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看著費祎走下山去,豎起的手默默放下,露出笑容,朝包恕說道。
“小包,你回去吧,今日沒有什么心情了。”
“好,大哥,我這就回去。過幾日我再來看大哥。”包恕把酒放在地上,吹了聲口哨。半空中落下一頭大紅鳥兒,包恕笑道。“大哥,怎么樣,我剛從靈獸殿分來的鳥兒,神俊吧。”
“別顯擺了,快回去吧,你回去打聽下采薇山的青竹酒。”
“放心,我回去就打聽。”包恕應了聲,跳到鳥兒身上,揮手道。“大哥,我走了。”
林平揮手告別。
等到包恕離開,林平走到木屋前,這才發現自己的輕云鳥兒正站在木門之前,低頭在地上哀鳴。
林平一聲嘆息,走過去想摸下它的腦袋,卻把它驚得連連后退。
林平一愣,走進小屋里,在里面取了個砍材伐木的靈器斧頭,放進儲物袋里。手心生出火來,眼神避過沒了頭的輕云鳥尸身,把火扔到地上,這才退出門來。
木屋很快冒出大股黑煙,接著熊熊烈火沖破屋頂,火苗左右舔舐,很快將這木屋染成一地灰燼。
林平看了眼在半空盤旋哀鳴的輕云鳥,看了眼時辰,這才剛過正午不久,想來時間還夠。
于是拍了拍手,順著上山的小道,往山上去了。
走到山間,看著眼前崎嶇山路和嶙峋怪石,不由明白此地為何叫雷公山了。
這雷公山地勢崎嶇陡峭,土質雖然肥沃,但更多的還是山石白巖,滿山遍野生長的只有一種叫做入云松的靈木,一個個高聳入云,常年被雷劈得半黑,然后在側邊又生出一處枝丫來。
林平尋了個半死不活的入云松,拍了拍手,從儲物袋里摸出一柄專門拿來砍材的靈器斧頭,雙手握緊,嘿了一聲。雙臂掄起,朝著樹干狠狠地看了下去。
“噔噔噔!”林平連退三步,雙臂發麻。好不容易站定,看著自己雙手,一臉目瞪口呆。
見了鬼了,這樹皮這么硬也就罷了,竟然還有雷電之力。
林平看著山腰處的木屋灰燼,心中后悔,早知道不燒了,今晚莫不是要露宿荒野。
從懷里摸出法器飛劍,撫摸一番,自語道。“今晚能不能住上木屋,就看你了。”
用手在劍刃上一抹,劍刃頓時熊熊燃起火來,正是赤木離火心訣。
握劍在手,斬在樹干之上,果然一擊建功,直接將其砍斷。看著這株入云松倒下,林平不由滿意,以火克木,以金克土,果然有效。
將飛劍收起,看著地上兩人合抱,十多丈長的入云松,嘴巴一抿,暗自罵娘。手上卻是動作起來,給這株入云松施了好幾個輕身神行的法術。
然后乖乖低頭彎腰,將兩人合抱粗的入云松放在背上,忍著雷電,一邊抖著,一邊低頭拖著它往半山腰去。
唉,早知道把包恕留下來就好了,林平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這入云松拖到半山腰的草地上。
除枝,去皮,切割,這一株入云松當真夠大,足以搭個讓林平容身的小木屋了。
林平叮叮當當將木料拍到土里,再給里面鋪上兩側實木,又把屋頂封住,給自己開了一道門兩道窗,忙來忙去,終于忙到月落星沉。
林平從儲物袋拿出被褥錦緞鋪上,往軟踏踏的小木床上一躺,雖然仍是有些雷電,但還是滿意。起身把屋外的雜木碎料樹皮攏到一起,生了堆火。然后又去附近的溪流里洗了個澡,把洗凈的長衫和內衣拋到門前的歪脖子書上晾下,這才散著長發,唱著小歌回到屋里。
林平披頭散發,空檔露鳥,靠在床上,一手把玩著手上龍珠,另一手捏著酒葫蘆,仿佛回到了彭城時光,心情是難得的輕松快活。
“這小子當真浪蕩。”木屋外的草地上,徐弄玉靈識掃過,臉色不喜,看樣子是想教訓一下林平。
