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仙魔夫婦
- 一朝執(zhí)劍一世執(zhí)念
- 太疲真人
- 4873字
- 2018-03-17 19:33:36
雖然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是在對歐陽宇痕說過心事后,沈雪瀅終于愿意攙撫著歐陽宇痕前往花仙谷。
二人走得很慢,行了半日,終于看到一座山谷,山谷中花草芬芳,蝶鳥紛飛,偶有一只小松鼠站在枝頭看看這兩個陌生男女,而后向樹蔭間跳去,好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這就是花仙谷了……”歐陽宇痕聲音有些微弱,他身上的寒毒已經(jīng)不能再拖下去了。沈雪瀅點點頭,扶著歐陽宇痕加快了腳步。
又行了一個時辰,二人走到一座小山坡上向下看去,發(fā)現(xiàn)樹林間有一所不大卻很精致的屋舍,屋舍院中種滿了花草,有幾名女仆身著素衣在端著盤子快步走著,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這些人在忙些什么?”歐陽宇痕喘著粗氣問道,汗水從鬢角滑落,再落到地上之時卻已然變?yōu)橐坏伪А?
“春嫵娘被稱為‘善惡醫(yī)仙’,無論正邪之人都會向她尋醫(yī)問診,每天她應(yīng)該都要接受很多的病人吧……”沈雪瀅說著帶歐陽宇痕向屋舍走去。
屋舍前,兩名執(zhí)劍的守門女侍見沈雪瀅扶著歐陽宇痕前來,忽然擋住二人施禮道:“二位抱歉,家主今日有事,不宜待客,還請二位擇日再來。”
歐陽宇痕未開口,沈雪瀅皺著眉頭焦急地說道:“不行,他的傷勢已經(jīng)等不了日子了,還請二位代為通報,白虎門下弟子沈雪瀅,求見春谷主。”
女侍說道:“不行,家主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
“可是……”沈雪瀅還想說什么,門內(nèi)忽然想起一個清朗的聲音:“門童不得無禮,讓二位客人進來吧。”
女侍聞言恭敬地說道:“是,二位請!”說著收起了手中的長劍,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二人,不明白為何眾多武林俠士都被拒之門外,唯獨此二人可以受此殊遇。
二人進到門中,看到面前站著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俊逸男子,男子面容看著約三十歲,但是頭發(fā)卻已經(jīng)花白,使人摸不清他的真實年紀。
歐陽宇痕將搭在沈雪瀅肩上的手放下對那白衣男子作揖道:“多謝前輩,晚輩歐陽宇痕,不知前輩大名。”
白衣男子微笑著說道:“虛名不足提,我只是一個寄居他人屋下之人。倒是二位,在下知道二位乃救世之人,若是救世之人在醫(yī)仙門前病逝,豈不是辱沒了醫(yī)仙的英名?”說著那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二位的朋友也在屋內(nèi),請。”
一進到屋內(nèi),歐陽宇痕便聽到熟悉的聲音:“歐陽師弟!”
歐陽宇痕看去,面前的正是雷銘鈺,只見雷銘鈺氣色紅潤,看來其內(nèi)傷已經(jīng)被完全治愈。歐陽宇痕看到雷銘鈺已經(jīng)痊愈,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忽然自己感到一陣眩暈,隨即便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宇痕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邊坐著一個略顯艷麗的美婦人。那美婦人身著緋紅色短裙,柔荑間輕執(zhí)一把彩色雀羽扇,此扇為上古神雀之翎羽所成,輕揮之間仿佛有七色流光涌動,華美萬分。
見歐陽宇痕醒了,那美婦人以扇輕壓歐陽宇痕的胸膛,制止了欲要起身的歐陽宇痕,而后柔聲說道:“少俠大病初愈,還是莫要妄動為好,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還是靜心養(yǎng)神。”
歐陽宇痕只好又躺下來,問道:“前輩就是人稱‘善惡醫(yī)仙’的春嫵娘春谷主嗎?”
