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輕見方十恭恭敬敬，也有些惜才的樣子，又往后盤了一下頭發，說道：“少俠，你”

還沒說完，夜漫月的聲音便響徹起來：

“諸位！！我們分散在各域，尋到鐵柱便呼喚前殿的方公子，他會立刻前去破籠！”

屠蘇輕啞笑：“少俠，看樣子現在不是說的時候。”

方十一聽，有些著急，畢竟這對他是真正有幫助的事情。不像當初遇到夜漫月，他覺得夜漫月無所謂，所以一副不關心的樣子。這屠蘇輕是能幫到自己的。

于是方十脫口而出：“屠前輩，您與我一同在前殿等候，我想知道怎么收斂殺氣。”

眾人異口同聲的應了下來，原本冷清的公損域通道瞬間充滿了一群渾身朝氣的罪犯，不知是誰給的勇氣，他們都覺得自己已經脫胎換骨，接下來要迎接新的人生。

歡聲笑語彌漫間，眾人到了前殿，可沒過多久，前殿就只剩下了方十和屠蘇輕，其余的人都各自結隊，分散在各域。

方十表情冰冷，可滿眼期待，他抬頭望著屠蘇輕的臉龐，期望得到回答。

屠蘇輕無奈的一笑，這小子雖然看上去冷漠，可心純的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好好打造的話，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子，你知道為什么，人，可以感知到殺氣，血腥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嗎？”

方十搖頭：“不知。”

“那是因為人有五感，形、聲、色、味、觸，而其中最有實戰作用的，是聲、色，而人之所以會感到殺氣，就是因為看見了對面殺伐無數的惡戾架勢，聽到了對面因殺欲而改變的呼吸聲、腳步聲，這些會直接刺激你的腦袋，讓你誤以為自己將要死亡。”

“這便是殺氣？”

“不錯，這是你的腦袋給你的反饋，隨之而來的就是恐懼，而恐懼會讓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最終你會根據自己的經歷和經驗，做出最快的反應。”

“就和您一樣嗎？”

屠蘇輕把頭一扭：“那是身體不受控制，跟隨經驗行動的結果，與我本人是沒有太大關系的。”

方十了然。

“當然，有些極端的人，會封閉自己的聲、色兩感，僅憑觸感來戰斗，他們都是老江湖，有著尋常人難以企及的身手，所以到了他們的境界，為了不讓自己的腦袋欺騙自己，會自閉感官。我這一生，也只不過見過一個這樣的人，他就是我的師傅。不過他已經離世了。”屠蘇輕眼含淚光。

“不好，說多了，少俠莫要見怪。”

方十點頭，隨后望著屠蘇輕。

屠蘇輕見方十的模樣，失笑道：“所以收斂殺氣的方法不多，但也不難。只要不暴露自己的必殺架勢，延遲自己的殺招便可。”

方十聽的有些迷糊：“延遲殺招？”

“不錯，人啊，終究是有感情的，所以不論再怎么隱藏，出殺招時，總會有波動，或是兇狠，或是憐憫。有些殺人如屠狗的人，已經無所謂殺戮，所以他們只要不暴露自己的架勢，就可以很簡單的收斂殺氣。少俠你還太年輕，殺的人太少，無法做到麻木自己的心情。

所以少俠你就要學會延遲殺招，也很簡單，不斷給自己暗示，不斷模擬殺招的出手，如果順利，你首先應該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殺氣，然后適應它，吞噬它，直至深覺這一殺招與喝茶無異，在那一瞬間，爆發殺招。”

方十躍躍欲試，他還沒想過放出鋒圓之前還要有這樣一個過程。

“那我可以試試嗎？”

屠蘇輕咳了一聲，走了好遠：“來吧少俠，我們擦肩走過，你放一個試試。當然了，釋放之前你要說一聲。”

方十默默點頭，之后腦海里浮出了無數張畫面，無數個場景都好像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屠蘇輕一瞬之間躍出鋒圓的范圍！！

無論方十怎么想，都無法削到屠蘇輕，這讓方十有些焦急，如果殺不死的話，還怎么有殺氣？

“噠，噠。”

兩人緩慢走進，屠蘇輕滿心忐忑：這小子不會不說吧，我要是躲不過去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對，這小子純的很，恐怕連殺氣是什么樣的都不知道，第一次沒那么容易成功的。

而方十這邊，一咬牙，把屠蘇輕想成了一根木樁，自己走過之時，拔出雪碎，“轟”的一聲削個稀巴爛。可奇怪的是，總感覺不到兇狠殺戮的氣息。

再說，殺氣究竟是什么樣子的？方十茫然，雖然他釋放鋒圓時殺氣沸騰，但方十自己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樣子。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要在對方的角度來看自己呢？

二人的距離越走越近，眼看已然不到十米。

方十這時候眼睛看著屠蘇輕，可注意力完全不在屠蘇輕身上。他現在沉浸在想象中無法自拔。

腦海內，方十把自己想象成屠蘇輕，而他的對面，是自己。

看著漸漸走過來的自己，方十并沒有出手，而在接觸的一剎那，鋒圓即出！

“屠蘇輕”縱身一躍，只見雙腿盡斷，血液噴涌！！

那一刻，方十看得清楚，原來自己釋放鋒圓時，是那樣的冷漠。

而此時的屠蘇輕已經到達方十身前的五米處，在他的估算下，方十那毀天滅地的力量頂多能淡出刀刃距離外二十公分，再多的話，力量會溢散。

所以屠蘇輕不再前進，而是盯緊方十，做好了隨時爆退的準備。

可方十像是失了神，平靜的走過來，屠蘇輕的心跳也隨之加快。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仆仆撲撲撲撲~~~~”

二人的距離還有兩米。

“看不出來！！！”屠蘇輕驚訝，他距離方十只有兩米的距離，可完全看不出來方十的殺氣，現在的方十，就像一個普通人！！

“咕嚕”

屠蘇輕咽了一口唾沫，腳下已經繃緊。

二人的距離，只剩下一米出頭。

“要來了。”

距離，一米！

屠蘇輕身形欲退，腿部的用力，把黑色囚服撐的棱角分明。

方十緩步行走，平靜地，悄悄地，無聲無息的到達了屠蘇輕的身旁。

前殿寂靜的可以聽到壁火燃燒的聲音，二人擦肩的那一刻，仿佛世界就此定格：屠蘇輕睜大雙眼看著身側表情冷漠，眼神無光的少年。

一瞬千年，屠蘇輕的頭緩緩轉動，少年擦身而過。

“還不出手？”

“轟！！！”

寂滅！！

屠蘇輕看著身前背對著自己的少年，凝噎無言。

只是他的身前，有一圓巨坑，而自己的囚鞋前端已然消失，只露出五根瑟瑟發抖的腳指頭。

“這小子，怕不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