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真是小事,只是一些貴族出身的學子在欺負平民出身的學子罷了。這在岳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即使是在紅鳳官學這個提倡平等的地方,根生蒂固的觀念仍在私底下進行著。
本來就是官學處罰便結束的小事,沒想到被六王女等人看見了。
看到這些戰戰兢兢行禮的學子,青往咬著牙,站在六王女身邊:“是屬下管教不嚴。”
六王女親自扶起幾個被打的學子,在那些貴族學子身邊走了一圈,感受到他們的害怕后,她嘆口氣說:“既然被我碰見了,這事就得解決了。青往,開除這幾位學子,說明清楚理由,讓全學院的人知道,對外的話,就說是他們自己做的選擇,選擇了退學。受傷的人,放他們幾天假,好好休息吧。”
聽到這話的幾個學子臉色蒼白,沒想到這不過是極為普通的事情,沒想到會被逐出官學。他們哀求道:“殿下,大人!我們知錯了,求求您,原諒我們這一次!”
“聽清楚了嗎,青往?”六王女只是對青往說。
“是,屬下明白。”
六王女不過來紅鳳官學兩個時辰,引起的震蕩已經蔓延全官學,一時間大家都知道了,平日里的規定不僅僅是規定而已,這是個規則,不守規則的人,就沒辦法進入紅鳳軍。這不管是對平民還是貴族出身的學子來說,都是一個借鑒。
“殿下,您需要見見教員嗎?”除了學子,教授技能的老師也是十分重要的。紅鳳官學里的老師都是各個方面的精英,六王女倒是沒插手這事。
六王女搖了搖頭,說:“我累了,青雖來了嗎?”
“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嗯,青樂,我們回去吧。”六王女的體力并不好,今天來往的地方又多,她斗篷下的臉已經有了疲態。
走出官學大門,遠遠地便看見他們馬車旁站著一個白胖的身影,瞇瞇眼,滿臉的笑意。更好笑的是,明明是這樣的身材,他還穿著十分花俏的衣服,更加顯眼。
“殿下!殿下!”一看見他們,那個身影便興奮地喊著。
六王女抽搐了下嘴角,她有點知道為什么青往會受不了他了。
殷勤地扶六王女上了馬車,青雖揮手,開心地和僵著臉的青往告別,然后坐上了車夫身邊的位置,感受到馬車重重的一沉,馬車里的六王女和青樂相視一笑。
“直接去國王的宮殿。”青樂對車夫吩咐道。
“是。”
摘下斗篷的六王女有些疲憊地靠在枕頭上。
青樂為她蓋好毯子,擔憂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坐到拿了自己的斗篷穿上,坐到馬車門口。
青雖這時候知道要小聲說話了:“殿下累了?”
“嗯,大清早地便出來了,殿下身體一直都不怎么好,加上,你也知道,她能睡的時間很少。”雖然六王女常常將自己關在屋子里,說是睡了,其實近身的人都知道,她睡不好,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宮里,她找不到安穩的地方。
“我可憐的殿下啊,不過是十五歲的孩子,還要處理那么多事,累也是應當的。也就青音天天都在外頭玩,不幫幫咱們殿下。”
青樂難得戲謔心起:“那你幫什么了?”
“我……”青雖想想最近好像都在和青音在外瞎混了,嘿嘿一笑。
“不過,昨天是怎么回事,國王公布的那個六殿下的名字?”
