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三帝,若說起誰的手段更高明,世人難以評說,但要是說起誰最狠絕,莫過于南陽皇帝百里青瀾了。
當初十位皇子公主一夜間竟被這位皇帝發配三千里。
讓十位皇子各憑本事生存,五年后在皇都集結。到時候憑借各自勢力才華手段及品德排名,排名第一的便立為儲君。
七位皇子,三位公主。被流放天下十處,而百里扶辰恰恰被流放到了昆侖。
其余九人皆被母族勢力暗中扶持,五年間都有不同建樹,錦衣還朝。唯有九皇子百里扶辰,過了十二年依舊流浪在江湖。
因為他母親南孤氏早在他六歲之時身死于瀘州城外小商河畔。
十二年間,百里扶辰做過乞丐偷過雞,當過俠客從過軍,曾兩次過皇都,卻沒有一次進去過。
如今的他不僅劍術卓絕,罵架打混忽悠人的功夫也是一流。誠可謂是辯得過文臣罵得過潑婦,騙得了兵油子唬得住婦孺,可謂是無所不能。
而這第三次他卻要去皇都,拿回母親的劍,拿回紫辰龍騎軍。
發配皇子不過是這位皇帝做的其中一件壯舉。
若說他的壯舉,筑連城烽火,御南北之敵,興修兩河水利,屯田閑兵鄉里等等……數不勝數。
春秋風流二十四,江湖分了八斗。余下十六絕廟堂軍旅,南陽獨占七絕,北岳有五,南楚為四。
若說這十六絕廟堂軍旅,第一位便是南陽軍神諸葛洵。做震南鎮,統御南方九州兵馬,虎視蠢蠢欲動的南楚王朝,實為南陽國南天一柱。
一個月前。
南鎮軍營營帳林立,戒衛森嚴。轅門處七騎面北而立。這七人身形不一,裝束卻極為統一,布衣勁馬長槍,額頭皆系一條銀底布帶,布帶眉心處斜劃過一抹紫色。
七人雖衣著樸素,但手中長槍卻各有不通。
為首破軍
次瀝泉
次亮銀
次鉤鐮
次梅花
次烈水
最后六合。
七人目送著一位坐輪椅的老者進入中軍帳內,方才策馬北上。
策馬離營八十里,七騎臨江而立,中間靠左一位年輕壯士問道:“軒轅,莫不是真打算跟了那又臭又硬的茅坑爛石頭?”
說話者正是七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名為霍東樓如今不過十七,被七人戲稱小嘍啰,手中的傲雪梅花槍如他的年紀一般正值凌厲。
被他稱作軒轅的便是七人之首,破軍槍軒轅離。
軒轅離沒有答話,看了看遠方策馬揚鞭道:“一朝為紫辰龍騎,一生姓南孤。”
說完七人便分道而行,分別向著七個方向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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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陽刀會
一行人自那天被百里扶辰所救以后,便再未碰到大的風浪。
經過三天時間,一行人橫穿戈壁灘,第四日晌午時分已經來到了臨近寧水的一碼頭小鎮,名為泉灣鎮。
小鎮因九眼清泉而成為當地一處不小的景點,再加上臨近寧水水運方便,更是引來了無數江湖客。更有大詩人陶賢知為其題詩――清泉出古寺,倒掛九方溝。世語佛光蘊,實為天上流。
一行人浩浩蕩蕩入鎮,在一名為天明客棧的客棧內停歇半日,次日清晨便要沿江而下,走寧水抵達陰山口。
百里扶辰與小丫頭柳枝隨一行人隨便吃了些午飯填了填肚子便甩著早已喝空的熏黃酒壺找酒肆打酒去了。
二人的銀兩由小丫頭柳枝掌控,百里扶辰雖然沒說,但也是默認了她這個徒兒,小丫頭原本就是大家閨秀,天生愛打扮,如今終于在泉灣鎮歇歇腳,小丫頭花錢也大方,給自己置辦了一些干凈的俠女裝扮,順帶給百里扶辰也買了兩套俠客衣服。
小丫頭還在一武器坊購買了一把秀麗長劍,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枝芽。
百里扶辰右肩擔著古劍秋泥,嘴里叼著一根牙簽,大搖大擺地走著。那模樣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便是欠揍。別說俠客見了會揍他,就算是地痞見了百里扶辰也不一定會放過他。
百里扶辰的眼睛在過往街市上的小娘子身上掃來掃去的,一路上沒遭那些小娘子白眼謾罵。
她們罵百里扶辰,百里扶辰便敢罵她們。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一個市井小子和一些穿著光鮮靚麗的大家閨秀罵架,人們怎么議論都不會議論到他這個不知名小子頭上,反倒是那些大家閨秀,名門娘子有些顧忌臉面一時間沒占到便宜,卻又失了顏面。
百里扶辰似是失了興趣大搖大擺地向著街頭行去,嘴里似乎在嘀咕:“和小娘子斗嘴當真沒有和村姑罵架來的爽快,不過癮,不過癮。”
“還是這酒最討人喜。”
說話間百里扶辰已走入街頭的一家酒肆之中。
“老板,你們這兒……有什么好酒啊?各打兩角來嘗嘗鮮。”
“哪里來的小叫花,滾滾滾……我們家的酒也是你能喝的起的?”
