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么做？”看到她回來，北原蒼一手撐傘，一手擁著她。

“我善良啊。”蘇寂挑眉。

“......方向是錯的。”北原蒼皺眉糾結，不喜歡她不聽話，偏又想看生動的她。

“那個啊......”蘇寂抹平嘴角。

是促進劇情發展啊，江小小沒回去，識心肯定會出來找她，孤男寡女什么的，感情最容易培養。

“走吧。”她走出傘下，愜意感受冰涼的雨絲。

......

除了識心和江小小，誰也不知道他們之后又發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變化，那種微妙的、甜蜜的氛圍。

江小小臉上掛著的甜笑都能膩死人。

江父江母自然也察覺到了，他們都是守禮的人，對女兒和僧人私相授受極為反對，直接訓誡了江小小一番，江小小卻態度抗拒地表示非識心不嫁，于是當晚就被江父江母關在房間里。

識心得知此事，表明愿意還俗，卻還是被拒絕了。這時，江小小通過丫鬟給他遞了信：

亥時江府后門，愿君至。

識心收好這幾日畫的畫像，提前一刻鐘在后門等著，沒等多久，一身小廝打扮的江小小就倉皇而來。也沒時間說話，拉著他就跑，事出緊急，她沒有時間買馬，只能靠腳力，就怕江府的人發現追過來。

但天不遂她愿，還沒跑多遠，后面就有人追來，是江府的侍衛，都是練家子，比識心和江小小跑得快多了。

江小小有些絕望，轉頭看了識心一眼。

如果識心被抓回去，爹爹一定不會放過他......她的手緩緩松開，準備一個人回去攔住他們時，馬的嘶鳴聲突然響起。

馬蹄高高揚起又落下，一輛馬車橫擋在他們面前，駕車的人身形瘦削，黑衣黑褲，頭上戴著斗笠遮住了臉。

“上車。”他沉著嗓子，聲音喑啞。

江小小回頭看了看追兵，又看看那個男人，一咬牙拉著識心上了馬車。

男人把韁繩交給識心，自己下車擋住追來的侍衛。

江小小雖然驚訝不解，但機不可失，和識心一起駕著馬車飛快離開。

看著馬車消失，北原蒼摘下斗笠轉身進了一個巷子，蘇寂牽著兩匹馬在等他。

表情緩和下來，他抱起蘇寂同騎一騎，蘇寂見狀松開另一匹的韁繩，任它跑遠。

“駕！”

“蘇，接下來怎么做。”

駿馬飛馳，夜風前赴后繼撲在臉上，帶著涼意和兇狠，蘇寂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她微勾起唇角，眉眼染上幾分恣意：“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了。”

看看當他們沒有被迫分離，會過成什么樣子。

能在一起多久呢？

......

事實證明，如果戀人之間只有愛情，他們一定不會長久。

江小小真的很喜歡識心，識心也對她很好，但他們在一起之后的生活，卻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識心修佛，即便為她還了俗也沒有改變，他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只守著本心日復一日傳著他所認為的道，他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這件事上，她有時候想和他說話都不行；識心居無定所，他不愿意定居，因為那樣耽誤歷練，但是她覺得累，想安定下來；識心很溫柔，什么都順著她，但這樣久了會讓她覺得他沒主見......

還有很多事情，江小小害怕去想那些，她覺得自己很疲憊，有些力不從心，還有些......想放棄了，這僅僅是在他們在一起三個月后。

她越來越不敢看識心那雙清澈的眼了，卻也懶得再敷衍他的關懷。

但是，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因為開心嗎，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是痛苦的，那為什么不分開？自己一個人反而輕松快樂些啊。

自覺想明白了一切，江小小留下一封信，然后踏上了歸途。

識心回客棧的時候只看到桌子上的一封信，江小小的東西都不見了，看過信，他神情平和，似乎沒有任何波動，一絲金光從他眼中劃過。

情劫過了。

......

之后的識心再次穿起了青色僧衣，還是初下山時的那套，被他洗得都發白了，襯得識心有一絲滄桑。

蘇寂遠遠地看著，有些恍惚。

似乎，并沒有過太久呢......

但是時間吧，有時候一秒一秒地過，三個月像過了許多年；有時候一月一月地過，四年，也就像過了幾個月。

時間真的就那么過去了，四年里，蘇寂看著識心從默默無聞到享譽中原，他勸人向善，給人安慰，改變了很多人，拯救了很多人。

她幾乎見證了他的一生。

當然，北原蒼也見證了識心的成長，這其中還有他的推波助瀾，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等的也就是這個時候。

而蘇寂在得知他綁了識心的時候，情緒也沒有什么波動。

對于男主來說，這本來就是一個歷練的世界，這些磨難都是他成佛路上的墊腳石，并且，對于北原蒼這么久以來一直幫她，她早有猜測。

現在這是，想利用識心的號召力讓中原人臣服于瀛洲？

真是奇思妙想啊。

可能性為零的事蘇寂一點不擔心，她只拜托北原蒼讓她看看識心。

北原蒼意味深長的笑了下，然后答應了。

......

房間是向陽的，在秋日里顯得別樣溫暖，像他人一樣。

蘇寂站在門口，手抬起做出敲門的姿勢，可半天也沒動一下。

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對他......這四年里，他每到一處便粘貼她的畫像，到處打聽她的消息，到后來他的信徒也幫他打聽，只是，這個傻子，一點都沒想到她會化裝啊......變得和他記憶里的樣子無一處相像。

就只有這個傻子沒變而已。

可望不可及太久，她忘了所有不好的他，只剩下當初般若寺山下那個為她傻傻挨打的小和尚。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怎可欺負良家少女！”

“眾生平等，皆為人，你們又怎可欺人？”

......

傻和尚......手臂垂落，她頓了頓，轉身想走，耳朵卻靈敏地捕捉到屋子里傳來的腳步聲。

嗒、嗒、嗒......

越來越近。

蘇寂的腳像是被釘住了，一動不能動。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