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紫石街巷的隔壁老王
- 水滸攻心計
- 清樽一笑
- 2553字
- 2018-02-25 22:25:27
“什么,這是山東鄆城縣的那個宋江,人稱及時雨的宋公明?”
那個高大的男人在起初的詫異過后,迅速收斂了周身散發的怒氣,納頭便拜。
“武松一時之間有眼不識泰山,差點冒瀆兄長,望乞贖罪!”
“哎呀,好漢快快請起,這便是折煞了我宋江了”
宋江由驚轉喜,連忙順坡下驢地扶住了那個男人的雙臂。再待他定睛一瞧,心中的歡喜便是增到了八分。
只見眼前的這個男人,身量八尺有余,身軀凜凜,英俊非凡,周身蓄勢待發的氣勢,眉眼之中暗含氣宇軒昂,不怒自威。
【卻不知這柴進府內竟然藏龍臥虎,此人一看就知其絕未池中之物,若是能夠兜攬過來為己所用,那絕對是再好不過。】
宋江心中暗喜。
這倒也不難辦,只需將他常用的“及時雨”手段拿出來,幌上三幌,不愁這男人不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自此十幾天內,宋江不但留下武松作陪筵宴,還留武松在一處安歇。走到哪,就會攜著武松一同前往。
卻不料,才過了幾日,在一次筵席上,武松竟然起了思鄉的念頭:
“小弟之前因誤以為吃了人命官司,投奔到柴大官人這里,近日卻聽聞那人并沒有死,而小弟離家多日,家中大哥長時間沒有聯系,怕他思念,故而要去探尋一番。”
“這些日子多相擾了柴大官人,也時時受到公明哥哥的厚待,實在感激不盡,日后若有機會必定報答!”
宋江見留他不住,只得強忍歡顏道:
“兄弟此番探親卻實屬應該,應當!只可惜我們兄弟才相聚沒多久,就要再次分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才能再次相遇了”
武松又敬了一杯酒,笑道:
“哥哥不必憂傷,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往后必定還有再見的時候。”
再說武松,與宋江和柴進告別后,收拾了包裹,穿了新納紅綢襖,戴了個白范陽氈笠兒,提起了哨棒,踩著蜿蜒崎嶇的石板路,一路向西而去。
路上灌木蔥郁,蒼松翠柏之間夾帶著幾株開始飄紅的丹楓,紅的火紅,綠的碧綠,間或傳來幾聲布谷鳥的鳴叫,一片寧靜致遠的景象。
見望著自己遠去的那道似是哀怨,似是不舍的目光終于不見了蹤影,武松這才松了一口氣。
忖道:
【公明哥哥不管是酒筵推杯,又或是府內觀賞,甚至是夜間榻上歇息,均要自己在身側作陪。】
【雖是熱情似火,但那般做派實在是有些吃不消,只得假托尋親之由離開,才算罷了。】
此間正是餉午,走了幾十里路,始覺得肚中饑餓,又行了不到三四十步,瞧見前面有個酒店,挑了一面招旗,上面寫著:
三碗不過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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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梨!脆梨!又大又新鮮!剛從樹上摘下來,咬一口口中生津!哎呦,西門大官人!這在吃食上您最講究,絕對識貨!瞧瞧今兒這梨,皮薄水多,又酸又甜……”
一個十二三歲,梳著總角小辮的少年從紫石街巷口晃了一下,隨即消失不見。
清晨,陽谷縣內,紫石街道。
街道中央鋪就的青石板有些布滿斑駁青苔,有的卻被打磨的光潔锃亮。
道路兩邊,每隔幾步,就會有過路的商販蹲在地上,面前撂著幾筐新鮮采摘的山貨,口中大聲吆喝著。
不遠處,一家紙馬鋪子門口擺著幾個紙扎的童子丫鬟,隔壁開著一家賣冷酒店,對面開著一家打銀器鋪子,緊挨著卻是一家小茶館。
這家小茶館不怎么起眼,只在外挑了一面舊綢緞招旗,上面繡著“王氏茶館”。
館內兩兩三三的人圍了幾桌,這桌上的人叫一聲“店家,再打兩碗鴨梨蓮子羹來!”,那個桌上的人也在叫“阿婆,那精躁子餛飩怎么還沒端與我吃,莫不是平日里看我李二狗不順眼,故意叫我好等!”
