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的馬車里柳璋卿擁著白綾夜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車輪滾滾,隨著車身劇烈的晃動可以感受到馬車不斷加快的速度。誰也不知道如此急切地回宮所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么,但皇家中事總能猜得出來萬一,所以柳璋卿的臉色看起來并不是很好。
白綾夜直起身子,將已經滑落一半的薄披風重新蓋在柳璋卿的身上。他緊緊蹙著眉頭,見她起身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多睡一會兒。
“殿下在擔心什么?不能同我說么?”
“我只是想不通父皇為何要連夜接我回宮,難道……這幾天宮中出了什么大事?!?
白綾夜猜想應該是熒惑守心的星象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動蕩,皇帝才會迫不得已連夜將柳璋卿接回宮。細想來,柳璋卿已經二十歲,日常在東宮替皇帝料理事務早已信手拈來,要做這個皇位只怕也不會比眼下的這位皇帝要差。
可眼下她又不能將這些話說給柳璋卿聽,只好安撫道,“殿下無需多思,宮中有父皇母后坐鎮,一定不會出事的?!?
“我也知道父皇母后都在宮中是出不了什么亂子的,只是心里懸著一塊石頭,一時半刻還落不下去。連累了你半夜里同我一般受罪,擠在小小的馬車里無法安睡?!?
白綾夜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拉住他的手,溫柔細語地回道,“只要能和殿下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樣?!?
柳璋卿重新將她攬進懷里,他心事沉重害怕此次回宮有什么危機會危及到白綾夜的性命,皇家的爭端這些年來他已經見識的太多。兩個人相擁著到日出時分總算是到了皇宮的大門口,在同宮門守衛交涉的時候柳璋卿掀開馬車的車簾看著朝陽之下肅穆的皇城宮墻,他眼中堅毅的目光像是換了一個人。
白綾夜被一半的侍衛送回了東宮,那些人嚴守在宮門外就像是軟禁一般。單憑這幾個凡人也是困不住她的,可她不過是悠閑地走進后花園,不管東宮眾人是如何恐慌,她只是坐在廊下看著滿園的海棠迎著朝陽開放。
柳璋卿則被馬車送進了御書房,一路忐忑的心情在御書房的門前盡數平復下來。他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著,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实鄯€坐在高座之上,除了他御書房里還站著幾位掌控朝局的軍政大臣,每個人見到柳璋卿目光里都閃過一絲驚喜,對著他恭敬地一拜。柳璋卿鎮定自若地跨進門檻,對著高座上的皇帝跪拜道,“兒臣拜見父皇?!?
皇帝扭轉了一下身子,垂眼看著柳璋卿跪拜后平直的脊背,說道,“卿兒平身吧。夜路難行,父皇將你從行宮召回來也是難為你了。只是眼下有一件緊要的事須得你親自在場?!?
柳璋卿謝了恩,起身整理好衣擺,問道,“不知父皇所說的是何事?”
“這幾日的星象你可有注意過?”
“星象?”柳璋卿微微一愣,他素來對星象一事并不上心,被皇帝這么一問,倒是有些茫然。
皇帝見他表情坦然倒也不像是裝的,便徐徐說道,“已經接連幾日都出現了熒惑守心的星象,這星象大兇,多數都是在警示在位的君王會有災禍。我這幾日已經同星官確認過,只要有新帝即位此星象就可破解,所以……”
柳璋卿感覺到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間都匯聚到他的身上,有如芒刺在背,他立刻跪在皇帝的面前,額頭上的冷汗已經顯現出來。
“兒臣不敢?!?
皇帝嘆了口氣,從高座上起身走到他身旁扶起他,寬慰道,“卿兒,父皇同你說這些話不是要試探你是否有不臣之心,而是如今星象的確如此,我們也不能悖逆天意。今日御書房中的這些臣子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新帝即位是我們共同商議后的結果。朕只有你一個兒子,你又是皇長子,以后天下的子民就要盡數交予你的手上了!”
正午的陽光刺得人眼睛痛,白綾夜在廊下再也坐不住了,只好懶懶的起身往寢殿里走,剛走了兩步就感受到熒惑星君的仙澤,他停在她身后拜了一拜。
“要回去了么?”白綾夜轉過身對著他一拜問道。
“帝星已變,璋卿上仙很快就要繼任君位了。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是時候回天庭向三皇復命了。辛卯星君也在凡間繼續守護璋卿上仙吧,功成之日我會在南天門迎候的?!?
“走的還真是急切呢,就不能在凡間再多留兩日么?”
熒惑星君笑道,“小仙可是不敢,耽誤了時辰回去是要受罰的。”說話間他周身飄起云霧,再一瞬便消失不見了。
白綾夜雖然很高興柳璋卿終于做上了皇帝,但熒惑星君一走就再沒有人能陪她說話了,悵然的失落讓她懨懨地走進寢殿。做這位長日無聊的太子妃每天都要在皇宮里強顏歡笑,時間久了她還真的是厭煩的厲害。實在是有些想念桃安在奉宣宮里做的點心,想念凡間洞府里的曲逢星和江對月,也不知道北堂心月的月攬星君做的順不順心。
想著想著就聽到門口瑣碎的腳步聲,她直起脊背走到門口輕輕一推,正好看到柳璋卿逆光站在宮殿門口,好像有神光自他背后延伸出來,在這一瞬間白綾夜誤以為自己看到了璋卿上仙。
她愣了一愣,柳璋卿已經走到她身前有些緊張地握著她的肩膀。雖然已經知道他在御書房一定是得了好消息的,但白綾夜還是要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滿臉關切的問道,“殿下終于回來了,父皇為何急著召你回宮?”
他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輕輕擁她入懷,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綾兒,以后這天下都是你我的了。父皇即將禪位于我,以后你我會是這世上最恩愛的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