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影從屋頂跳下，轉手叩門，而后目光怪異地看她一眼，神情里寫滿不解。

他沒有說話，但是霜芷明白，殘影大概是沒理解她杵在門這里糾結半天是在干什么。

她內心復雜，莫名有些臊得慌，總覺得自己被傻子看了笑話。

是的，傻子。

殘影武學天賦驚人，但是腦子發(fā)育得不太好，但正因如此，他成了沐炳暉手里最銳利的劍。

——沒人能拒絕一個只聽自己話的人形機器。

“進來。”里面?zhèn)鱽磴灞熡行┑统恋穆曇簟?

殘影便毫不猶豫地推門進去了，霜芷呆了一會兒，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還是轉身走了。

大概是和魏輕鸞相關。

………

霜芷的想法沒有錯漏，不出半個時辰，魏輕鸞便回了王府。

沐炳暉刻意前去探望，梅園卻大門緊閉，且大門上貼了一張紙，上書兩個墨色大字——勿擾。

沒有只言半語的解釋，兩個丑陋而生硬的毛筆字，將一切窺探的眼神隔絕在了院落之外。

歌行不明白：“小姐，你那個字竟然有用？”

她能聽到外面有人聲，而后人聲遠去。

魏輕鸞眉眼冷淡：“除非沐炳暉想在今夜便和我拼出個‘你死我活’。”

她用詞嚴重極了，讓歌行莫名發(fā)怵。

魏輕鸞近來氣場很奇怪，她表面一片沉靜，眼角眉梢卻滿是冷意。

是冷意，而不是怒火。

如果說是壓抑的怒火，歌行還可以理解，可那更像是一種無形的悲傷，讓人覺得魏輕鸞像是陷進了一片巨大的網，掙扎不出，也已經沒了掙扎意味。

唯有看到東廠每天送來的飯菜里必備的那道油炸排骨時，她才會露出一點想吐又吐不出來的表情。

怪滲人的，像是生命力被從軀體抽出。

春兒卻好像沒看出那么多，見到魏輕鸞一瞬間，她驚喜跳了起來，而后緊張忙前忙后，張羅著要給魏輕鸞除塵去晦。

一會兒說應該在院子里燃個火盆讓魏輕鸞跨越，一會兒又說趕明兒一定要找一些柚子葉回來。

魏輕鸞看她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亂轉，好半晌，喚了一聲：“春兒。”

春兒突然立在原地不動了，好一會兒，她轉了身，“王妃。”

她語調里隱約帶上了哭腔，眼睛里滿是通紅，盈盈淚花將落未落。

“怎么了。”歌行嚇了一跳，只是話問出來，莫名的連她都有些眼冒淚花。她真的有些憋屈，看到春兒的淚，像是一切都找到了宣泄口。

梅園中幾個人，唯有魏輕鸞是冷淡的，神情冷靜的讓人懷疑她的情感是不是被抽空了。

“額頭怎么回事？還有你是不是幾天沒睡了。”她問。

其實春兒額頭的傷不算嚴重，如今只剩一點兒淡青。

春兒沒想到魏輕鸞遭遇劫難，看到她時還能注意到她的傷，還能敏銳的察覺她眼底的紅，一時間滿腹的委屈突如其來。

春兒心事重，確實許久不曾好好入眠了。

聽她斷斷續(xù)續(xù)講述著自己的擔憂思慮，魏輕鸞嘆了一口氣，轉身揉了揉她的腦袋，強打起精神寬慰兩句。

而后，她強行將一步三回頭的春兒推去屋里補眠，不允許再出來。

看她做完這一切，歌行正想問她是否需要備水沐浴。

牢里環(huán)境不好，二人已經多日不曾梳洗，而春兒總覺得她們早晚得回來，因此廚房日日燒了水，就等給她們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