青樂當時陪在越落身邊,看清了她的表情,她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說,這事是殿下做的主,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青樂也只能是猜測:“應該是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吧。”
“這不是說廢話?”青雖話糙理不糙,“當然是殿下的打算,這世上還有誰能做到這樣的事情?”那滿滿的崇拜之情不要更明顯。
青雖疑惑地問:“哎,殿下上午去哪了?不應該只是去官學而已,殿下才沒心思管這些閑事呢。”
青樂自然不會告訴他六王女的行程,即使同為殿下的屬下,這種泄露也是不可以的。
“嘖,嘴巴真嚴,難怪殿下讓你守在宮里。”他們幾人分工并不明確,只是按些常規罷了,比如青往負責軍中事務,但是特殊時仍是以六王女的安全為主,青樂雖然現在常年在宮中,她早年的時候,是跟在殿下身邊上戰場的。
青樂笑了笑,知道他并沒有生氣。
“要是我們能幫殿下多分擔些就好了,我們做得還不夠多。”良久之后,青樂只是感慨了一句。
六王女到國王宮殿的時候,國王剛吃完午飯,見她來了,愣了一下,問:“午飯吃了嗎?”
她回頭看了一眼青樂,失笑:“瞧我,青樂,你們吃飯去吧,我和父王聊聊。”
“為六殿下準備點東西吃。”國王吩咐道。
“是。”
待眾人退下,六王女解開斗篷,坐在國王下首的位置。
“說吧。”國王喝著自己的酒,看她非常自在地倒了果汁,姿勢懶散地坐在椅子上,眼角還因為剛才車上的打盹有些發紅。
“父王,你知道慶城去年旱災的事情吧?”
國王點了點頭:“慶城旱災每一年都有,去年也不例外,慶城的城主已經有了應對措施,接下來的話,應該是想辦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慶城怎么了?”
“你知道吧,昨天有人進宮刺殺我。”毫不意外地見他點了頭,六王女繼續說,“當然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稀奇的是這幾個刺客正是來自慶城,來刺殺我的理由,是因為我派了某個女官去了慶城,在旱災時,雪上加霜,斂了大堆的財產跑了。”
國王放下酒杯,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當然,我現在已經派人去查這個所謂的女官是誰了,但是父王,看來慶城的情況并不如我們知道的那般平常。一般的斂財,怎會讓人憤怒到要刺殺王室?”
“我明白了,我會派特使去查查。”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她來操心了。
女官們在門外報告,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六王女避到內室,讓她們擺好午飯。
待她們再次退下,六王女走了出來,坐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開始吃。
“你要這樣不見光多久?”國王好奇地問,“本來想今年能把你嫁出去,可是啊,看著如今的情況,我這老父心,估計是實現不了了。”
瞥了一眼正當年輕的人在那裝老父親,六王女明顯的白眼不怕他看見:“是的,你實現不了了。”
國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想到一個好主意:“除了你以外,還有一個人常常能讓我生氣,現在覺得,你們或許能成呢。”
“哦?你又想禍害誰?”六王女夾了塊不知道是什么的肉,隨口說了句,“這肉挺不錯的。”
“待會兒讓這廚子到你宮里去。”國王顯然不想被轉移話題,“你沒聽到那個流言嗎,說是我將你留到這個年歲,是有意想讓你和國師湊成一對。”
六王女呵呵一笑:“你也知道是流言。”
“如果變成真的,我也覺得挺不錯的。”國王成功看到了她變臉,成就感大大增加。
這個在外人眼中似乎毫無缺點的國師引起了六王女的注意,因為在書中,她為了保證國師的神秘感,提及他的地方并不多,她吃了口米飯,問:“以你所見,這個國師如何?”
“如何?歷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師,風采無兩,幾乎是全才,武力驚人,算無遺策,能迷死大部分的女子了。”國王一面說著,一面站起身,站到她的身邊,為她夾了幾道他覺得還不錯的菜。
“能迷倒大部分女子的,不是你這個國王嗎?畢竟再多的才華,也不如無上的權力。”六王女吃下了他夾的菜,感覺自己已經半飽了。
“你說的對。”國王哈哈一笑,“國師只是比我差一點而已。”
六王女放下手中的筷子,盛了湯,說明了自己的立場:“請不要為我做主,父王,不然我不遵從的話,你沒面子,可不能怪我。”
“以后你父王老了,死了,你總得有個人,知道你的事情,讓你別那么孤單。”
他注意到,當他說“死了”兩字時,她的手明顯顫了一下,心里一暖,這么多個子女中,少數關心他的人中,便有這個不算是他女兒的女兒了。即使是面對了那么多的戰爭與死亡,仍能保持柔軟的心腸,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哦,對了,上次你去了神殿,有什么結果嗎?”
