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結束了執法隊的行動。

除了排名前三的執法隊，其他隊伍全都被召回落月城。

對此紀誠心里有些不安，雖然弒神者由于月圣傳下的曲子的原因，并沒有取得太大成果，但落月城一方卻是一直處于被動狀態。

冬季到來，天地間的元氣都變得單一有序起來，這時的特殊的氣息與痕跡就像黑暗中的燈塔一樣。

叛逆者們只要腦子沒問題，都會暫停行動。有個別失去理智的，也都被清剿一空。

期間紀誠一共只出手過三次，執法隊本就沒有弱者，需要紀誠出手的情況少之又少。

短短一個月時間，第十二隊負責的地區已經有五千條生命逝去，執法隊保護不了他們，能做的只有幫他們報仇。

紀誠甚至有些理解那些寧愿受盡屈辱也不愿求救的人了，他們可能真的經歷過太多無助；但同時又變得更不理解他們了，為什么他們不愿意一開始就與別人抱團取暖呢？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就是紀誠此刻的心情寫照。

紀誠沒有去查看其他隊員負責的區域有多少人死去，對他來說，生命不是數字。

他見過很多失去兒子的老人痛哭，見過失去父母的孩子哭著找爹娘，也見過很多人在家人的墳墓前立志要報仇……

但更多的，是冷漠。

這是個危險的世界，傷痛無處不在，死亡也是司空見慣的事，痛過了，也就過去了。

看著在開心地掃雪的沈清茹，紀誠陷入了沉思。

沈清茹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小姑娘，連掃雪這種事都能令她感到新奇，天知道她在圣君府里到底受到了多大的約束。

恐怕就連她找自己補全《補天訣》都是沈清蕓安排的吧！

那么在聯想到當初和沈清蕓的那一戰，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沈清蕓安排妹妹來找他，卻不知道妹妹將自己的修行感悟泄露了出去，未免也太心大了。

當然，也不能排除沈清蕓當時是在演戲，但那樣的話，沈清蕓就太可怕了，可能現在的局面都可能是在沈清蕓的計劃中。

“她是在堆雪人嗎？”

紀誠注意到沈清茹停下了掃雪，開始堆雪人。

只是，剛堆到一半，沈清茹就自己把雪人推倒了，改為一座冰雪城堡。

一座空無一人的冰雪城堡。

紀誠感覺心有些痛，雖然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頭，但看到她這個樣子還是止不住的心痛。

沈清茹和自己一樣，都生長在牢籠中，不過自己已經有了打破牢籠的力量，但沈清茹還沒有。

她一直想把自己天真的一面展示給別人，盡可能的把內心的黑暗隱藏起來，但是，黑暗隱藏的越深，就越難消失。

“紀誠，你怎么了？”

沈清茹的聲音將紀誠從思緒中喚醒，“你怎么總是像丟了魂一樣？”

紀誠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院子，沈清茹已經將冰雪城建好了。沈清茹精通煉器之道，哪怕不動用任何力量，建造一座冰雪城堡也是輕而易舉的。

看著沈清茹擔心的表情，紀誠的歉意由然而生：“清茹，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沈清茹依然很擔心：“你最近走神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這樣下去遇到高手會很危險的。”

紀誠忽然意識到，有時儀之書在，自己修煉時間感是沒有迷失的危險的，但危險不全是來自修煉。

這個危險的世界可比修行危險的多。

沈清茹從儲物袋中拿出兩根竹棒，將其中一根扔向紀誠。

紀誠本能的伸手接住，當竹棒入手時，紀誠忽然感覺體內的靈力無法調動了。

原來是封禁靈力的靈器，可惜封禁的力度不夠，否則就可以作為氣武極境斬靈武的利器了。

“紀誠，來比劍吧！有萬道之書后，我的實力提升了很多。”

沈清茹以竹棒為劍，指向紀誠。

“好！”

紀誠答應了。

紀誠率先出招，平平一劍刺向沈清茹。

沈清茹沒有閃避，而是微微側身，然后將紀誠的劍隔開。

紀誠收劍，再次刺出。

“紀誠，你的劍沒有這么弱。”

沈清茹再次將劍蕩開。

“那我要加速了，你要小心了。”

