的第一部出版作品,一定要有一句于我而言意義重大的話寫在開篇。而當我看到書柜玻璃上寧珂的倒影時,有一句話忽然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心頭,而我甚至沒有考慮,就決定了是它,并且,我也決定以后出版的每一本書都是它,這句話應當成為我每一部作品的水印,即便很多年后,讀者忘記了我的小說的內容,但也一定會記得,有這么一位作家,他的每一部作品里都有這么一句話:

此書,獻給我最愛的姑娘,她是我的生命之光,我的靈魂之火,是我永恒的愛人。

我看著我眼前的這個姑娘,她一直那么相信我,支持我,我終于要完成自己的夢想時,她比我還要興奮和感動。

我抱著她,對她說:

“之前你總問我,什么時候才能把你寫進我的作品里。寧珂,從現(xiàn)在開始,你會出現(xiàn)在我每部書的第一頁。”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泛著點點淚光,一句話也沒有說,然后慢慢地向我吻了過來。

……

大約半年過后,我的小說正式出版發(fā)行了。寧珂比我還要激動,拉著我跑去書店,說要買上一百本,放在家里當藝術品珍藏起來。她帶著我去書店那天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紡衫和一套復古的格子西裝,她還要求我也穿上西裝,但我實在受不了西裝那束手束腳行動不便的特點,還是感覺自己平常的打扮舒服一點。

我們倆開車先去了附近的書店,剛一到店門口,寧珂就急匆匆地下了車,還催促著我快點行動起來。

“快點,快點,咱們去看你的書長什么樣。”

她繞過車頭,激動地拉起我的手,一邊往書店里走,一邊跟我說:“哇,哥,怎么辦,我現(xiàn)在好緊張!”

“你緊張什么?不是應該我緊張嗎?”我笑著看著她。

“我也不知道!”她說,“我怎么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登臺演出的時候,又激動又害怕。”

我看著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哈哈笑了起來,自己心里那一點點的緊張反倒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們走進書店,寧珂徑直走到前臺那里,向店員問道:“您好,您這里有《守鐘人》嗎?”

“你稍等,”那個店員說,“我?guī)湍乙幌隆!?

“好。”

寧珂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店員看,那副望眼欲穿的模樣恐怕會讓別人誤以為她要找的那本書是她寫的。那個店員的身體但凡有一點動作,她的身子就要前傾一些,嘴巴也是欲問還休。

那個店員在電腦前忙活了好一陣子,然后問寧珂:“您好,您能說一下作者的名字嗎?”

“無庸!”寧珂立即回答道,“有無的無,金庸的庸。”

“好的,您稍等。”

“好。”

大約一分鐘過后,那個店員從電腦前起身,遺憾地看著寧珂說:

“不好意思,我這里沒有查到這位作者的名字和作品。”

“您再找一下吧,好嗎?”寧珂懇請道,“這是一本新書,很新的,這幾天才上市。”

“不好意思,”那個店員說,“我們最近還沒有上新書。”

寧珂一下子失落了起來,我的心情也蔫了下來。

“出師不利呀!”我笑著調侃道,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沒事,咱們再去別的書店找找。”

寧珂蔫頭耷腦地跟著我走出了書店,在我一路的調解下,她總算重新振作了起來,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肯定能找到!”

然而她的信心才剛建立起沒多久,就被現(xiàn)實無情地摧毀了。我們找遍了方圓幾公里的所有書店,甚至連賣文具順便賣書的小店鋪都沒有放過,可還是沒有找到我的那本書。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尋找落空,我甚至越發(fā)感到難堪起來,心情也沉重得提不起勁頭鼓勵寧珂了。在我們去向又一家書店的路上,寧珂看我一言不發(fā)地開著車,反倒安慰起我來。

“這都是些什么書店呀,怎么連你的書都沒有。”她替我打抱不平起來,“書店沒有你的書,不就等于黃燜雞里沒有雞嗎!那還吃它干什么呀!”

