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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送孫長文坐車

中秋節前一天的夜班中,剛進保衛室,王匯祥就告訴我們:上午接到保衛處電話通知,我們的假期有所變動。傳言放三天假的,落實更改為七天。我們和反班人員各留兩位值班。

孫長文直呼幸福來的太突然了,老子有點郁悶,我特么沒錢了,哪里都不能去玩。來南京這么久了,一直都沒時間去夫子廟轉轉,去中山陵看看,這下好了,有時間了,口袋空了。

王匯祥說:你和陸智濤既然不回家,等下就安排班表,你和陸智濤輪流值班。我和陸智濤點點頭。王匯祥一拍腦門:哦,對了,明早下班,你們去人事部領東西。孫長文問:領啥?王匯祥說:一人一箱蘋果和月餅,還有六百塊過節費,你們沒看見反班人員都領走了嗎。一直趴在桌上滿心郁悶的我,聽到最后三個字,一個機靈的挺身,昂起頭又問王匯祥一遍:過節費,多少?王匯祥說:我去!提到錢,你比誰都精神。我說:中秋節年年有,沒錢我連今年的都過不去啊。王匯祥說:上上個月,不剛給你們發三個月生活費了嗎,你錢呢。我說:寄給家里一些,自己留了些,這不頭幾天過生日,請他們吃飯超支了,本來是夠用到下個月發放生活費的時間的。

心里一激動,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一通,說完感覺不對勁,三個人都向我投來?;蟮难凵?。王匯祥發問了:你過生日?請吃飯?

這一問,讓我心里一怔,額,激動是魔鬼啊。我說:昂,沒打算過的,這不就和孫長文,還有陸智濤吃個家常便飯嗎,本來要叫你的,怕耽誤你睡覺。王匯祥說:操,你丫真不夠意思。

這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特么開始漏水。得趕緊撒個謊來補啊。

孫長文說:我和陸智濤也真不知道是超哥過生日。我接過話:我們老家過生日都是過陰歷的,這不在外面工作久了,入鄉隨俗,記錯了,過陽歷的了。真正的生日是這個月底,等月底發生活費,打算請你們去KTV嗨個天翻地覆。孫長文說:真有你的,生日都能過錯。

陸智濤說:那到時候我給你買個蛋糕,上次都沒說是你生日。王匯祥說:你丫真是的,過生日都不告訴我們,不是我說你..........此處省略一千四百個字。

正聊著火熱,電話響了,孫長文說:誰啊,深更半夜給你打電話。我一邊從口袋里掏手機,一邊說孫長文:這還不到十一點,你的夜晚比別人過的有點長啊。孫長文:@*&#¥%$。

按下接聽鍵:干啥?

電話那頭:中秋節,你回家嗎?

我說:不回啊。你要回家啊?

電話那頭:我明天早上回家,搭同事便車去汽車站。

我說:噢,那路上注意安全,坐車的時候,把手機和錢包放好,外邊小偷挺多的,路上吃的喝的,都買了沒?

電話那頭:知道啦,東西買好啦,你好啰嗦,想吃什么,從家回來時給你帶。

我說:煎餅吧,帶點就行了。

電話那頭:知道了,明早六點就走,你還沒下班。我把鑰匙從門縫順進你們宿舍了,劉淑芬一早也回家了,我們宿舍桌上還有些水果,不吃就壞了,你過來拿你們宿舍吃掉。

我說:噢,你回家幾天啊

電話那頭:和別人調班了,來回四天。

我說:知道了,

電話那頭:恩,那就這樣嘍,8!

掛了電話,陸智濤說是冉瑩吧,我說:你怎么知道。孫長文說:我也知道,一般別人接電話說出的第一字是“喂”。而你沒有,直接說的是“干啥”。說明這個人跟你非常熟,自己還說不回家,讓對方給你帶點煎餅,放眼整個醫院也就這個護士了。

讓孫長文說懵了,看著我驚訝的樣子,丫得意洋洋的:哈哈,剛買了本《柯南偵探》。

我說:怪不得,看完給我看看,孫長文說:你也要學偵探推理啊。我說:嗯,我得學,好防你,不然哪天被你弄死了都不知道。

天一亮,今天就是中秋節了,下班就去人事部把名字往表格上一簽,把東西和錢領了回來了。孫長文要趕著去坐長途車,連澡都沒洗,不但他沒洗,我和陸智濤都沒洗,丫東西太多,讓我和陸智濤去送。三個人換了衣服就出門了,孫長文不忘讓我們把身份證帶上,過節期間汽車站對進出人員查的格外緊。陸智濤路上就數落他:回個家,整的跟出國旅游似的。

孫長文說:你以為我不想就背個小包,踩著輕快的步伐回家呀,這一箱舊衣服,扔了多可惜啊,帶回家留著干農活好穿。

陸智濤說:怪不得,箱子都快和我一樣重了。

孫長文說:到汽車站給你倆買兩盒好煙抽。

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到了長途汽車站,孫長文跑去站內便利店給我倆一人買了一盒紅南京。我說:要一盒夠了,留一盒自己抽吧。

孫長文把煙往我手一塞:拿著,你真啰嗦!

我靠,昨晚讓人說一遍,今天又讓人說一遍,出了車站,我問陸智濤:我真的很啰嗦嗎?陸智濤點點頭:還行。

我不解了,追問陸智濤:哎,哎,你這個還行,是個什么程度啊。

陸智濤無奈的看著我:你抽煙不,哥。

我說:等會抽,先回答我問題。

陸智濤無奈的看著我:你抽煙吧,哥。

我說:為什么???

