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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敵當前(二)(3)

  • 犬軍
  • 許開禎
  • 3337字
  • 2013-08-03 04:29:12

“我也說不好,不過傻守在這里,不是上策?!卑捉〗兴约旱膿?,如果日本人的鐵蹄踐踏過來,山下的譚威銘也來個不抵抗,那么,72團將直接對在日本人的槍口下。憑一個團的力量,跟日本人一個師團干,72團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了三天。還有,米糧城內的屠蘭龍,會不會借機再向72團發難?要知道,上次平型關之戰,屠蘭龍帶領的24師,奉行的就是不抵抗主義。屠蘭龍會不會拿72團跟日本人做交易?

“不守?不守退到哪里去?”沈猛子像是自言自語。

“退是不可能,咱不能做孬種。我在想,能不能搶先一步,把弟兄們帶到奇女峰去?”

沈猛子果斷地搖頭。退出五峰嶺,已經傷了弟兄們的情緒,但這是為了畢傳云,為了避免跟山下的屠蘭龍還有譚威銘發生更大的沖突,多少還能說得過去?,F在再退到奇女峰,不但弟兄們接受不了,他沈猛子也接受不了。這一退,他們就成了事實上的逃兵,仗還未打,就證明已怕了小日本。他沈猛子怕誰也不能怕日本人!

“健江,奇女峰這個夢,只能留待以后了。眼下你我得想出辦法,盡快摸清城內屠蘭龍的意圖。姓屠的這次要是不抵抗,你我就算是鉆進十八洞,小日本照樣會拿炮彈把咱轟出來?!?

這倒也是實話,奇女峰十八洞雖然險要,但它不能拯救72團,而且,白健江也很久沒去過奇女峰了,那兒到底可不可靠,他心里也不大有底。

他自覺地閉起嘴巴。每次到了關鍵時刻,他都緊閉起嘴巴,怕自己一多嘴,會亂了沈猛子的謀略。

半天,沈猛子用火辣辣的目光盯住他,半是征詢半是自信地說:“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

“你是說?”

“下山,找譚威銘!”

“這……”

“來不及猶豫了,你留在山上,讓弟兄們抓緊做好工事,想辦法補充一些彈藥,我跟老亂下山去,會會姓譚的?!?

“不行!”白健江堅決地回應了一聲,“眼下是啥時候,你怎么能離開,要去也是我去!”

“又爭了是不?”沈猛子輕輕一笑,又道,“你去了,怕姓譚的不歡迎?!?

“他敢?!”白健江嘴上雖硬,心里卻不得不承認,在譚威銘譚師長面前,他和老亂真還不夠分量。

兩個人正爭著,偵察兵四只眼跑進來說,山下有人送來一封信,是譚威銘寫給沈猛子的。

“信呢,快拿來。”

四只眼一招手,進來一個農夫模樣的中年男人,自稱姓趙,他沖沈猛子深深鞠了一個躬,又沖白健江施了禮,不慌不忙從衣服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雙手呈給沈猛子。

沈猛子迅速打開信,一目十行看了起來,白健江內心緊繃著,猜不透這個姓趙的中年男人會給他們帶來好運還是災難。

一團愁云從沈猛子臉上緩緩化開,緊跟著,笑顏露了出來:“太好了,健江,你快來看?!?

等白健江看完,兩人臉上,就都成了同一顏色。這封信,來得太及時了!

12師師長譚威銘是在次日上午九點見到沈猛子的。之前他剛剛跟畢傳云畢政委上了一堂課。譚威銘看來,畢傳云這種人,是典型的政治腦子,如果把他跟重慶蔣委員長身邊的某些人放一起,可能他的作用會更大一些,發揮也會更出色。可惜眼下是在米糧山,是兩軍,不,三軍真刀實槍接火玩命的地方,這種人,就不大合時宜了。師長譚威銘甚至覺得,面色白凈說起話來咬文嚼字的畢傳云,給人一種政客的嫌疑,不像個帶兵打仗的。譚威銘不喜歡這種人,當然,他不會把這種不喜歡掛在臉上。他是個有頭腦的人,加上眼下形勢也不容許他太把自己當回事。他必須巧妙地平衡自己跟周邊幾股勢力的關系,進而最大可能地化解自己的危機。

危機令他不安,也令他焦躁。

按理,譚威銘譚師長是不該給畢傳云上課的,沒那個必要。譚威銘做事做人有個原則,不感興趣的事,不做;不感興趣的人,不交。遇上提不起興趣的人,罵都懶得罵,甭說費上心思上課。畢傳云不一樣,太剛愎自用了,他的剛愎自用簡直讓人受不了。譚威銘對政治或政黨不感興趣,他一輩子就做一件事:帶兵。可畢傳云偏是一個對政治抱有狂熱激情的人,先是通過老黃,費盡心機勸說譚威銘受降。虧他們想得出來啊,他譚威銘能是一個受降的人么?寧死不屈,這是他16歲時就發過的誓,到現在,這誓言也沒動搖過。堂堂11集團軍副總司令、12師師長,屠老司令一生最最器重的人,居然要給畢傳云代表的力量受降。譚威銘差點沒笑破嗓子。笑完,就覺被人污辱,被人調戲。但他沒發作,還是一如既往對老黃好。老黃救過他的命,在炮火中用身體替他擋住過流彈,還有一次,背著他一氣跑了三十里地,把受傷的他背進了鄉野郎中家,晚一點,他的血就流干了。沖這點,他得對老黃好,怎么好也不為過。但老黃中了魔,被畢傳云赤化了,現在又來赤化他。這個傻子!譚威銘敗興地一笑,就把老黃所有的努力笑沒了。畢傳云不甘心,又打出了手里第二張牌,這張牌一打,譚威銘就忍無可忍了。