“不必如此,想必是倦鳥歸林,才這般自在隨心。”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卻是笑著說道。“你去叫他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小子,你麻煩來了。”林平識海里傳出一句話來。
“什么?”林平靈識在左右掃過,并未發覺什么不對,不由納悶。
“林平,掌教在此,還不過來參見。”門外徐弄玉用劍敲著門。
林平大驚失色,連忙穿上外衣,又胡亂把頭發攏起,心中罵罵咧咧道。“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面閑逛。”
等到整理完畢,出得木屋,卻是滿臉笑容,恭謹行禮道。“見過師姐。”
徐弄玉拿眼瞟了瞟林平,轉身走了。
林平這才看到一個中年修士竟然就在自己晾衣服的歪脖子樹下,夜風乍起,吹得他的汗衫在風中搖曳。連忙小步跑過去,恭謹行禮道。“新進弟子林平,拜見掌教。”
這中年修士這才轉過身來,捻須笑道。“倒有幾百年沒在山上看過有人晾衣服了,上次見的時候,我才八歲。”
林平驚訝于掌教的平易近人,竟然這般好說話。
“你便是林平,不必躬身行禮,站好讓我看看。”那中年修士又說道。
林平下意識挺胸站好,臉色鄭重。
“不錯。師父看了也會喜歡你的。”中年修士打量林平一番,笑著稱贊道。
林平這才放松下來,看了眼眼前的中年修士,發現他面容端正,臉帶笑容,一雙丹鳳眼,眼中深邃,讓人心生親近,著實魅力十足。只是蓄了長須,這才看起來有些威嚴。身上也無配飾,只穿著一身鶴氅大袍,比起他那邋遢師父,賣相不知要好上多少。
“弄玉侄女說,你有話想和我說。”中年修士笑著問道。
林平眼神掃過徐弄玉,欲言又止。
徐弄玉哼了一聲,轉身走到遠處。
林平這才開口說道。“不敢有瞞掌教,那日我在河底遇到王朗王道長。。。”林平一五一十,將那日情形說出,只略過王朗認出他是故人徒兒那一段。
然后從儲物袋里取出王朗隨身佩劍,儲物袋,還有拓印了入水之法的玉簡和龍珠,奉到中年修士面前,鄭重說道。“此乃道長遺物及取來的寶物,弟子帶回來了。只是道長遺體,弟子無力奪回。”
中年修士微微閉眼,臉上帶著慨嘆,低語道。“你的性子還是這般烈,雖知終會有這么一日,但終究還是希望這一天晚一些。”
眼神掃過龍珠玉簡,落在佩劍之上。伸手拿起,用指尖撫摸這劍鞘,默默別在腰間。
又從儲物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狼毫筆,細細撫摸一番,輕輕搖頭,放回儲物袋中,低語道。“你的劍我暫且拿來一用,日后殺了賊人,也算你我一同出手。這筆你帶過去,等過幾日我帶你肉身回來,將你葬在師父旁邊。”
秋風蕭瑟,林平聽他眼語,也有幾分寂寥。
“你還有什么要對我說么?”中年修士出聲提醒道。
“弟子。”林平抿了抿唇。“無話可說。”
“嗯。”中年修士露出笑容,接過儲物袋及龍珠玉簡,拍了拍林平肩膀,叮囑道。“好好修行,不要丟了你師父的臉面。”
“是!”林平恭謹行禮。“不敢辱沒恩師。”
“好。”中年修士慨嘆一聲,身形消失不見。
林平嘆息一聲,往事如煙,也不曉得當年究竟是何等慘烈,這才弄得同門反目。
“林平,莫以為在山中就可以清閑。這雷公山最是磨礪靈力,你在此地須得好好修煉。”徐弄玉的聲音傳來。
林平正要回答,又聽得她說道。“兩年后的外門大比,你若是入不得內門,我要你好看。”
“是。師姐。”林平微微一笑,拱手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