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珠又聽到了沈浩淼的聲音，他像是很驚慌，嗓子都啞了，“叫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

沒有人理她。

有人哭了起來，被沈浩淼焦躁地吼了一聲，“滾！”

哭聲消失了。雜亂的腳步聲絡繹不絕。救護車的鳴笛由遠而近，大門霍地打開，穿著白大褂的人群紛涌而入。

許如珠仍然一動不動。

“照顧好小姐！”又是沈浩淼的聲音。

許如珠茫然地向他看去。

一群人呼啦啦地散去，屋子里倏地安靜下來，王媽扶住了她，淚眼婆娑地叫道，“小姐！”

許如珠最討厭人家叫她小姐。但許紹雄一直堅持讓下人稱呼他為先生，夫人便叫太太，許如珠當然要叫小姐。許如珠曾經嘲笑他是受了舊思想的毒害，妄想維持從前舊年代里的尊卑，許紹雄哈哈大笑，不予否認卻也不予改正。

“我出去看看……”許如珠甩開王媽的手，匆匆向門外走去。

王媽追了出來，“小姐……”

許如珠走得很快，很快便完全聽不到王媽的呼聲了。夜很靜，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許如珠使勁向前走，不辯方向也不辯路況。腦子里是渾沌的，又似乎清晰無比。

“我要去找媽媽……”她自語道。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遠遠射來一束強烈的燈光，很快，一輛黑色車在她身邊嘎然停下。許如珠懵懂地抬起頭來，還沒看清來人，已經被一把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如珠！”

除了沈浩淼，還能是誰！此時此刻，他的懷抱如此溫暖，許如珠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全松懈下來。

他的唇緊貼在她額上，“如珠……”他的聲音焦灼而包含痛楚。

“沈浩淼……”許如珠很努力地想要輕松地笑上一笑，“我媽媽她沒什么事，對嗎？”

沈浩淼喉嚨發緊，良久才啞聲道，“我們趕緊過去……”

他幾乎是拖著她上了車，她異常地乖順，怕冷的小貓似地蜷縮在椅子上，無聲無息地。

他也沒開口。其實萬般想說些什么，可是默默在心底嘗試了無數種開頭，到最后仍然說不出口。

夜太深，又太靜，許如珠覺得惶恐，她的心莫名提著，像在風里晃蕩的孤伶的葉子。車子疾馳著，闖過一層層流離燈光，黑暗卻仍在前方，似無盡頭。

谷琳并沒有能夠蘇醒過來，留下哪怕一個眷戀的眼神與一聲親切的呼喚。

許如珠呆呆地想，原來，真正的痛到極致，其實是毫無感覺的。沈浩淼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他像是恨不得用繩子把她拴在身邊，不肯讓她離他須臾。

接下的日子，像夢。

漫長得讓人幾乎崩潰。

許紹雄沒有獲得保釋，一切事務全由沈浩淼出面打理。谷雪一個人來了，哭成了淚人。而許如珠只安靜站著，冷冷地看著她。谷雪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她的頭發。許如珠輕輕側過頭，喚道，“王媽！”

王媽答應著。

“叫她走。”許如珠淡淡地道。

【即日起，每日一更。待出版作品，歡迎收藏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