手搖雞毛扇的買酒老翁一見來人是個穿著寒酸的窮劍客,當下就沒有好話,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會又是什么摻了河水的汾酒吧。莫不是覺得小爺是個酒中行家,待會兒揭穿了你那宵小伎倆?”
百里扶辰當下就無賴般斜躺在門口,潑皮般賴在了那里,而且嘴中還在敗壞酒肆的名聲。
一時間引起了不少人圍觀。
老翁一下便氣上心頭,今日若不打得這無賴滾出門去,豈不讓過往商客都懷疑我家酒中摻假?
起手便抄起身后的挑酒的扁擔,叫上三個挑酒的小生轟打過來。
百里扶辰恰似背后長了眼一般,眼看著三張扁擔就要落在百里扶辰身上,卻見他向外滾了一個翻身恰好躲過了扁擔。
三小生見狀欲挑飛這潑皮,直接將他挑到街道上。
扁擔斜指著地面向前一推竟將百里扶辰挑起空中。百里扶辰凌空一個旋轉,隨手一搬門口招客的大缸,腳下幾個踉蹌竟有意無意地將酒缸舉在半空之中。
三小生見狀嚇得扔了扁擔縮到了店里,要知道那一缸酒足有兩百斤重,平日里他們三人都要費上好大一會兒功夫方才能夠挪動。
只見百里扶辰單手一拍,大缸便飛向店門口穩穩落地,缸中清酒如青龍汲水從酒缸飛射而出。百里扶辰幾個旋轉躺在了店旁的一菜攤上,醇香清酒如有神引恰巧落在了百里扶辰口中。
一口喝了七分足,缸破酒灑。百里扶辰歪歪斜斜地走向店內。
此時買酒的老翁早已嚇破了膽,本以為百里扶辰是個蹭酒喝的潑皮無賴,未曾想卻得罪了一個江湖高人。
“少俠息怒,少俠息怒。是老小兒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少俠,店中名酒皆是由那九眼天泉的泉水釀制而成的。只要少俠喜歡喝多久都可以,可千萬不要砸了小店啊!”
清酒入腹七分醉,百里扶辰打了一個酒嗝右手搭在老翁肩膀半醉道:“酒無好酒,店無好店,今日就讓我拆了這破店,看你以后還敢拿狗眼看人。”
說話間一腳踩起地上扁擔,醉洶洶向后一退,后背橫推扁擔,扁擔一掃而過,數十壇好久便灑落一地。
“少俠饒命,少俠饒命,這可是老小兒養家糊口的行當啊,若是盡數被少俠毀了去,那就等同于毀了我一家老小七口人的性命啊。”
老翁跪地求饒,求饒聲傳出百米。
只見一紫衣劍客飛劍而來,劍聲同至。
“閣下未免太過了吧?不過是不買酒與你,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呢?”
百里扶辰一腳踢起一根扁擔擊落飛劍抬頭望向了身穿紫衣緩步而來的絕色女子。
女子面如桃花映雪,鼻若玉脂刀削,鳳眼含光秋波蕩,眉梢略顯感傷,玉唇輕咬,心思流轉間竟有一絲憂郁,
青絲及腰,如瀑傾灑,腰間挎著一柄淡綠色古劍春犁。
百里扶辰一臉無賴樣走到紫衣女子跟前道:“有沒有錢?替我賠償賠償?”
說完話便向后方行去。
紫衣女子輕哼一聲,摸了摸腰中錢囊,再看看前方百里扶辰手中搖晃的錢袋羞憤轉身追向那遠去的無賴。
“哼,你有哪一點入得師傅的眼?還將秋泥給了你?除了做些偷雞摸狗的事還會些什么?”
紫衣女子跟上百里扶辰輕哼道,顯然是因為剛才被百里扶辰戲弄而感到生氣。
百里扶辰沒好氣地將錢囊丟到她懷中道:“我明明是偷錢摸你,又怎么說是偷雞摸狗呢?你也太貶低自己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師傅讓我在你入皇城時再殺你,別以為你就能活著到皇城。”
少女俏臉浮現一抹怒意,說話間小胸脯氣得上下浮動。
“小師妹你還真是老樣子啊。依舊和以前一樣一副要平天下的樣子。”
百里扶辰說話間瞅了瞅少女唯一美中不足的小胸脯。
紫衣女子何嘗不知道百里扶辰的意思,當初一起練劍,百里扶辰常以胸不平何以平天下取笑自己。
如今他已是個半死的人了,依舊是這么討人厭。
少女名叫唐曦,百里扶辰的師妹,奉師命下山。
百里扶辰再三戲弄顯然徹底激怒了唐曦,少女手腕一揚春犁出鞘。
“丫頭,你可別胡來啊!我這么做只是想逼你這個小俠女現身罷了。”
那一日扶辰攜秋泥下山,一路東去,路上沒干什么好事。當晚唐曦便握春犁東去,一路上皆在行俠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