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你真讓我羨慕，可惜我已經老了。如果你還能聽見我說的話，那么孩子，聽好了，以后無論遇到什么情況，一定要遵從自己的內心?！?

望著空蕩蕩的屏幕，陳曉卻有些莫名的感動，鼻子有些發酸。比利陳從三歲就開始問各種各樣奇奇怪怪，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八年前，當比利陳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陳曉就預料到了今天。

“阿爾法，我的管理員權限目前升級到多少級了？”陳曉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他想為比利這個孩子做點事情。

“根據D星憲法，第三代成員中根據出生時間排序，您現在已經是長老會成員。所以您的權限級別，目前已經到達除0號基地之外的最高等級。”

“0號基地目前的負責人是誰？”

“根據D星憲法，任何人都不能訪問有關0號基地的數據，包括長老會成員。”

“阿爾法，你很盡職。謝謝，我知道了！現在有個問題，我需要知道答案，你幫我計算一下，比利這個孩子跑出D星的可能性有多大？”

陳曉已經知道自己的特權，但是他不能確認自己的行為是否有用，這讓他心里極度不舒服，不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人類，還能當自己是人類么？可是在D星，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除了第一代移民，所有被解凍的胚胎人和尚未解凍的胚胎，沒有人可以選擇

。

“概率為0，091號基地的所有飛行設備不具備逃逸D星引力的動力系統。目前飛行器主機通信中斷，無法接收到設備狀態數據。系統正在嘗試恢復通信，目前已經可以通過地面雷達檢測到飛行器的飛行軌跡。”

“讓我看下！”

“該路線已經涉及到090號基地和089號基地的地理信息，需要輸入訪問權限密碼?！?

“阿爾法，別再設置障礙了，只要在我權限范圍之內的所有數據，全部開啟到可訪問狀態。我的管理員密碼是0910301”

“好的，數據訪問權限已得到授權。”

陳曉在顯示器上面看到了一副超高清3D地圖，地表的形態特征都表現出來。

“原來091基地旁邊都是山地，我們竟然是四面環山，被圍起來的?！?

比利陳的飛行器在顯示器上依然是個點點，只是已經變成紅色。周邊的武器系統已經顯示在屏幕上。有激光打擊武器，聲波打擊武器，電磁打擊武器，還有古老的飛行熱彈。

不同的武器打擊系統顯示著不同權限級別。基本上都是需要長老會三分之二以上的成員同意。看到這些，陳曉放心了，目前在線的長老會只有他一個人，至少還有二十六名長老會成員沒有注意到異常情況。

“阿爾法，比利還沒觸發長老會報警系統么？”

“目前的級別還沒有上升到通知所有長老會成員，系統會先對飛行器進行攔截。攔截失敗以后才會啟動武器系統，啟動武器系統前會

通知全體長老會成員。”

“攔截程序是怎么設定的？”

“攔截程序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通信攔截。系統已經連續發送頻段定向通信，針對飛行器的備用無線通信設備進行遠程啟動，目前為止飛行器上的子系統都沒有回復，可以判定為通信總線出現物理故障?！?

“那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都是什么？”阿爾法的回答已經驗證了陳曉的猜測，通信故障是比利陳自己做了手腳。

“第二階段是地面攔截，通過輕型武器系統，發射干擾電磁炮，低頻聲波炮和激光干擾射線。攔截階段，不需要授權，第一階段攔截失敗后，系統會自動啟動第二階段攔截程序。”

“要是都不起作用再啟動第三階段？”

“按照飛行設備的初始設計，第二階段攔截成功率是100%！”阿爾法的聲音不急不躁，但陳曉的內心確實上下翻滾，忽上忽下，忽然感覺到一陣呼吸急促，心前區出現一陣從未有過的疼痛，一股咸腥的味道竄了出來。

“檢測到你的血壓出現異常，請立即接受醫療檢查！檢測到你的體表溫度極速上升，呼吸出現異常。請接受醫療設備檢測，請接受醫療設備檢測?！?

阿爾法的聲音持續著，陳曉的呼吸越發急促，身體慢慢從靠椅上滑倒地面。腦袋耷拉著，脖子靠在椅子座的邊緣。

“系統消息:D0910301號死亡，姓名陳曉，男性，生理年齡81歲9個月21天4小時36分29秒。”

阿爾法的消息傳到0號基地，很快收到回復。

“請D0910401號，比利陳上線對話，并接受任命?！?

“D0910401號，比利陳外出執行巡檢任務時出現故障，通信系統發生問題，飛行器偏離航向，目前正在執行攔截程序。需要完成攔截程序后才能進行恢復通信?！?

“盡快進行攔截，必要時可以直接使用武器系統！”

“武器系統需要授權，目前已經啟動輕型武器系統，可以攔截！”

“盡快恢復通信！”

“收到！”

“陳曉的死亡與比利陳飛行器故障是否存在因果關系？”

“暫時不能判定，不排除存在這種可能性?！?

“概率是多少？”

“79%”

“把陳曉和比利陳的全部數據傳給我”0號基地的指令毫無感情，和阿爾法一樣冷冰冰。

“數據正在進行整理，請稍等！”

“激光武器已啟動，鎖定目標為飛行器動力推進設備！”

比利陳感到眼前一閃，飛行器抖了兩下，緊接著顯示屏開始閃爍。

“警告，右側推進器出現故障，已停止運行。”

“警告，左側推進器出現故障，已停止運營。

“警告，飛行器正在下降，請打開緊急迫降程序。

“警告，飛行器下降速度過快，請啟動應急響應程序。

“警告，飛行器下降速度超出安全極限，請按下座位右側緊急按鈕，開啟逃生裝置?！?

“小飛，別急，咱們距離地面還有三千米，現在還不是逃生的最佳時機。你能不能不說話，搞得我都有點緊張了。”

“好吧，請保重，如果有什么遺言現在就可以說了，你還有三十秒的時間。29秒，28，27，2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