美婦人以雀羽扇遮笑道:“少俠英雄了得,竟知道奴家的名字,奴家甚是欣喜呢!”說笑著眉眼之間如桃花綻開,十分艷麗動人。
看春嫵娘如此,歐陽宇痕只感到臉上一紅,于是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過頭不敢與其對視。正尷尬之時,白衣男子從屋外走了進來對春嫵娘說道:“嫵娘,莫要欺負歐陽少俠。”
春嫵娘嬌笑道:“哈哈哈,少俠甚是可愛呢。”
歐陽宇痕坐起身,紅著臉道:“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不然晚輩恐怕要喪命于今日了。”
春嫵娘揮揮扇說道:“不過是血寒咒而已,不足掛齒。不過……”春嫵娘說著不再是面帶笑容,轉(zhuǎn)而正色道:“不過那姓狄的小姑娘就沒有這么樂觀了,她被魔界左尊者的血魁禁所傷,那禁咒無藥可解,況且已經(jīng)拖了太久,恐怕是回天乏術(shù)了……”
歐陽宇痕聽春嫵娘如此說,只感覺如五雷轟頂般,差點坐立不住跌到床下。白衣男子趕忙上前其他扶住,對春嫵娘說道:“不是還有個法子嗎,我們姑且還要試上一試才行。”
歐陽宇痕聽到還有辦法,于是趕忙踉蹌著下床跪倒在春嫵娘面前懇求道:“前輩,我?guī)熋眯膽烟煜拢菫榱司茸约旱呐笥巡攀軅模丛谒黄菩暮蜑樘煜律n生的份上,您就慈悲為懷,救救她吧。”說著忙不停地叩首,地板被歐陽宇痕的頭磕得“咚咚”作響。
春嫵娘看著不斷磕頭的歐陽宇痕,面露難色,似是有難言之隱。白衣男子看此情形,說道:“少俠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說著將歐陽宇痕扶了起來。而后很嚴肅地說:“并非我等見死不救,若是有好的方法我們必定會嘗試。只是此法兇險之極,搞不好不僅是狄煜靈,你們幾人也會有危險。”
歐陽宇痕思慮片刻后說道:“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就要去爭取。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師妹,不能食言的。縱有刀山火海,晚輩也要試它一試。”
白衣男子看歐陽宇痕如此堅決,便也說道:“到底是乾尊之人,膽識果然非比常人。可是這一路上將會是兇險異常,罷了……”
說著那白衣男子猶豫片刻后接著說道:“傳說仙界有一神器,可解世間一切毒咒,名曰‘神農(nóng)無量尺’。傳聞上古之時,神農(nóng)嘗百草就使用此神器解毒,而后此神器落在東海深處的蓬萊仙蹤之上,由天神掌管。但是此地只是傳聞,并沒有人真正見過,也不知此地是否真的存在。況且海上兇險萬分,若是你們尋仙地不成,反倒遇上危險,狄煜靈性命不保不說,連你們也要一同遭殃。”
歐陽宇痕點點頭謝道:“多謝前輩的指點,晚輩一定會竭盡全力,治好煜靈師妹的。”
白衣男子笑道:“那我就靜候你們的佳音了。”
第二日,歐陽宇痕等人同春嫵娘,白衣男子一同來到了海邊,海岸邊是一艘春嫵娘為四人準備好的船。
歐陽宇痕看了看平靜的海面,又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心想著:“這正是出海的好天氣,希望這次我們都可以平安歸來。”想著轉(zhuǎn)過身對春嫵娘二人作揖道:“兩日來多有叨擾了,又勞煩前輩為我們準備了船,此番恩情容我們來日再報。”
白衣男子笑著擺擺手道:“歐陽少俠不必如此,若是有緣,我們定會再見的,到時,我希望你們可以成為真正的拯救黎民之人。”
