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轉動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葉佳柔的指尖還殘留著金屬的涼意，抬眼就撞進陸華霆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他眼底布滿紅血絲，西裝外套沾著風塵，手里緊緊攥著那個熟悉的保溫桶——是她親手畫過花紋的那個。

“你……”葉佳柔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千言萬語涌到舌尖，最終只化作顫抖的氣音。她想質問他為什么要說不愛她，想問問那些承諾是不是都成了泡影，可看到他眼下的烏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陸華霆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喉結劇烈滾動著，伸手想碰她的臉頰，卻在半空中停住。指尖的薄繭蹭過她耳尖時，葉佳柔像被燙到般瑟縮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他心臟猛地一揪。

“粥還熱著?！彼驯赝斑f過去，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你昨天沒吃東西。”

保溫桶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葉佳柔盯著桶身上繡著的月光花圖案，眼眶突然就紅了。這是她去年生日時親手繡的，說要讓他走到哪里都能想起家里有熱粥等著，沒想到如今卻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接過。

“陸華霆，你到底把我當什么？”她終于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你說要娶我，轉頭就讓尚子墨告訴我你從沒愛過我，現在又帶著粥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

他看著她淚珠砸在保溫桶上，暈開一小片水漬，突然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葉佳柔掙扎著想推開，卻被他按得更緊，滾燙的呼吸落在她頸窩：“對不起，佳柔，等我……”

“等什么？等你和凌菲訂婚后，再來告訴我你是身不由己？”葉佳柔的指甲掐進他后背，聲音里帶著破碎的絕望，“三年前你也是這樣說的，結果呢？我的孩子沒了，你卻對著媒體說我們早就分手了！”

“那是因為凌家……”陸華霆剛要解釋，走廊盡頭突然傳來尚子墨的咳嗽聲。他靠在門框上，指尖夾著支沒點燃的煙，眼底是說不清的復雜。

“要秀恩愛回你們陸家去，別在我這兒礙眼?！鄙凶幽珦哿藫垡陆?，視線掃過葉佳柔泛紅的眼角，最終落在陸華霆身上，“凌菲在樓下打電話，好像是叫了凌家的人過來?！?

陸華霆的身體瞬間繃緊，他松開葉佳柔，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巧的錄音筆塞進她手心：“這是凌家轉移資產的證據，你收好。待在尚子墨這里，別亂跑，我處理完就來接你?！?

葉佳柔捏著冰涼的錄音筆，指尖都在發顫：“所以尚子墨說的都是假的？你和凌菲訂婚是假的？”

“是權宜之計?！标懭A霆的拇指擦過她的淚痕，眼神堅定得像磐石，“我從沒打算娶她，我的婚書只能寫給你。”

樓下突然傳來尖銳的剎車聲，伴隨著凌菲拔高的尖叫：“陸華霆！你給我出來！”

陸華霆皺眉看了眼樓下，轉身對尚子墨沉聲道：“看好她，算我欠你的?！闭f完抓起外套就往樓下走，背影利落得沒有一絲猶豫。

葉佳柔追到窗邊，看著陸華霆被十幾個黑衣保鏢圍住，凌菲站在人群外，手里舉著手機像是在錄像。她看到陸華霆反手扣住為首保鏢的手腕，動作快得只剩下殘影，可更多的人涌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別看了。”尚子墨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聲音里帶著點自嘲，“他就是這樣，什么事都喜歡自己扛。三年前你流產，他明知道是凌家做的，卻只能忍著，偷偷收集證據到現在?！?

葉佳柔猛地回頭，眼里滿是震驚：“你都知道？”

尚子墨點燃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我是醫生，那天在醫院值夜班。看到陸華霆跪在凌老爺子面前，求他放過你，說愿意簽下任何協議。”他吸了口煙，“我嫉妒他能為你做到這份上，所以剛才說了謊，想讓你留在我身邊?！?

錄音筆在掌心硌得生疼，葉佳柔突然想起陸華霆冒雨回家的那個夜晚，他抱著她時后背的傷痕；想起他看澤澤照片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愧疚；想起他媒體面前握緊她的手，指節泛白的用力……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此刻像拼圖般在腦海里連成完整的畫面。

“他為什么不告訴我？”葉佳柔的聲音哽咽著，心里又疼又暖，像被火烤著又被水浸著。

“因為凌家說，只要你知道真相，就會對他們動手，到時候他們會讓你‘意外’消失?！鄙凶幽鐭燁^，“他怕你沖動，更怕保護不了你?！?

樓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葉佳柔探頭去看，只見保溫桶摔在地上，白粥混著瑤柱撒了一地，陸華霆被兩個保鏢按在車身上，凌菲正抬手要打他耳光。

“住手！”葉佳柔想都沒想就往樓下沖，尚子墨想攔卻沒攔住。

她沖到人群里，一把推開凌菲，張開雙臂擋在陸華霆面前，像只護崽的母獸：“不準碰他！”

凌菲被推得踉蹌后退，指著她尖叫：“葉佳柔你算什么東西？一個被陸華霆拋棄的女人，也配在這里充英雄？”

葉佳柔沒理她，回頭看向陸華霆，他嘴角破了皮，滲著血絲，卻在看到她時眼底泛起溫柔的光。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聲音清晰而堅定：“這次換我護著你?！?

她舉起手里的錄音筆，對著圍過來的保鏢揚聲道：“這里有凌家洗錢的證據，你們誰敢動他，我現在就發給檢察院！”

凌菲的臉色瞬間慘白，尖叫著撲過來想搶：“你胡說！那是假的！”

陸華霆趁機掙脫保鏢的束縛，將葉佳柔護在身后，冷眼看著驚慌失措的凌菲：“凌菲，游戲結束了。”

遠處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陸華霆握住葉佳柔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我早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

葉佳柔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突然踮起腳尖，吻上他滲著血絲的嘴角。咸澀的味道里，卻藏著失而復得的甜。

尚子墨站在公寓門口，看著相擁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