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魚兒被拋出道觀,立刻化作一條大魚,摔在地面上,發出一聲“哎呦”。
它恨恨地朝道觀吐了個口水,然后立刻卷起禮物逃命似地走了。
月魚兒帶著禮物回了江中,魚精魚大頭迎上前來,就是一尾巴,怒斥道:“禮物沒送出去,你怎么敢回來?”
月魚兒被這一尾巴拍得七葷八素,想起方才的險境,立刻淚流滾滾。魚大頭可沒林平那么好說話,又是一尾巴拍下去。
月魚兒連忙躲過,吐出一串泡泡,一口氣說道:“見到了個小道士,稱呼清風是師兄,他說不要禮物。”再吐了個泡泡,略去林平對它的審問,繼續說道:“殿主的條件他替清風同意了。”
魚大頭正要繼續教訓這月魚兒,聽到這個好消息,長吁一口氣,兩只慘白魚眼盯著月魚兒,寒聲威脅道:“記住了,今日是我上的岸。你一直在水里等我,別的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傳出去什么,你就死定了。明白了么?”
月魚兒連忙點頭,回答道:“知道了,魚大人。”
“好了,滾吧。”魚大頭接過禮物,趕緊去蚍蜉殿中報告好消息去了。
嘖嘖,這蚍蜉殿里膽小如鼠,戰戰兢兢的魚精到了殿外卻是耀武揚威,頤指氣使,不可一世。
落日西垂,江面波光粼粼,月魚兒從水中浮起頭來,蕩漾起一層金波,它看著江左那一座氣勢雄渾的大觀,嘆了口氣,沉入水中,搖頭擺尾地游走了。
。。。
魚大頭到了殿中,將這個好消息告知黃瑜,黃瑜終于安心下來。它對清風,實在是畏懼得緊,生怕哪一日清風心血來潮,入江斬了它的頭顱。如今此事完美解決,它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不然的話,它今晚就要打包行囊,卷了這月給獨角大王的供奉,亡命天涯去了。
黃瑜去了心頭大石,又恢復了殿主的威嚴,心里想著如何統治這百里水域,只是可惜殿下只有三瓜倆棗,看著十分寒磣。
殿下有著五個妖物,左邊兩個妖物,一個是泥鰍成精,煉氣四層的修為。另一個是水草成精,練氣四層的修為。這兩個妖物是黃瑜的左膀右臂,跟了它許久。
至于右邊三個,不說也罷,三條雜魚,魚大頭,魚大尾,魚大乃,都是練氣一二層的修為,是黃瑜任了蚍蜉殿主之后,在附近水域尋來的三只小妖,用來傳遞消息,整理宮殿。
這百里水域,自然不只這些妖怪,只是有的妖怪,桀驁不馴,暗藏反骨,黃瑜不敢收下。有的妖物蠢笨如豬,不堪培養。
他躺在殿上的大塌上,正在思考如何壯大勢力,統治這一方水域。自打前任殿主被清風斬了之后,這百里水域就好像變作春秋戰國之勢,諸多練氣妖物在這里爭斗不休。
黃瑜若是筑基修為,自然能憑借獨角大王的任命,一統這百里水域。奈何黃瑜只是練氣后期的境界,這百里水域的諸多練氣妖物哪里肯受它節制,紛紛在外自立陣腳,就差打到蚍蜉殿來了。
黃瑜心想,如今已經同當歸觀暗中媾和,接下來便是壓服這些妖物,統治這百里水域了,只要每月的供奉能使大王滿意,想必大王不會輕易撤了我這殿主之位。至于同當歸觀作對,那還是算了吧,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它這幾個月來也收集了不少情報,如今心中已經有了計策。吩咐殿下小妖道:“你五個多多收些手下,過些日子咱們就動手。哼,我倒要看看,這山南水域,到底是誰的地盤。”
。。。
春去秋來,日升日落。一轉眼又是兩年。
對于荊江百里的百姓來說,最大的事情就是當歸觀主清風外出尋藥,觀主如今是剛剛弱冠的林平林真人。
林平一襲道袍,端坐大殿之內,正在為觀中香客解簽答惑。
他朱唇皓齒,端坐蒲團之上,一副瀟灑閑雅的姿態。
那些因為清風外出而悲傷落淚的深閨怨婦感覺又找到了新的寄托,紛紛結伴前來觀中燒香。
林平現在總算是知道清風為什么總是在人前裝出一副高深莫測,世外高人的樣子了。實在是因為稍稍和善一些就要被這些大嬸們給一口吞了啊。
喂,大嬸,有話好說,要符我給。什么?求子!不好意思,在下自小腎虛,元陽虧損,您還是去找和尚們吧。
好不容易用了幾張靜心凝神的符篆才從這群深閨怨婦的手下逃出。
因為每月只在旬日開觀,招待香客居士,發些靜心凝神的符篆,再給她們解解卦簽,所以開觀的時候,來往的香客總是十分多。