畢傳云打第二張牌時,已經被他請到了譚公館。請是相對禮貌的一個詞,說難聽點,畢傳云已經做了他的俘虜。這種人做俘虜真是太容易,沖這點,譚威銘就能一百個一千個嘲笑他。可惜,譚威銘還沒來得及嘲笑,甚至也沒打算嘲笑,畢傳云竟恬不知恥地率先嘲笑起他來。

“譚師長,請我來,到底有何用意啊,不會這么快就同意我的建議了吧?”畢傳云大大方方接過勤務兵遞過的茶,屁股往椅子上一擱,目空一切地說。

“你說呢,畢政委?”譚威銘站著,他想不通像畢傳云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自信,又有什么理由不把別人放眼里,難道真就如老黃所說,是他那個主義讓他變成這樣的?

不可理喻!

“我們是該好好談談了,譚師長,再不談,怕就沒了機會?!碑厒髟七攘艘豢诓?,聲音依舊被自信撐得飽滿,聽了讓人想打嗝。

譚威銘仍舊站著,沒說話。譚威銘有個習慣,喜歡看人表演,表現得越火爆,他看得越從容。這中間他的目光一直很謙和,甚至流露出一層欣賞,但絕不陶醉。有次他在劉集的廟會上看耍猴,耍猴人耍得真是精彩,猴子在他的皮鞭或斷喝下,又翻筋斗又爬竿。譚威銘已經覺得猴子耍得很不錯了,耍猴人的鞭子還是不停下來。后來耍猴人說,要讓公猴和母猴來個絕活。譚威銘便丟了幾個銅錢,想欣賞一下絕活。原以為是讓公猴和母猴當眾搞那個,這樣的耍法他以前在一個叫文莊的廟會上看過,惡心,卻能為耍猴者帶來不少銅板。那天沒,那天耍猴者竟讓母猴扇公猴耳光,他的鑼響一聲,母猴扇一下。鑼響得重,扇得就重,響得急,扇得也急。扇了公猴還不能還手,還要賠著笑,譚威銘的確看到公猴笑了,公猴邊笑邊給母猴作揖,意思無非就是說,你扇得好,再扇一下。緊密的鑼聲中,母猴的雙臂舞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重,公猴揖都來不及作了。圍觀者的哄笑能把廟會的興奮聲壓下去,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鼓舞起來。譚威銘欣賞不下去了,轉身要走,卻聽耍猴者說:“不要走啊,公猴要是扇起來,那才好看!”

譚威銘騰地轉身,一雙虎眼恐怖地瞪住耍猴者,手下意識地就摸到了槍上,就在他拔出槍的一瞬,一個婦女沖上去,扇了耍猴者一記重重的耳光。這個耳光等于是救了耍猴者,譚威銘摸在槍上的手緩緩松開。敗興地看了一眼即將垂落的太陽,跟同樣穿著便裝的警衛說:“帶他回去!”

那個耍猴者讓譚威銘在軍營里關了一個月,一個月里他只做一件事,扇自己的嘴巴。再后來,他的胳膊腫得抬不動了,譚威銘才安排給他一檔子事,讓他穿上軍裝,天天在劉集巡邏,如果劉集再敢有誰耍猴耍狗,他就得回到軍營里再扇自己。

譚威銘分了一會神,見畢傳云還在喋喋不休,大談他的主義,譚威銘嘆了一聲,啥也沒說離開了那間屋子。當夜,他下命令,將關了禁閉的老黃放了出來,安排給他一件事,讓“主義”兩個字從畢傳云嘴里消失。這是昨晚的事,也就是沈猛子跟白健江在山洞里看他那封信的時候。今天一大早,他抱著一絲僥幸來到公館客房,想看看老黃一晚的成績咋樣,誰知,畢傳云開口就跟他提了一個人,這人的名字他聽過,做的事他也知道。畢傳云將這個在黨國內部有著神秘色彩和復雜身份的人物當成第二張牌,打給了他。

他怒了!

一氣沖畢傳云上了半個小時的課,中心內容卻用一句話就能概括:這個世界上,主義救不了國也救不了民,要救自己,還得靠骨氣!

畢傳云哈哈大笑,譚威銘真是奇怪死了,這種時候,畢傳云還能笑得出來。他邊笑邊說:“骨氣,譚師長,日軍壓境,你又四面楚歌,我看這一次,你的骨氣還能硬多久?!”

“關起來!”譚威銘丟下三個字,一腳踹開門,走到了陽光里。譚公館后面這些客房實在是太陰太潮濕了,譚威銘心想,真該把那幾棵大樹砍掉,不要再讓它遮擋了后院的陽光。就在他反復琢磨“四面楚歌”這四個字時,副官耿鵬程神采飛揚地走過來,沖他報告,沈猛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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