從進入春嫵娘屋舍就沒有說話的沈雪瀅忽然對白衣男子正色道:“敢問前輩,你到底是什么人?”歐陽宇痕聽到沈雪瀅如此問,不知是出于何意,于是向沈雪瀅投去不解的目光。
白衣男子與沈雪瀅對視片刻,忽然朗聲笑道:“不愧是擁有無極寒冰術(shù)之人,一點點的魔氣也可以察覺到……”說著白衣男子負手而立,臉上依舊是從容的笑容:“在下是魔界的三魔將之一——銀靈子。”
沈雪瀅同歐陽宇痕等人一起被震驚了,雖然沈雪瀅感覺到銀靈子在刻意隱藏著自己的魔族之氣,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是與共工并列的魔將,要知道魔將在魔族的地位是僅次于魔君和左右尊者的。
沈雪瀅震驚之余拔出了玄冥寒冰劍,冰冷的劍鋒直指銀靈子。
“雪瀅,你……”雷銘鈺雖然已經(jīng)料想到沈雪瀅的反應(yīng),但還是不愿相信沈雪瀅居然對自己的恩人刀劍相向。
沈雪瀅此時已經(jīng)聽不進他人的話,而是端著劍沖了上去:“你們害死我的師父,受死吧!”寒冰劍爆發(fā)出巨大的寒冰劍氣撲向銀靈子。
銀靈子眼見得劍氣直逼眼前,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那份笑容,完全沒有一絲的懼意。就在劍氣已至近前之時,銀靈子居然一閃不見,而后又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的地方,仍舊是負手而立,好像未有絲毫的動作。
春嫵娘揮著雀羽扇嬌笑著說道:“呦,沒想到堂堂白虎門弟子,乾尊繼承之人,居然也會恩將仇報,真是教奴家開眼了呢!”語氣之中沒有一絲為銀靈子的擔憂之意,反倒是充滿了對沈雪瀅的譏諷。
“魔界之人殺了我的同門,我怎能放過他們!”沈雪瀅一邊怒吼一邊揮動著手中寶劍,每一劍都向著銀靈子的命脈刺去,但是每一劍都被銀靈子靈巧地躲過了。
“什么?銀靈子……前輩的身法居然如此之快!這就是魔將的實力嗎?那雪瀅豈不是……”雷銘鈺難以置信地看著銀靈子沒有出一招一式,就化解了沈雪瀅招招斃命的劍勢,一時為沈雪瀅的安全擔憂起來。
但在此時,春嫵娘輕松的聲音傳來:“雷少俠不必擔心,我家銀靈子不會傷害你們的沈女俠的,倒是你們最好可以讓她冷靜下來。”春嫵娘搖著扇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歐陽宇痕道:“既是如此,我們便聽前輩說說是怎么回事。”說著將懷中的狄煜靈輕放在船甲板上,而后拔出了逐日劍。
“看招!”沈雪瀅找準機會,一招“滄溟寒水劍”向銀靈子喉部刺去,此招迅猛至極,銀靈子恐難以躲避。而銀靈子似乎也知道躲不過此招,竟然站在原地,臉上依舊是不變的笑容。
但就在玄冥寒冰劍距離銀靈子咽喉不足一尺之時,忽然自銀靈子身旁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將玄冥寒冰劍擋向一邊。
沈雪瀅驚愕之余怒吼道:“歐陽宇痕,你明明說過把我當做伙伴,現(xiàn)在卻為什么要替他擋下來!難道你也要成為魔界的傀儡嗎?”一雙大眼睛此刻恨不得有怒火噴出將歐陽宇痕化為灰燼。
歐陽宇痕收起了手中的神劍,而后對沈雪瀅柔聲說道:“沈女俠,我們是你的伙伴,這點從未變過,正是如此我們不能看著你不分青紅皂白地做傻事。若他真與你的仇人是一伙的,我們一起幫助你報仇,但若不是,我們也不能讓你錯殺好人,背負一輩子的愧疚。”
沈雪瀅一揮寶劍,眼中的淚水如決堤般滑落:“他是魔界中人,是我們的敵人,你們怎可能對他們心慈手軟,他們當日可是殘忍地殺害了那么多的無辜之人,那些無辜之人做錯了什么,就要這樣被奪去生命!”
