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城的一處軍房里,一群士兵圍著一個火盆,為首的正是昨夜率領追兵的百夫長,他提起手邊的小酒罐喝了一口老酒,酒水順著粗糙的脖子四散流下,帶著些許的怒氣,呵斥道:“彪老弟,我讓你去抓逃犯,結果就是告訴我死了兩個弟兄,嗯!?”
“那小子實在狡猾,而且角斗禮你也看了,手里的人太少,分散開以后,誰也不知道能發生什么。”老彪緊緊的抓著手里的小酒罐,表情中夾雜著怒火和無奈。
其實他知道,他都知道。老林和小飛根本就不是被方十殺掉的,只是趕到的時候,兩人已經是面目全非,所以他把一切的原因推給了方十,因為老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讓老林和小飛近乎尸骨無存。要是上報說當時沒找到,連兩個兄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還得了?
老彪也算是個聰明人,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所以另開了個話題:“九哥,你說這方十不就殺了個人么,至于追這么長時間?而且還要跟木林城這幫孫子搞個聯合通緝?再說了,他可是方鴻的兒子,方家的少主啊。”
九哥皺褶眉頭嚴肅的盯著老彪,食指放在嘴中間:“噓。”的一聲。
“上邊的事,少管。”
。。。。。。。。
夜色很快就再次降臨,方十和夜漫月走在月色薄紗包裹的小道上交談著,然而實際上是夜漫月單方面的輸出,由此造成的后果是方十的水囊現如今已經變得干癟,帶出來的干糧也快要被吃完。這個時候,方十的內心更加懷疑了,這個世界怎么會誕生這么一個外表與內在極端不符的男人?
夜漫月正笑呵呵的說著他覺得有意思的奇兵趣事時,突然止住了聲音,近乎在一瞬之間抽出背后的巨大曲工,巨弓有著和夜漫月極其不匹配的粗獷體型,秘銀錘煉而成的弓身散發著惹人驚嘆的奧秘氣息,如蛟龍亂舞般的透明水晶凹嵌其中。原本看上去樸實巨大的彎弓仿佛在夜漫月拿到手中的一剎那擁有了靈魂,猶如來自天外般的無窮浩瀚。
此時此刻,夜漫月仿佛變了一個人,他手持秘銀巨弓,眼神漆黑,似是要抹殺一切存在。
不斷飄出的肅穆氣息竟讓站在其身旁的方十感覺到一絲恐懼,沒錯,是恐懼。方十不由屏住呼吸,他能夠感覺到,倘若自己做出些什么,就會瞬間從這個世界上被抹消。
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點,就在方十以為夜漫月要射殺什么時,這個白衣少年竟單手握住弓尾轟的一聲沖了出去!
“逃之我命,食之我幸。“
盡管聲音非常小,但方十還是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但是他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連綿不斷的雪樹之間,一道黑影飛速掠過,引得地上的積雪都向兩面撲開。
”噗“
隨著那道身影戛然停止,雪花被劃成一團雪霧飄在周圍,月色符合適宜的穿過每一顆冰晶,晶瑩剔透。
忽然之間,一股勁風引領著片片冰晶向一處轟去。
夜漫月的白色的衣衫舞動著,衣襟衣帶相互糾纏,仿佛聚光燈下的華爾茲,僅僅是一個舞步,就讓人視線難移。
“方十!接住!!”
聲音穿透剔透的雪花直接轟到方十的耳朵里。當下間,方十仿佛條件反射一般,抬手便接住了夜漫月打來的東西。
但是方十的視線并沒有移開,他仍然逃不開夜漫月的“舞姿”,望著那個少年臉上展露出的恬淡微笑,夢幻的太不現實。
“夜漫月,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方十的內心,在問自己。
冷風吹拂著方十俊朗的臉龐,拂過他的輪廓,穿過他衣間的縫隙,讓他清醒。
或許對于夜漫月來說,這是他習以為常的行動,但是對于方十來說,這太不正常了。方十心里想的是絕對不能表現出驚訝的樣子,不然就會讓夜漫月覺得自己和他不是一個境界的了。
你看,朋友不應該是同一個級別的人么?
強裝鎮定的方十“面無表情”的打量手里面有著柔軟觸感的東西,自言自語著:“燈籠兔?”
燈籠兔,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像燈籠一樣的兔子,胖乎乎的,兩只耳朵和燈籠的提線一樣纖細。小的時候方家每次年會宴都有它的一席之地。
因為燈籠兔只會在冬天出現,低冷的氣溫很好的保持了肉質的鮮美,所以家里后廚的老賈會用特殊的手法烹飪。每一口咬下去都會有彈性爽嫩的口感,醬汁總會完美的鎖住燈籠兔的肉汁,而肉汁在嘴巴里咀嚼的同時又會完全爆發出來。
沁人心脾的香馨滋潤著每一寸身體,方十以前就覺得世界上沒有比著更讓人幸福的食物了。
不知怎的,看著手里鼓著大肚子的燈籠兔,方十不由得苦笑了。好多年了,沒有去參加年會宴,沒有因為調皮偷走兔子而被老賈追著滿院子跑。沒有~~~~~
“誰!”
夜漫月的聲音打破了方十的回憶,順著聲音望過去,夜漫月的腳下居然有一只箭,而箭的位置剛好是燈籠兔之前蹲伏的地方。
在這周圍絲毫感覺不到有人存在的氣息,而且根本不會有人在深夜里出來打獵!
方十一瞬之間便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是追兵么?不對,要不然那只箭不會射在那兒,到底是誰?
望著前方四處警惕的夜漫月,方十不由得會想到:“是為了救這只兔子?”
然而手中已經失去生機的小可愛可不會這么想。
“一定是我想多了。”