紀誠的劍陡然加速。

紀誠的劍道沒有防御，只有進攻，哪怕是閃躲，也是為下一次進攻作鋪墊的，但因為怕沈清茹承受不住，所以是一點點提升的。

一息二十四劍，一息二十五劍，一息二十六劍……

紀誠的劍速度越來越快，空中的殘影開始不斷增多，后來又不斷減少。

而沈清茹依然在原地未動，冷靜地在空中畫圈，將紀誠的每一劍一一化解。

這是，陰陽劍域？

紀誠有些吃驚，沈清蕓和他決斗時是用過這招的，陰陽劍域以慢打快，是最克制快劍的手段。

不同的是，當時的自己使用的是秋殺，秋殺劍無物不斬，只要劍鋒碰撞，就可以輕易將沈清蕓的劍削斷。

而沈清蕓當初抵擋的不是紀誠的劍，而是紀誠握劍的手，比沈清茹高明了不知多少。

紀誠收劍后退，他手中的劍已經不是秋殺了，一直用快劍，身體會承受不住負荷的，必須用其它方法來破解。

沈清茹沒有追擊，而是站在原地不動，冷靜地注意紀誠的動作。

陰陽劍域是快劍的克星，只要不用快劍，陰陽劍域的威力就會降低很多。

想到這里，紀誠不由得內心苦笑一聲，自己只擅長快劍。

紀誠想起了沈清蕓應對秋殺的方法，秋殺的鋒芒是無敵的，可是握劍的手是很脆弱的。

沈清茹也是一樣，陰陽劍域專破快劍，但使用陰陽劍域的人是很脆弱的。

紀誠將劍速放慢，一劍刺出，沈清茹一劍劃過，紀誠的劍被蕩開，

紀誠訊速再次出劍，這次的目標卻換成了沈清茹的劍。

沈清茹沒料到紀誠會以劍為目標，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手中之劍脫手而出。

紀誠終究還是舍不得傷害沈清茹，哪怕是比試中。

沈清茹左手一揮，紀誠感到周圍的天地都開始限制自己的行動了，速度一緩。

沈清茹趁機拿回了自己的劍。

面對沈清茹這近乎耍賴的行為，紀誠并沒有出口指責，和女孩子講道理是很不智的行為。

不過，兩人切磋沒有裁判，勝負全在一心。

“紀誠，要小心了。”

沈清茹身上的氣勢發生了變化，明明腳踏實地，給人的感覺又像是居高臨下。

“你居然領悟了天空演武！”紀誠大吃一驚。

天空演武，是天武境的標志之一，面對敵人時，永遠處于居高臨下的狀態。

在面對天空演武時，每一劍都是在向天空揮劍，而天武境每一劍都是在居高臨下地揮劍。

此消彼長之下，天武境面對境界低的對手簡直是碾壓。

“只不過是用一念成陣來模擬出來的偽天空演武！”沈清茹解釋道。

解釋完畢，沈清茹持劍向紀誠攻去，紀誠舉劍迎擊，雙方以快劍對快劍。

紀誠感覺自己揮劍變得很累，明明是兩劍交擊，但自己的每一劍都像是打在了空處，而沈清茹的劍卻像得到了來自天地的助力。

好累，像是陷入了泥沼地。這個紀誠的唯一感覺。

來自周圍的束縛越來越深，紀誠的劍速越來越慢，而沈清茹的劍則越來越快。

試試陰陽劍域？紀誠忽然冒出了這個念頭，開始模擬陰陽劍域，并用時間感加速思維速度。

沈清茹的劍速已經超過紀誠了，但紀誠依然把沈清茹的劍擋下，紀誠的劍痕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圓。

原來，這就是面對快劍的感覺，原來快劍本身就有那么多缺憾。欲速，則不達。

紀誠審視自身，對快劍產生了新的感悟。

“呼～呼”沈清茹氣喘吁吁地放下手中的劍，不，是竹棒，離開了劍客的手，它只是根竹棒而已。

“清茹，辛苦你了。”紀誠大概看出了沈清茹的用意。

“紀誠，我已經變得很歷害了，可以保護你了。”沈清茹一臉疲憊，但雙眼透著興奮。

紀誠心疼地摸了摸沈清茹的小腦袋：“你真傻，你不是一直都在保護我么？”

他一直關注著沈清茹心里的黑暗，卻忽視了自己內心的陰影，而沈清茹卻一直默默地幫自己。

明明想要守護沈清茹，現在卻發現，是沈清茹一直在保護自己啊！

月圣：“……”

誰點醒你的你自己心里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