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什么鳥人,敢來消遣我!
- 水滸攻心計
- 清樽一笑
- 1930字
- 2018-02-24 22:33:54
這段日子,江湖上發(fā)生了幾件大事。
為首的一件,是北京大名府的梁中書送給岳父蔡太師的十萬貫生辰綱被一伙賣棗子的商販截了,押送生辰綱的楊提轄也不知去向。
這第二件,則是人稱及時雨孝義黑三郎的宋押司半夜性起,將新納的外室婦人閻氏捅死,吃了人命官司,逃亡在外了。
來往柴大官人宅院的過路好漢偶然間提起此事,也只道似乎是因為那個婦人不守婦道,給宋押司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這才做出氣炸心肝之事。
夜色漸濃。
武松照例,隨意用手兜攬了一下身上的綿襖,將纏在腰間的麻繩又緊了緊,又轉(zhuǎn)了個身,沖著一個背風(fēng)的柱子靠攏去,撥了撥放在面前的鐵釬里的炭火。
炭火上跳動著數(shù)點的火星,但不怎么濟事,只那冷風(fēng)仍從衣襟處,袖口縫拼命鉆了進來。
此刻約莫到了一更天。四周的亭宇閣樓,成林槐柳,打麥場里成群牛羊鵝鴨影影綽綽,令人看不真切。
但見那柴大官人,柴進招待貴客的宴廳仍舊燈火通明,想必此夜又有貴客降臨。
武松隨手撥了幾下炭火。
想當(dāng)初,他也曾受過柴大官人此等厚待過。
起初投奔柴進之時,柴進聞得他一身神力,大喜,給他取了料子,裁了衣裳,只想見他與其豢養(yǎng)的賓客們比試拳腳功夫,教他開開眼。只是他知曉自己的氣力,唯恐收不住氣力打傷了對方,比試時只是刻意點到為止。
但那群豢養(yǎng)的賓客們卻看出他不愿動手傷人的心思,漸漸開始在柴進面前詆毀中傷,說他一旦吃多了酒,便會不分青紅皂白,動手傷人。
那柴進空有一副仿效戰(zhàn)國孟嘗君的外表,里子卻是識人不明,用人不察的空架子,偏聽偏信那些小人的讒言,雖仍不曾趕走他,卻漸漸的疏遠冷落了。
三個月前,他不慎染上了瘧疾,竟然無處尋的一處避風(fēng)安穩(wěn)的宅院歇息,只得暫時靠在走廊里背風(fēng)的地方,借一鐵鍬炭火取暖。
可嘆那柴進,以為自己花費了無數(shù)金帛,收留聚攏了一群江湖上的好漢,卻不知那些人只是將他當(dāng)作隨時提款的冤大頭,并不是真心跟隨,暗地里還會譏笑柴進錢多人傻。
他也曾幾次提醒柴進,關(guān)于那些小人平時心口不一的行徑。但柴進卻以為是他為了泄憤,故意搬弄是非,誣賴他人,還道如果不是你心生怨念,那么多人怎會單單說你一個,都不說你的好?
既然此人不識良佞,他也不再白費唇舌,索性再不做聲。
只待等瘧疾養(yǎng)好,便尋個由頭向柴進辭行。
武松打定了主意,便想趁著此時夜風(fēng)稍停,再多休憩片刻。卻不料一鐵鍬炭火劈頭蓋臉地兜打下來,頭一偏,下意識地躲過。
一股冷冽的氣息從武松周身迸發(fā)出來。
他抿直了唇。
旁邊跟隨的一個小廝嚇得大叫起來。
“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能打他,他是柴大官人招待的貴客啊!”
武松只是冷笑,拿眼瞅著被他輕輕提在手心里,臉皮紫脹的黑矮胖子。
此人倒是面生。
“武松,不得無禮!你手上拿住的這條漢子,正是江湖有名的及時雨宋押司宋江!”
武松望向從長廊一頭奔過來的隱隱黑影,微微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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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自忖自己混跡江湖沒有三年,也有五載了。
雖不曾考取什么功名光宗耀祖,卻也憑著左右逢源的本事,在鄆城縣混上了押司。官場話,酒場話捻起就來,頗為受到上司的器重和賞識。
他也在早些年間與那東溪村晁蓋晁保正結(jié)為了異姓兄弟。借著自己公家路子,給晁蓋引了不少暗地里買賣的私活,事后紅利大家五五分成,又拿這些銀兩時常救濟江湖上落魄的好漢,撈了一個及時雨的美名。
本來按照這種黑白兩道通吃的套路,雖然不指望加官晉爵,但是小升幾階還是指日可待的。
這人一旦順風(fēng)順水了,老天爺都看不過眼去,非得給你整出些幺蛾子來。
抓破頭,他都不曾料到,那前段日子整的濟州府上下人心惶惶的特大生辰綱被截案件居然是那晁蓋帶頭所為。
在他看到那封通緝官文上明晃晃地標示這晁蓋等七人的名字,真是感覺心肝都像是被大錘狠狠地捶了一下。
這頭夯驢也不知哪根弦沒搭對,不老老實實地做他的保正,賺他的錢,享他的鄉(xiāng)野清福,卻學(xué)著別人改行做起了強人來,還無腦地留下了蛛絲馬跡,被人這么快地排查了出來!
若不是他當(dāng)時急中生智,穩(wěn)住了前來辦案的何捕頭,自己冒著被人識破的危險,快馬加鞭給那群沒腦殼的癡漢們報了信,那群癡漢早就被官府一網(wǎng)打盡,沒準來一個凌遲處死的下場。
惹誰不好,偏偏去惹那瘟神蔡太師!
這可是遠近聞名以殘暴狡詐為名的主兒,有的是陰狠毒辣的手段讓人招供。落到他的手里,吃進去什么,都得給他老老實實吐出來。自己與晁蓋之前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私事肯定也會東窗事發(fā)!
但怎么也沒有想到,最后自己并不是受到此事的牽連,而是栽在了一個淫婦的手上。勾結(jié)梁山賊寇的造反罪名是沒按上,倒是按上了一個人命官司。
酒筵上,柴進熱情推杯換盞,可哪有什么心思作陪?五杯下肚,只推脫說不勝酒力,去凈一下手。
卻不料天黑眼拙,路上一腳踏翻了一鍬炭火,眼前這身高八尺的男人猶如猛虎一般,揪住了他的衣襟,就像提起了一只弱雞。
真?zhèn)€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大頭風(fēng)!端的是今年流年不利,挨著他宋江倒霉!
倘若是被他這么打上幾拳幾腳,不死也要殘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