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麻煩總是在決定之后才會發現。

北方買了那么多的煙花，怎么拿回去成了一個大問題。

煙花爆竹可是上不了公交車的。出租車？別開玩笑了，換成你，能讓一個陌生人裝一車煙花爆竹？

“老板，你看我買這么多，你能幫我送一趟嗎？”實在不知道怎么辦的北方只能求助于攤主。

攤主白了他一眼，很牛氣的說道：“人家買幾千的我們也不管送的，你這才多少錢就算多了？”

北方看著一地的煙花，不知怎么辦了。

“煙花這種東西都是手里有點閑錢的人才玩的消耗品。”老板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北方站在原地，苦苦發愁。

一邊是從小惦記到大的東西，稱得上是夢想了。

另一邊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這夢想并不是那么容易帶的回去。

“老板，我能不要這煙花了嗎？你把錢退給我吧。”最終北方還是臣服于了現實，話語中無不透著失望。

老板白了他一眼，他不舍的從腰包里拿出了五百一十二元，點了又點。

再三確認無誤后，老板才把錢遞給了北方。

北方接過錢，輕輕的一拽。沒拽動。

他稍稍加大力度，還是沒拽過來……

他又加大了幾分力度，這才從老板手機把錢拽了過來。

錢離開手的時候，老板暗暗的罵了一句：“真晦氣，白忙活半天。”

這話北方也聽見了，本就因為煙花拿不回家這事就很不開心了，老板這話一說，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北方轉身離開了，帶著失落和不甘。

一步，兩步，三步。

“老板，給我幾個小的吧。”他突然回過頭，面帶笑容的對攤主說道。

“嗯，行。你挑吧。”攤主也換上一臉虛假的笑容。

這些年，人變臉都比翻書快。

上一秒還張口罵娘的人，下一秒可能就會跪下喊你爸爸。

做生意不就是這樣嘛，有錢不賺是傻蛋。

北方仔仔細細的挑了半天，拿了幾個便于攜帶的，又挑了幾個棍狀的，就讓老板結算一下。

“嗯，一共是99元。”老板拿出一個大袋子，把北方挑的煙花都放了進去。

“再添一個整好一百。”不給北方說話的機會，老板就拿起一小盒黑蜘蛛放了進去。

北方很不爽，因為那九十九元的東西都是自己精心挑選的。

為了湊合整數，這老板就強行給他精心挑選的東西里加上了一個雜碎，怎么都感覺不舒服。

就好像你點了一份飯13塊錢，剛剛好滿足你得胃。結果那老板非說我給你加一兩飯吧，那樣就15塊，好找錢。

雖然北方很不情愿，但還是遞過去了一百元，提著袋子離開了。

公交車是坐不上了，出租車又太貴，不舍的坐。

就算舍得，人家也不一定拉你。

沒別的辦法了，只能原路返回。

左拐，右拐，右拐……

歸途中北方又經過了那家小超市，又走過了來時的路，又……

人總說一成不變的生活讓人崩潰，但是卻弄不明白，一成不變的生活最安穩，最熟悉。

待到北方回到宿舍的時候，下午就已經過去一半了。

父母果然還是沒有出門，干體力活的人，每逢休息，那就是休息。

他們沒那么多精力去逛街買衣服，去酒吧ktv之類的地方放松。

而且他們比誰都體會得到錢來之不易。

北方走進屋里的時候，父母都在睡覺。

他躡手躡腳的走進屋里，把煙花爆竹放在了一個背光的地方。

見沒有吵醒父母，這才松了口氣。

人一放松就容易產生幺蛾子。

剛一放松的北方就踢到了桌角。

先是“通~”的一聲悶響。緊接著桌子上的水杯開始搖擺，發出“duang，duang，duang~”的聲音。

給他們配音的是“嗷嗚~”。從北方嘴里傳出來的。

北方還在嗷嗷亂叫的時候，母親已經被驚醒了。

她睡眼迷龍的看到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北方，那顆緊張的心也就放下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母親已經坐了起來，正在用手輕柔雙眼。

北方的腳趾頭還是很痛：“斯~剛回來。”

母親的雙手放了下去，看起來精神了很多：“進門也沒點聲音。”話語里多少有點責怪的感覺。

北方呵呵一笑道：“不是怕打擾你們睡覺嘛。”

說到睡覺，北方側過頭看了一眼父親。

還是睡的很沉，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你下午出去干什么了？”媽媽好奇的問道。

“買了點煙花。”北方很平靜的回答到。

他表面看似平靜，內心卻早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因為他又亂花錢了。

“行吧，現在幾點了啊，這屋子里也看不出來幾點。”結果出人意料，母親絲毫沒有要說他的意思。

北方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嗯，五點多了。”

母親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一副很頭痛的樣子。

“媽，你沒事吧？”北方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沒事，可能睡太久了。”所有大人都是這樣回答。

北方還能說什么？什么都沒辦法說。

家里人很少會去體檢的，就算不舒服也都是撐一撐就過去了。

小病不用去醫院，自己會好。

大病不用去醫院，看不起病。

北方的家庭就是這樣，去醫院也就是買個打蟲的糖丸，再不然就是退燒藥。

“收拾一下，準備吃飯吧。”母親對北方說。

“行。”

一家人在上午采購的時候就說要吃火鍋，底料，蘸料，排骨都買好了。

要不是中午回來太晚了，他們可能中午就吃火鍋了。

母親穿好鞋子，走到食材面前，開始挑選——

排骨，豆腐，金針菇，丸子，白菜，青菜，油麥菜……

“方，你先把排骨燉上。”媽媽開始下達命令。

北方看著已經切好塊的排骨，又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鍋子。

“媽，你吃過火鍋嗎？”北方問了這樣一句話。

“沒吃過啊，但不就是肉湯涮菜嗎？”母親理不直氣也壯。

北方想了想偶爾和同事們一起聚餐的時候吃過的火鍋，好像確實就是鍋底涮菜。

想了半天，北方對自己說了一句：“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會，母親怎么說就怎么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