陸智濤無奈的看著我:讓嘴吧忙起來,沒空說話。

唉,不難為你了,從褲子口袋里掏出孫長文剛買的紅南京,撕掉白皮紙,拈出一根給陸智濤,自己點上一根,朝公交車站走去。剛走沒五六歩,腳還沒落地,就聽見身后有人喊我:郭道超。

我很淡定的,有順序的,先回過頭,再轉過身來,一位穿著一身牛仔服,看起來很俏皮的短發女孩,像是放假坐車回家的在校大學生。背著一個雙肩包,看著我,靜靜的笑著。

我腦子快速轉動起來,把來南京這幾個月里,看到的,認識的人都捋了個遍,真的對這個人沒丁點印象。我問她:不好意思啊,你是?女孩“噗吱”的一笑:哇塞,貴人多忘事哦,你是86年出生的對不對?我說:對啊,真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女孩說:你是LYG市贛榆縣的吧。我說是啊,

小姑娘說的我一頭霧水,腦子里又努力回想好久,這次把回憶圈子擴大了,從幼兒園至大學畢業,所認識的人,都快速捋了個遍,生怕是幼兒園啊,或是小學同學啊,長大變了個樣。小姑娘說:想起來沒啊,我再提醒你,有沒有在西張夏村讀過中學?

我皺著眉頭,點點頭。陸智濤說:超哥,不是你同學啊?我搖搖頭:真忘了。

小姑娘掩嘴大笑,伸手遞給我一張身份證:呶,不逗你了,剛掏煙的時候,你身份證順出來了。

我去!接過身份證:謝謝你啊。女孩一揮手:不客氣,拜拜。說完轉身就走了。

陸智濤笑的不行:堂堂一七尺漢子,讓一小姑娘給調戲了半天昂。

我說:你笑屁,心地多么善良的一個人,沒看人家長的也很漂亮。

陸智濤收住笑容:長相沒注意,反正胸不大。

我說:你思想真特么污。

陸智濤說:別說我,你不也盯人家腿看粗不粗。

我說:我特么那是上下打量,尋找點線索,人說女大十八變,萬一她是我曾經的同學呢。

陸智濤說:好吧,說不過你。

我們繼續向公交站走去,沒走幾歩,又讓人攔下了,一個目測四十多歲的女人,很有禮貌的走過來:你們好,小兄弟,幫個忙好不好?我說:什么忙,看能幫的上不。

中年婦女說:這樣的,剛剛坐公交車,錢包掉了,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你們能不能借我十塊錢,我打個電話給家人,讓他們送錢過來,早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想吃個快餐。

人在江湖飄,誰沒有個難處,不就十塊錢么,正準備掏給她,陸智濤給我使了個不要給的眼色,對婦女說:這樣吧,快中午了,我們也要去吃飯,我們請你吧,那邊有個公共電話亭,給你投兩個硬幣就能打了。

中年婦女說:不用這樣麻煩你們,真的謝謝你們,給十塊錢就行了。

陸智濤說:我們是學生,出來送同學回家的,學校離這不遠,身上沒帶現金,只有學生卡啊。

中年婦女:哦,對不起,打擾了。說完,也轉身就走了。

眼見婦女走遠,我們上了公交車,你媽!汽車站太危險了。陸智濤車上問我:為什么知道她是騙子,還要給錢啊,你傻啊。

我說:覺得她像一個人。

陸智濤問我:誰啊。

我說:像我一個遠房表舅媽,小時候特別疼我,就是人品不好,跟表舅一輩子坑蒙拐騙的,活的也挺不容易的。

陸智濤說:她不在了啊。

我說:你誤會了,現在過的好著呢,在他們村里都蓋兩層洋樓了。

陸智濤說:干這也能發大財?

我瞪他一眼:發個屁財,三年前,兩人偷工地鋼筋,被人發現了,逃跑時表舅母一條腿讓車撞斷了,肇事車輛的保險公司賠了近十萬。表舅給抓進去關兩年,去年底剛出來,今年又進去了。陸智濤問:為啥啊。

這事我想起來,就嘆氣,從表舅母的車禍中,表舅吸取教訓,痛改前非。決定以后都不再干偷雞摸狗,坑蒙拐騙之類的缺德事了,陸智濤插話:這好事啊。

我再嘆一口氣:好個毛。他學會了碰瓷。

表舅認為這雖然是個高危行業,但來錢快啊。每天冒著生命危險,蹲他們村十里地外的省道邊,尋找著豁命掙錢機會。

你別說,還真讓他訛不少,有些外地車輛經過,人家嫌報警處理麻煩,耽誤時間,三百兩百的私了算了。表舅回家還朝表舅母炫耀,“生意”挺好,每月掙不少。表舅母也很高興,杵著拐杖給表舅整上幾盤好菜,以示慰勞,千叮萬囑,注意安全,給他設了個三不碰原則:大車不碰,快車不碰,本地車不碰。

表舅一直警遵三原則,今年年初,還去我們鎮的廟里燒香祈禱,希望今年“事業”更上一層樓,磕頭跪求佛祖保佑要比去年掙的多。

結果,第一天去“上班”,就栽了,碰一外地車,是附近村里的外地親戚,春節后來玩的。這家人在村里有勢力,周圍村民也向前來處理事故的交警做證,這丫長期在這條路上碰瓷。然后,交警聯系了派出所,來警車把表舅就接走了。這不,到現在還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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