同一桌上,另一個身穿土棕棉麻襖的大漢笑道;“這其中緣由你倒不知了,近日干娘家隔壁新搬來了一戶武姓人家,聽說啊,老家是隔壁清河縣的。干娘熱心腸,就趕著上前搭個手,幫人家收綴收綴,可到了那戶人家里一瞧,就把干娘給瞧蒙了眼,現在還緩不過神來”
李二狗笑道:“把阿婆唬成這樣,魂不守舍的,難道是那家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也差不遠嘍!”一個穿著紫紅色棉麻坎肩,發髻花白,耳邊卻插著一朵紅艷牡丹,約莫五十來歲的矮胖婦人端了一碗泛著蔥油花的熱湯走了過來,放在了李二狗面前,咂咂嘴巴。
“老身活了這數十遭的春秋,做了無數的媒,卻也不曾見過這般的夫妻。那武家大朗頭如斗大,喘氣如牛,橫著卻好似比豎著還要長些。豎著看么,卻好似一個垂髻稚兒那般矮小,這般的人物,嘖嘖,你卻猜他那渾家,卻是何種模樣?”
眾人皆好奇起來:“是何模樣?”
那婆子嘆了口氣,表情夸張。
“好似那天上王母娘娘的親侄女,玉帝老兒的干女兒!”
“啊!”
“那小臉俏生生好似三月桃花,那眉眼好似初春柳葉暗藏風情,那小嘴紅盈盈勾蜂引蝶,那小腰兒柔若無骨似水蛇裊裊,那小腳輕翩翩好似尖尖八月脆菱角”
“要讓老身說啊,就那小模樣,入宮當一個娘娘也不是一件稀罕事。但是這么一朵嬌嫩嫩的鮮花,卻偏偏插在了那牛糞上,啊呀呀,這可真是……”
聽到這里,眾人無不嘆氣拍腿:“苦也!苦也!那三寸丁枯樹皮哪里修來的福氣?真是一塊好羊肉,卻掉進了狗嘴里!”
那婆子接著道:“就是老身見著了,也不得不為那個小娘子嘆息一聲,道一聲娘子好生命苦哇!常言道:做買賣不著,止一時;嫁老公不著,是一世。若是我嫁與了這戶人家,非得找一面墻撞死不可”
“可那小娘子卻偏偏坐得住,日日夜夜守著那武大郎,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知道她瞧上了那武大哪一點好……”
話音還未落,那婆子忽然詭異地朝著對面努了努嘴,眾人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方向轉頭望去。
只見對面的一戶人家的大門敞開,從里面忽然走出來了個矮小的男人,挑著兩個炊餅籠子,一步一晃地往外走。那男人正是剛才婆子嘴里形容的“三寸丁枯樹皮”的模樣,個頭好似一稚齡童子,臉上卻還長了一縷絡腮胡子。后面幫他扶著籠子的則是一個俏生生的小女人。
婆子眼尖,未等那扇門關閉,就扯開嗓子:“武家娘子,你家夫婿出門了,一個人憋在家里,多悶的慌啊,要不過來陪著我這老婆子坐坐,打發光景啊!”
還未等話說完,就聽見砰地一聲,對面大門毫不留情面地關上了。
婆子臉上堆的笑僵住了。
數雙眼睛都落在了還未走遠的武大郎的身上。
被眾人數雙眼睛盯著的武大郎渾身上下得不自在,眼前自家娘子不留情面地給對面吃了一個閉門羹,也只得轉過臉,有些尷尬地打著圓場:
“干娘,改,改日吧,娘子她身子有些不適……俺正要,正要去給她抓藥吃呢”
王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撇了一下嘴角。
“大朗真是會疼人,武家你娘子真是好福氣呦”
“你還別說,我雖然就瞧了一眼,但那身段,嘖嘖嘖,夠味道,嘿嘿嘿,卻不知道在床上是個什么滋味……”
“你逗我呢?就那三寸釘,瞧那德行,能享受得了嗎?”
……
眾人渾似沒有看見對面滿臉尷尬的武大郎,滿臉興味地討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