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剛溢出壇口,北堂心月便叉著腰站在花園的拱門處,吆喝道,“小夜,你怎的一來就要偷我的酒喝?你可知道這些酒喝一壇少一壇?你不住在這里,人尊也再沒有送過酒來,我以后的日子可都是要靠它們支撐的。”
說完她才注意到璋卿的存在,眼神中透著質疑,問道,“這位仙君又是何人?”
白綾夜連忙放下酒壇,動作親昵地挽著璋卿走上前,笑道,“這位是天庭的璋卿神君,你可聽說過他的名號么?”
北堂心月見她挽著璋卿的手,一時有些愣住,回過神后忙收斂了一番神色,回道,“璋卿神君的名號倒也是聽說過的,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本人。小仙月攬星君在此見禮了。”說著對著璋卿就是一拜。
璋卿還了禮,想著她們應該有話要說,自己在一旁多有不便,說道,“月攬星君客氣,我先去洞府外面逛逛,你們有事慢慢細談吧。綾兒,我等下就回來找你。”他走時還不忘在白綾夜的手上輕輕握了一下。
璋卿的身影出了洞府,北堂心月才重新看回白綾夜,問道,“你跟璋卿神君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他已經決意要在一起,這次回來就是來跟你道別的。我們以后將離開天庭,遨游四海,再相見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北堂心月一臉的錯愕,追問道,“那你和慕謙呢?你們兩個人不是……”
白綾夜打斷她,說道,“我們兩個人原本就是沒有任何可能的。上次在渺茵出現的時候,我跟他已經將這段關系結束的清清楚楚。眼下我跟璋卿情投意合兩心相悅,實在是一件難得的喜事。我很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不必擔心彼此會帶來的苦惱,能跟他在一起逍遙度世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你的眼睛不是這樣說的。方才我提起慕謙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目光在躲閃,即使你勸服自己喜歡上了璋卿,但在你的心里還是放不下慕謙是不是?”
她嘆道,“既然注定是孽緣,又何必苦苦糾纏。北堂心月,我真的已經放下了慕謙,也放下了過去。以后只想做我的逍遙散仙,和璋卿在一起就夠了。”
北堂心月笑道,“也好也好。這世上少了一個癡情錯付女子,是件好事。既然你是來道別的,我們今天就不醉不歸,喝個盡興。”
“我卻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逢星她是何時歷劫飛升的?”
“約莫也就是十日之前,如今應該已經在天庭等候受封了吧?”
璋卿出了洞府又繞到那株槐樹旁,仔仔細細地將那棵樹打量了一番。他心中說不出的奇怪,總覺得這棵樹隱藏著什么秘密,尤其是樹干上那道被劈開的痕跡,怎么看也不像是天雷所劈。而且圍繞在槐樹周圍的仙澤如此熟悉,他卻一時半刻都想不到是天上哪位仙君的。
他越想越多,想到白綾夜曾經是這里的落地星君,又在受傷后住進了天市帝君的洞府。她的眼傷剛好,淑灃就去了他的洞府請他來破她和慕謙的情劫。所以在她眼睛受傷的時間里,慕謙一定做了什么令淑灃都看不下去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璋卿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他只能感受到胸中騰起的嫉妒的火焰,原來誰在感情上都是同樣的疑神疑鬼。
白綾夜出來找璋卿時發現他坐在槐樹下,凡間如今正是夏季,滿樹槐花開的正好,白色一串串的花苞點綴在翠綠的葉間,隨著花枝一動,風里傳來陣陣幽香。她嗅著這陣幽香,想到的是當初慕謙種下槐樹的初衷。
槐同音懷,新槐即是心懷。
可即使心懷又如何?這天地間的任何人都能心懷她,唯獨為她種下新槐的人不能將她放入心懷。著實諷刺,著實無奈。
白色的落花飄在璋卿的肩頭,白綾夜走過去將落花拾起,原本閉目打坐的璋卿看到是她來了,臉上立刻喚出光彩。
“準備走了么?還是打算在這里留宿一晚?”
她笑著坐在他旁邊,把玩著手里的落花,回道,“留宿倒也不至于,只是北堂心月留我在這里喝酒罷了。你……愿意陪著我在這里一起喝酒么?”
璋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用手指在她的額頭重重的一彈,她吃痛縮起了脖子,聽他說道,“我不陪你還有誰能陪你?以后我們兩個人可是要天長日久地在一起的,怎的這才幾日你就對我不耐煩了么?”
她揉著額頭上的痛處,埋怨道,“我何時敢對你不耐煩了,只是怕你在這里有些悶。”
他見她一直揉著額頭,語氣軟下來問道,“還疼么?”
“自然是疼的厲害。”
“那我幫你揉揉。”璋卿輕輕地將手指貼在她的額頭,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輕揉著。白綾夜看著他溫柔的眼神,整個人不自覺地靠向他的身側。
她挽住他的胳膊,似問似答地說道,“我們會一直這樣,對不對?”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們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等我們離開了天庭暫時就住在凡間好不好?我想學學凡人的樣子,穿一次紅色的嫁衣做一次最美的新嫁娘。”
誰知璋卿笑道,“難道你不記得自己過去也曾穿過紅色的嫁衣么?那時的你的確是世上最美的新嫁娘。”
她知道他說起的是她假扮葉綾成親時的打扮,反駁道,“那次怎么能一樣?那次是葉綾嫁給柳璋卿,這次是白綾夜嫁給璋卿。我要做你璋卿的妻子,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璋卿渾身上下的血脈一滯,他認真的看著她,說道,“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我要做你璋卿的妻子,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他的手捧著她的臉,雙唇輕輕地貼上她的唇瓣,他方才胸中的猜忌和嫉妒通通煙消云散,此刻只想占有她,將她牢牢地鎖進自己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