待到日后之時,林平終于忙完,揮袖關了觀門。
林平隨意地往蒲團上一躺,微閉雙眼,思緒放空,輕輕說道:“又一年了啊。”從清風東行之日算起,到了今日,林平已經在觀中待了三年了。
黃瑜忙著整合山南水域,一直沒來尋他的麻煩。黃虎大仙則一直少有露面,林平幾次三番去尋它的蹤跡,都沒能找到他。
幸好林平的修為一直高歌猛進,前些日子剛剛突破到了煉氣四層。
這也多虧了紅林果的幫忙,紅林果就是林平從螃蟹精手下奪來的灰色小樹上結下的果實,林平也是問了師父當歸子才知道的這果實的名字。
這紅林果在修煉界里也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只是能幫煉氣期的修士修為精進幾分而已。
說到當歸子,不知他被什么事情纏住。只偶爾發個傳訊飛劍,問問林平的修為境界,指導一下林平的修煉。若非當年不是被這當歸子強行收入門下,林平還以為哪里得罪這個師父了。
林平躺在蒲團之上,伸手在空中虛畫,片刻后,空中一張符篆成型,閃了一閃后,又破散開來。林平不開眼,也知道又失敗了。他嘆氣道:“這虛符之術,當真太難。半點頭緒都無。”
原來林平方才是在嘗試符篆之術中的虛符之術。
符篆之術,有實符,有虛符。實符是指將符畫在草木,獸皮,靈紙之上。虛符是指將符畫在虛空之中,引而不發。這虛符之術畫出符篆的威力未必比實符要強上太多,但其他的強處卻著實不少,且不說虛符之術不須各種材料,再說還能臨陣畫符,不必和實符一樣擔心用完就沒。
林平學習這虛符之術的一個原因就是他手上沒有材料,他如今只能用些朱砂,宣紙,附上靈力,畫出一張張靜心凝神的凝神符。
這凝神符拿來送給香客,倒是夠用了。但是能拿來斗法的符篆,林平一張都沒能畫出來,并非是由于筆力不足,而是因為沒有材料能給他嘗試。
害的他差點把后殿的灰色小樹給挖了拿來造符紙了。
再說說白馬和狗子,它們兩個還是老樣子,白馬跑得更快了一些,狗子長得更大了一些。至于實力,沒看出來,狗子除了吃得多,什么都不會,小時候的禁錮之術一次都沒見它用出來過。
林平正躺在地上神游天外,這時傳來一陣拍門之聲。聲音甚是急促,想必門外之人遇到了急事,這才星夜到來,大力拍門,絲毫顧不得禮節了。
揮手開了觀門,懶洋洋起身,端坐蒲團上,出聲道:“何事?”
觀外之人,還未入大殿,就高聲悲呼道:“賢侄,賢侄,快救救我家小女吧。”林平聽得呼聲,只覺心緒不寧,似有大事發生。他深吸一口氣,緩住心神。立刻起身出殿,大踏步迎上。只見明員外和他管家二人,正急急往殿里來。林平一把握住明員外手臂,問道:“出了何事?”
明員外悲呼一聲,兩行清淚落下,顫聲道:“賢侄,賢侄,小女不見了啊。”
林平用力一拉,急促道:“怎么不見了的?”明員外握住林平雙手,哆哆嗦嗦,老淚縱橫,只是一言不發。
林平見他沉默,心中大急。幸好這時老管家接過話來,將前因后果一一道出。林平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明姑娘如今已經芳鄰十九,明眸皓齒,美不勝收。
明員外三年前就想為她尋一門好親事。奈何明姑娘看來看去皆不滿意,這一來二去,就拖到了現在。明員外這才著急起來,要求明姑娘必須選中一位郎君成親。明姑娘不肯接受,于是離家出逃。
明員外得到消息,帶人去尋,但是找到明姑娘時只看到一陣黃風平地而起,將明姑娘裹挾而走,黃風中傳來一聲大吼,叫他們去尋清風觀觀主林平,讓他今夜務必前來牛頭山上,不然牛頭山中的枯骨又要多上一具了。
明員外見管家說完,哀求道:“求賢侄救救小女啊。”
之前一言不發,乃是因為實在難以啟齒。此事明顯就是針對林平設下的陷阱,林平若是去救,恐怕自身也會陷進去。
林平聽得管家說完,出聲說道:“員外不必擔心,且回家中等候,在下這就去牛頭山救人。”
長嘯一聲,白馬從后院一躍而出,林平縱身而起,跨上白馬,就往牛頭山而去。
眨眼功夫,林平的身影就沒入黑暗之中。明員外大為意外,起身朝管家說道:“林觀主如此急公好義,真是及時雨啊。”
管家連連點頭,可不是么,比你這當爹還急呢。
這時傳來一聲犬吠,狗子從后院里跳出來,沖這兩人“汪汪”兩聲,然后連忙沖出大殿,跟著林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