六王女喝完了一碗湯:“你期待什么結果?”
“嗯,總有些什么吧。”國王倒不指望她能大徹大悟,徹底放下心結,或是得以變得單純可愛,只是希望她能有一點解脫而已。
“沒什么結果。我早說過,去不去,對我來說,都沒什么影響。”六王女擦擦嘴巴,從餐桌旁站起身,繞過他,坐到茶幾旁,接著喝自己的果汁。
“你最近臉色不太好,是因為什么?”也沒見她操心什么事情,卻能清楚覺察到她身體不好,有種生命力慢慢熄滅的感覺。
六王女慢慢放下了杯子,望著外頭的春光,嘴角揚起了笑:“父王太多疑了,我能有什么臉色不好。”
兩人有些僵持在那,國王清楚她說的不是真的,六王女也不想說。她站起身,對他躬身行了禮:“父王,慶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那個女官,如果你有消息,可以通知我一聲,我也派人去查查。我先走了。”
國王阻止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披上了斗篷,離開了宮殿,無奈地搖搖頭。
沒有想到,這次回去后,不知道是不是國王的烏鴉嘴靈驗了,六王女便生病了,六王女宮殿立即忙成了一團,不僅是宮殿的侍衛、女官非常緊張,在軍隊里的青往,常常出宮的青音,被召回的青雖,隱藏在背后的越落,全部集結在宮殿內,層層守衛下,連只蒼蠅都進不去。
國王派的幾個頂尖醫者整日守在宮殿里,連家人都無法見到,六公主殿成了連蒼蠅都飛不出去的地方,外人只知道六王女病了,卻不知道她是什么病。
守在六王女所在宮殿門口,正是青字輩的侍衛、女官。
因為六王女生病,三王子的出征,她錯過了,宮里似乎是十分平靜的。
青樂從內室出來,關上門,一轉頭便看見兩雙眼巴巴的眼睛,她抿了抿嘴唇,說:“沒事的,殿下會好的。”
青雖與青音想聽到的不是這種話,青音問:“殿下醒來了嗎?”
“時不時會醒一會兒,沉睡的時間比較多。”醫者判定只是個普通的寒癥,因發熱,所以精神不太好,不過不知為什么,她一直都在沉睡。
“那些不會是庸醫吧?”如果只是普通的寒癥,哪會是這樣的情況。
青樂呵斥:“別胡說,那些都是王國頂尖的醫者。”
青雖插嘴道:“國王去請國師大人了,希望能夠有效。”
“這樣國師大人不是會知道……”青音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現在還管什么身份暴露,能盡快讓殿下好起來才是正道。
這個時候,外頭的女官進來說:“大人,王后陛下來了,希望探望殿下。“
幾人對視一眼,國王已經下過令,別說是王后,就算是國王,為不打擾殿下休息,基本也是幾天才來一次,王后明知這個,卻來了,是為了什么?
青樂臉沉了沉,說:“我去應付她,你們守著吧。”
王后來的陣仗不小,數個女官不說,還帶了些神官樣的人,浩浩蕩蕩十人有余。為首的自然是一身華服的王后,見到門口的守衛攔住了她,她淡定一笑,叫人去通知,便站在那兒。
當青樂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青樂率領幾個女官先行了禮,等她先問話。
“我想來看看六公主,沒想到被攔下了,怎么,連我也不能進?”王后語氣柔和,口氣中的壓迫卻一點不少。
青樂稍稍站直了身體,恭敬地回答:“回陛下,六殿下如今還未醒,國王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因此宮殿的守衛便是這樣執行著,請您諒解。待殿下病愈,再向您道歉。”
“正巧我今日帶了幾個神官,他們不僅擁有神力,醫術也不凡,何不讓他們試試?”
什么叫正巧帶了神官,就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