歐陽宇痕一時語塞,愣在當場,不知道如何作答。其身后的雷銘鈺見狀走上前來,神色嚴肅地說道:“雪瀅既然知道無辜者的痛苦,那為什么還要不分青紅皂白呢?你確定銀靈子前輩有害我們之心嗎,若有害人之心,他完全只需要冷眼旁觀就好,不必對我們施以援手的。”
沈雪瀅聽雷銘鈺如此說,憤怒的表情也有所緩和:“可是,可是他是魔界中人啊!”
“可是他也救了我們,況且也要救你的恩人——煜靈師妹啊!”
沈雪瀅握著玄冥寒冰劍的手放了下來,但是依舊顫抖著,似乎要隨時繼續(xù)戰(zhàn)斗:“好,我倒要聽聽他到底是何居心,若有半點歹意,我今日定叫他斃命于此!”
“冷靜下來了嗎?”銀靈子笑著問道,春嫵娘走到其身邊柔聲問道:“怎么樣,無大礙吧?”銀靈子以手輕撫春嫵娘的手以示安慰:“無礙,倒是沈女俠,我看到了她的傷痛,那自是痛徹心扉般的回憶。”
沈雪瀅將劍暫時收回劍鞘,冷冷對銀靈子說道:“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你與我的大仇有關(guān)系,我定不饒你!”歐陽宇痕和雷銘鈺也將疑惑的眼神投向銀靈子。
銀靈子輕輕笑笑:“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有人對我的身世有如此興趣,也罷,既然你們有著如此夙愿,在下也就不賣關(guān)子了。”
說著銀靈子眼神一下子變得無比嚴肅:“在下本是一棵銀杏樹下修煉成魔的螢火蟲,被魔界稱為‘遁魔神’。在神魔之戰(zhàn)時,因為在下的脫身之術(shù),并未被諸神擒獲,而后在下就在這東海之濱隱居下來。”
說著銀靈子嘆了口氣:“直到有一天,左尊者血影找到了我,要我重回魔界與他們一起拯救魔星,而后攻打人界。我沒有答應(yīng)他,并與他發(fā)生了爭斗,以我的實力自是敵他不過,但是他也沒能捉住我,被我逃脫了。我昏倒在花仙谷的樹林之中,被出訪采藥的嫵娘救起。嫵娘并沒有因為我是魔族而對我區(qū)別對待,反而是對我溫柔以待。大家都稱嫵娘為‘善惡醫(yī)仙’,我卻自嫵娘身上看到了一個無論善惡都可以一視同仁的善心仁意。這份善良我從未見到,或許這才可以真正被稱為一個‘人’吧。就這樣,我留了下來,與嫵娘結(jié)為了夫婦。”
春嫵娘一手溫柔地拉著銀靈子,一手輕揮著手中的雀羽扇感慨地說道:“奴家行醫(yī)這么多年,正邪兩道的高手見過不計其數(shù),接觸了這么多人,奴家愈發(fā)感到,魔永遠是魔,人有時卻不是人。與其與人勾心斗角,不如與一個沒有害人之心的魔在一起更讓奴家踏實。”
聽完二人的話,沈雪瀅臉上充滿了震驚,她回憶著春嫵娘的話,口中喃喃自語道:“魔永遠是魔,人有時卻不是人……”
銀靈子走到沈雪瀅面前,并不懼怕沈雪瀅會突施冷箭:“以后你會明白的,人有時并不比魔高尚多少……”
春嫵娘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若是在此耽擱太久,你們恐怕要直接為那小姑娘收尸了。你們要謹記,我為狄煜靈施加的九天續(xù)命術(shù)只可以堅持三天,若是三天期限一到還不得救,縱使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shù)了。”
看著歐陽宇痕等人的船逐漸消失在海天之際,春嫵娘將頭靠在銀靈子的懷里,眼神中露出嚴肅之色,她看著遠處的海面,輕聲問道:“你說他們會平安嗎?”
銀靈子將春嫵娘摟在懷中柔聲說道:“這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我預(yù)感不久的人界會有場大難,但是這是否為終止,我卻不得而知。命運之輪,終究掌握在他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