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夜出了洞府又同曲逢星交代了兩句后騰著云頭便一路向東而去,久違的自由感立刻沖散了早晨的離別之感,她俯瞰著腳下的大地,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自由自在的白兔時期。不多時,已經能看到東邊顯現出的隱約城鎮的模樣,白綾夜云頭一翻,就落在了城外十里之外的地方。
方一落地,她便覺得周遭有些熟悉,尤其是那片樹林里面,似乎有什么吸引著她。她不自覺地走進樹林,不過短短一段距離就看到了一座破廟。讓她想起了那個負傷的雷雨夜里,她就是躲在這間破廟里。即使過去了近百年,這座破廟仍保持著當初的那番模樣,只是殘破的程度更甚,已經不能再遮蔽風雨。
她輕緩地推開那道搖搖欲墜的門,回想起當初俢桀推門時的優雅模樣,不染塵埃。滿地的灰塵幾乎鋪上了她的衣擺,墻角所墜下的蛛網已經盡數被灰塵包裹,她走向角落,曾經滴落滿地的血跡已經被時間沖刷的一干二凈,但她仍舊透過時間的洪流看到了那個蹲在角落里曾經傷重待亡的自己。
她輕輕一笑,有些慶幸自己作對了選擇,毅然決然離開了天庭,遠離了慕謙。她走出破廟,雖在樹林里被層層樹葉所遮蔽,陽光還是恣意地零落在她臉上。她背朝破廟,抬起手輕輕一揮,就將那座破廟變成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廟宇。
走出樹林,上了官道,已經能看到各式各樣的人推著板車,背著貨物匆匆地走向城門。白綾夜將他們仔細打量了一番,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著,倒也沒有太大的差異,便大搖大擺地跟著他們一起入了城。
一入城,滿目繁華盡眼。熱鬧的街市,販夫走卒,走馬行人將寬闊的大道擁堵地只留下一人可過的間距。白綾夜一邊看著兩側高而威武的樓宇,再看著大道深處直通天際的金黃城池,當下便明白,這里并不是一座尋常的城鎮,而是眼下皇朝所在的都城。三個月的天庭生活,人間近百年時光流轉,這座都城雖然還保持著白綾夜在凡間生活時的大致模樣,但還是有些許的不同。不過卻不影響她記憶里留存的畫面,就連姚府所在的位置依舊爛熟于胸。
鬼使神差地,她按照記憶里的路走到了那座府邸的門口,門樓上高掛的匾額仍然寫著“姚府”二字。仔細算算,姚煦升天變回慕謙的身份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在人間也不過是三十年時間,就算是再不肖的子孫也不可能在三十年內將自己的家業敗得干干凈凈。白綾夜想到此處輕輕一笑,原來她心底到底還是對姚煦有些介意的,并不希望他的子孫過上福壽綿延的日子。可她一個神仙在這里跟凡人賭氣,未免就有些小氣了。于是一邊搖著頭,一邊轉過身走進一旁的小巷道,繼續去看旁的風景。
將都城轉了一大圈,需要采買的東西也盡數買齊了,都被她用法術收在袖袋里。正巧到了午時,白綾夜便找了一處生意最好的酒樓,坐在單獨的廂房里點了滿滿一桌子珍饈美味。那小二見她一身的仙衣飄飄,自進門起一雙眼睛就在她身上不停打量,直到白綾夜發覺他的目光,他才有些訕訕地笑了起來。
“是我看的姑娘不自在了,失禮,失禮。”
白綾夜也不惱怒,只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你為何這樣看著我,是我有什么地方與眾不同么?”
“我只是覺得姑娘看起來有些面善,似乎過去在什么地方瞧見過,一時半刻卻又想不起來。而且姑娘身姿妙麗,氣韻非凡,與街上的夫人小姐們大相徑庭,更像是九天之上的凌波仙子。說這話有些唐突了,還望姑娘莫怪。”
“你句句都在夸贊我,實在是沒有怪罪的理由。”白綾夜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塊銀錠放在小二手中,隨后便打發他出去,只留她一個人在廂房中。
她用筷子夾起一塊看起來還不錯的糕點,方一入口就有些失望的閉上了眼睛。她看著滿桌的珍饈,既比不上天庭之上桃安的手藝,也比不上過去霍姨娘所做的最家常的點心。最后不過悵然若失地端起酒杯,一個人小酌起來。
酒足飯飽的白綾夜從客棧出來搬走了二十多壇窖藏的美酒,凡間的酒雖比不上天庭的瓊漿玉露,但爽辣的口感還是可以一嘗,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洞府里連一壇藏酒都沒有,只能先用這些來充數了。所有的東西都已就緒,待她出了城門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便一個翻身上了云頭直奔自己的洞府而去。
云頭剛到洞府門口,白綾夜便大喊著曲逢星的名字將她喚了出來,她對著白綾夜恭恭敬敬地一拜,說道,“星君回來了。”
白綾夜將袖袋里的東西往外一散,說道,“逢星,快幫我把這些東西搬進去,酒壇就堆放在花園里吧,靠著泥土樹干還會有清新之感。至于其他的一應物件,你看著有用的就自己拿去,其他的暫且堆在正廳里也無妨。”
曲逢星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口擺著的大大小小零碎的物件,還有二十壇帶著泥封的酒壇,過去的星君可是從不會將凡間的東西這樣帶回洞府的,眼前的辛卯星君實在是有些與眾不同。
兩個人用法力將東西收拾妥當后,白綾夜坐在正廳里正喝著茶,見曲逢星過來,連忙把手里的包袱遞給她。
“這是送給你的,快打開看看是否喜歡。”
曲逢星一愣,捧著包袱問道,“送給我的?星君為何要送給我東西?”
“我看你容貌也是俏麗,肌膚白凈如玉,整日穿著這一身黑衣褐袍實在是不成樣子。既然以后我是這洞府的主人,你作為替我看門的小妖也是該注意一下衣著的。而且明明是個美人胚子,我可不希望看著明珠蒙塵。”
曲逢星一時眼熱,但又覺得在白綾夜面前落淚實在是失禮,便轉過身去小心的打開那個包袱。包袱里的輕紗軟裙色彩清麗,質地也和白綾夜身上所穿相差無幾。她略微哽咽著說道,“多謝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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