她的這個比喻一下子讓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她見我笑了,本來嚴肅的臉也沒有繃住,撲哧一聲也笑了起來。

“你這是什么比喻,”我說,“你好歹也是一個音樂家,受過歐洲的藝術熏陶的,你能不能說點符合你身份的話。”

“剛才我生氣的時候,咱們剛好路過一家黃燜雞店,我就順口打了個比喻。”

她說完哈哈笑了起來,我的陰郁也被她逗的一掃而空了,心情輕松了不少,對她說:“沒事,雖然咱們在BJ沒找到我的書,但這本書現(xiàn)在肯定正在哪個城市的哪個書店的貨架上待著呢,而且也肯定會有人買。”

“BJ也肯定有你的書。”她斬釘截鐵地說,“只不過咱們還沒有找到而已。”

“你還想找遍整個BJ城啊?”

“那有什么不可以,”她說,“找遍整個BJ城肯定能找到。”

“算了吧,我還不想費那個勁呢,反正過兩天出版社寄給我的也該到了。”

“這不一樣,”她說,“出版社寄給你的,和咱們自己在書店買到的能一樣嗎?”

“這有什么不一樣的?”

“反正就是不一樣。”她舉了一個例子向我解釋道,“假如我作了一個曲子,我作的小樣和以后在市場上發(fā)行的成品能一樣嗎?雖然都是同一個曲子,但意義不同。雖然出版社寄給你的書跟書店里賣的是一樣的,但咱們在書店買到的對于你又是另一種意義,咱們不是在找書,咱們是在找一份紀念。”

我看她說得頭頭是道,連連點頭稱贊道:“我們寧珂現(xiàn)在真不得了,舌燦蓮花,一張嘴說的話能直接放進書里做對白的素材,改都不用改。”

“那是,”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可是大作家的女朋友,不出口成章怎么配得上你。”

“那照你這么說,我還得過了鋼琴十級才能配得上你咯?”

她嘻嘻笑了起來,說:“你不用過鋼琴十級,你過愛我十級就可以。”

“哦?愛你十級?那我現(xiàn)在在幾級呢?”我問道。

“現(xiàn)在嘛,”她想了想說,“現(xiàn)在最多六級吧,本來是八級的,誰讓你之前跟我分手后一直不來找我,我就把你貶到六級了。”

“我跟你分手?”我替自己打抱不平道,“明是你跟我分手好嗎?”

“我跟你分手是因為你欺騙了我。”她反駁道,“雖然從形式上是我提的分手,但從根本上說,是你造成的分手,所以分手當然要算在你頭上,不能算在我頭上。現(xiàn)在因為你,咱們兩個已經分過一次手了,所以你以后要小心一點,否則我把你降到四級。”

“那要是降到了四級,會有什么后果嗎?”

“當然有,”她說,“每一級的權限不同,比如你現(xiàn)在在六級,你想什么時候親我都可以,但你要是降到了四級,你想親我就得經過我的同意才可以。”

“哦?那照你這么說…”我壞笑著看著她,“十級都有什么權限呢?難道是可以在任何時候……”

“你休想!”她立即打斷了我的話,“好好開你的車吧!”

我笑著看了她一眼,說:

“我不正在開車嗎?”

主站蜘蛛池模板: 潜江市| 五大连池市| 太谷县| 外汇| 石河子市| 阿城市| 曲沃县| 太仓市| 胶南市| 朔州市| 枞阳县| 梁山县| 文成县| 伊春市| 阳城县| 丹凤县| 濮阳县| 繁昌县| 三门县| 磐石市| 天水市| 儋州市| 景洪市| 安泽县| 寻乌县| 宁化县| 上饶县| 邵东县| 扶余县| 潞西市| 揭西县| 微山县| 内江市| 阜康市| 桓仁| 昌乐县| 无为县| 尉氏县| 凤凰县| 玉门市| 前郭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