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蒼和蘇寂住一間房，他回來得早，看到蘇寂不在有些不悅，等她回來，又發現她換了個裝扮和發型，不悅直接轉變成怒氣。

壓抑著情緒，他目光陰冷盯著蘇寂：“去哪兒了？”

蘇寂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到梳妝臺邊坐下休息：“你不是能找到我嗎？”

“去、哪、了？”他咬著牙，兩頰肌肉抽動，一字字從嘴里蹦出來。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蘇寂轉頭看向北原蒼，嘴角勾起柔軟的笑意，聲音溫柔道：“蘇有些悶，就在周邊走了走，下次會早先告訴北原的。”

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純凈，且還有一種令人驚艷的美，北原蒼盯著細細地瞧，一寸寸的，找不出一絲破綻。

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沒有變化過。

他比常人明亮的眼忍不住暗了暗，抿著唇，大步走向蘇寂。

“生氣。”他停在蘇寂面前，一手撐著梳妝臺，一手捏著蘇寂的下顎抬起，俯身盯著她。

蘇寂眨眨眼，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

“蘇這個笑容，僕都看膩了，”他用力捏著她下顎，另一只手拿起梳妝臺上的銅鏡湊近她的臉，“蘇自己看，怎么樣，你自己膩不膩！”北原蒼的臉貼近蘇寂，兩人距離極近，他眸子里的怒意就無比明顯。

事情發展在意料之外，蘇寂收起笑，面無表情：“你不是喜歡乖巧的我嗎，這才過了幾天，換口味了？”

“還是說，想玩刺激點的......”脖子突然被掐住，蘇寂窒了窒，抬眸直直盯著北原蒼。

北原蒼眉頭緊皺，額角青筋凸起，胸膛劇烈起伏著緩解情緒，目光憤怒中似乎夾雜著痛苦：“真想殺了蘇......”

“但是僕舍不得。”良久，他卸了手上的力氣，怒氣也平復下來，按著蘇寂的頭貼近自己，用臉輕蹭她柔軟的臉頰。

蘇寂心里松了口氣，她還真有點擔心北原蒼一怒之下殺了她，畢竟他一直都陰晴不定的。

“蘇喜歡那個僧人吧。”北原蒼突然出聲。

蘇寂猝不及防地身體僵硬一瞬，轉臉想看他的神色，卻被他緊按住頭，無法動作。

“別緊張，”他撫了撫她的頭發，“蘇的想法，蘇的所作所為，僕都很清楚呢......”

“那個僧人，確實很有意思呢，蘇對他感興趣，僕也是，他想做什么，僕都會幫他的。”

“你要做什么！”蘇寂猛地掙開他的控制，皺著眉看他。

“放心......”北原蒼捧著蘇寂的臉，輕輕吻上她的唇角，小心翼翼地移開，生怕自己太過粗魯會傷害到她，“他會活得好好的。”

養兵需要千日呢，短時間內，他自然會活得好好的。

嘴角扯開一抹笑，他又吻上了她的眼。

北原蒼嘴唇冰涼，蘇寂眼睫顫了顫，眉梢凝上冰霜。

......

江小小不大高興，本來被爹娘催著嫁人已經很煩了，喜歡的識心小師傅一點表示沒有不說，還總是很忙，沒有時間陪她。

為了和小師傅多相處，她忙前忙后的為他操勞，他之前說有事要做，她就從爹爹那要了幾個人來幫他，卻發現——他居然在找一個女子。

識心把那女子畫了下來，十幾張畫像，他們一一貼在了南景城最熱鬧的地方。她在畫上加了江府的位置，見過畫中女子且能提供信息的，可以到江府找她領取賞金。

即便嫉妒那個女子，識心師傅的事，她還是會幫，而且這樣，也有理由多留他幾天。

江小小的付出識心看在眼里，對她就更加關懷，接受了她多留幾天的要求，在她讓他陪著踏青時，也一口答應。

出發的時候微風和暢，神清氣爽，他們還是步行，結果到郊外就下起小雨，幸好旁邊有農舍，善良的主人家主動招呼他們進去避雨。

江小小衣服濕了，借了衣服換上，雖然是粗布麻衣，但她人皮膚白皙眉眼清秀，反倒有素雅的美。識心本來不想換衣服，但連連打噴嚏，被江小小催促著也去了。

她捧著半碗熱茶，小口啜飲，看著外面的景色等著識心出來。

都春天了，草地青青，下了一場小雨，倒是有煙雨蒙蒙草色清濛的如畫美景......睫毛被茶的水汽打濕，她眨眨眼，霧氣繚繞的遠處，似有顏色從淺至深，慢慢透出，像是......

“小小。”

聲音從背后傳來，江小小回頭，繼而睜大眼。

識心換下了青色僧衣，穿的是男主人年輕時的黑色長袍，那長袍被收藏得很好，顏色依舊鮮明，對比上識心清雋白皙的臉，像水墨畫般雅致令人感慨。

“在門口干什么，頭發都濕了。”識心手拿一塊方巾，輕輕捻著她的頭發，眉眼溫柔。

江小小面色一紅，低下頭目光躲閃，結結巴巴道：“外、外面的景色，很美。”說完，她又懊惱的抬起頭，鼓起勇氣，對上識心含著笑意的眸子：“但不及你美。”

“識、識心，”江小小心砰砰跳得很快，咽了口口水，她繼續道：“我喜歡你，很喜歡你。”不敢再看識心，所有的勇氣耗盡，她轉身跑了出去。

“江小小你這個傻子。”她邊跑邊喪氣的敲了下自己的頭，“怎么就沒勇氣聽他的回答呢，萬一——”萬一他也喜歡她呢？

想到這里，她又紅了臉，羞惱的糾結著臉，停下了腳步。

剛剛逃得慌不擇路，似乎......走錯方向了，而且雨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她又敲了下自己的頭。

霧太大了，江小小找不到方向，身上被雨澆得冷冰冰的，抱緊自己，她眼里一片迷茫。

霧氣里突然出現一小片暗色，然后越來越清晰。

煙灰色長裙的女子撐著傘一步步的，踏著霧氣而來，微風攜雨拂過她的發絲，使得烏發顏色更深。

蘇寂走到江小小面前，把傘撐到她頭上，“拿著。”

“那邊。”她用眼神示意。

江小小愣愣接過傘，蘇寂松開手，指尖從她臉上試探劃過：“很涼，快走吧，不然要生病了。”

然后，她轉身，一步步消失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